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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_汪静波 整理_本刊记者 袁建胜 摄影_肖南 “妈妈，为什么同学们不喜欢我?” 有一天晚上，我跟先生去看电影，儿子突然给我打电话，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听起来有点难过。 我们只有一个孩子，8岁，今年要上小学四年级了。平时班上的同学们要轮流做值日生，负责监督大家吃午饭、打扫卫生什么的。一个女同学，也是年级的大队长，临时有事情来晚了，下午又要赶去上钢琴课，就说算了，不吃了。儿子很生气，声音也很大，对她说，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如果你吃不了饭，也应该把钢琴课延后一点！ 以前他很少给我讲这样的故事，至于原因，还是从最开始说起。 我们和老人住在一起，再加上亲戚以及他们的孩子，算是一个大家庭。我们家境也不错，儿子一出生，就成了家里的核心成员，所有人都围着他转。我们也会开一些家庭会议，讨论家庭应该在教育方面给他输入哪些价值观，比如永远保持积极的态度和正能量什么的。 我带他参加过一次活动，是跟情商有关的课程。老师发了代表钱的珠宝给他，设定关于人的很多品质，比如勤奋、诚实等等，告诉他，如果自己愿意具备这些品质，就用珍贵的珠宝来交换。结果儿子把所有的珠宝都用来购买“积极努力，成为家族中有用的人”，他觉得这个品质对他来说很重要。 到了该上学的时候，我们决定让他读寄宿制学校，原因也很简单，我们觉得，在家庭这个场域，已经无法再给他新的东西了，必须到不同的环境去。这对我们来说，是很有挑战性的，因为我们的家庭氛围比较开放，儿子对我们都是直呼其名，我们对他有这样的期望：不管成绩好不好，一定要学会独立思考，说真话不说假话，也不要说违心的话。他应该生活在一个宽松的环境，完全可以活出自己来。 在学校里，他与老师和同学的关系，不再那么亲密甚至熟悉，还是像以前那样表达自己，有时会显得格格不入。另外，国内学校的教育理念也是重知识、不重创意。读一年级时，他会用图画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最近写了一篇关于H7N9的论文，列举了很多数字来说明。我问他，怎么不用图片呢，那样不是更直观也更好玩吗？他说，用了就会得C。 他变了，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我曾经也试图去强迫他做些什么，把他变成自己期望的样子，有时候也很焦虑和着急：他为什么长的这么慢？买了一些书看，也渐渐明白，在某个年龄阶段，孩子就会表现出某种类似的特征，他有自己的发展历程，没法强求。 我这个人比较强势，他一调皮，我就会发火，蹭一下火就起来了，压也压不住，于是买了一本《对男孩要不吼不叫》看。有一次他从学校回来，我指着床边的书对他说，妈妈也在看书、学习。他说，是啊，你就是经常道歉，从不改变，总在说自己不对，但永远还是这么做！ 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吧，如果以前他这样问我，我会马上回答：肯定是你哪里没做好，才会总跟别人吵架。那天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说了一番完全不同的话。我说，恭喜你儿子，你长大了，可以体会到别人不喜欢你，以前你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 他平静了不少，跟我讲了自己和女大队长的故事。他也是出于好心，希望同学能按时吃饭，如果我一开始就批评他，就听不到这样的故事，也不会理解他为什么会对别人发火。我说：同学不喜欢你是什么原因呢？有没有办法改善呢？后来他写了一篇日记，大意是，我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对待同学们。 虽然一时没法完全做好，但我慢慢体会到，对于儿子，我们应该做的是观察和陪伴，帮助他找到自己生活的兴趣和特长。我相信，一个人到了33岁，灵魂才能成熟，那时候他就会找到自己。至于未来他会具备什么样的品质，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抱着一颗好奇的心。 袁建胜 yuanjiansheng@iceo.com.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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