昔有挚友三人,亲如兄弟。或结伴流连于山水之间,感天悟地,乃坐而论道。 初,一人得诗云:“白云生岭上,明月落波心。” 其二友闻之,击节而赞曰:“此诚尽美矣!” 俄顷,其友一曰:“此诗虽尽美,似未尽善。上文首字曰'白’,而云轻薄时现'白’,厚重时现'玄’,只以'白’言之似有不妥,或可不计其色,仅以'浮’谓之可也;下文首字曰'明’,而月恒悬于天,落于波者其虚影也,此言'明’,未尽实也,或可以'虚’谓之。 乃吟曰:“浮云生岭上,虚月落波心。” 另一友曰:“不'明’、不'白’,竞得'虚’、'浮’,世事玄妙莫过于此!然岭上云虽在上,实则生于下;水中月虽为虚,其影实可见。既实'有’难以'明’'白’;实'无’又何须以'虚’'浮’证之? 乃吟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 初吟诗者若有所悟,暗道:“自然奇妙!似无实有,似有实无。'明’'白’可去,'虚’'浮’可抛,'有’'无’又何必存之? 遂唱曰:“云生岭上,月落波心,老子悟道矣!”微笑而入山林。 余二友,呆立无言。 良久,一人喃喃念道:“虽时实有黑白,但吾独守其白;虽虚实难辨,吾宜孜孜以求其明!” 遂唱曰:“白云生岭上,明月落波心。守白求明,纵人间污浊,千万人吾往矣!”傲然而归。 末一人,仍自木立,静观岭上云长云消、波中几度月影沉浮,终有所悟。 乃默而念曰:“一念忽起未明白,云岭月波浮虚生;真识文字皆无用,念念无止全在'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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