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长了,婀婀娜娜悠然在春风中。
柳叶绿了,秀秀颀颀盎扬在蓝天下。
细软的柳丝,就这样从树冠上瀑布似得淌下来,一直流到心田,顽皮地搔者诗人的心。心被婆娑摇曳搔痒了,才吟出“纤纤无力胜春色,撼起莺啼恨晚风。”的绝句。
柳丝何时让春风悠了长?没有注意。有一天冷吧丁地看见堤岸上绿烟风起,才实实在在感觉到风的暖薰柔和。依着弯弯的堤岸行走,柳丝抚摸肩头,捋一把在手中,真切感受春天盛景,那份惬意无法形容——却生生的柳叶才吐绿,毛绒绒的柳眉泛淡黄,春天好嫩!像刚出壳的小鸡。
当堤岸上的蒲公英花开的时候,柳叶也变翠了。孩子们最喜欢这样的时令,他们不具有“听莺忆旧游”这般无法遣怀的回想,更不会“怅望回纤手”,他们一味的闹着,拽着柳丝打秋千,折枝编帽捉迷藏。仿佛春天只为他们洞开大门,柳丝也只为他们才这般细长。疯够了,闹热了,斜躺在堤岸上,看云飘树摆妩媚柳丝轻轻荡,听乡音欢调自在翠鸟娇娇啼。再不然,就甩掉布鞋,光着脚巴丫,在手心中啐口唾沫,抱住搂都搂不过来的大树,三蹿两纵哧溜溜爬到树尖,把离太阳更近的枝条折下来,扔给仰着头咩咩叫的大白羊,羊吃饱了,叫声停了,树尖上的人则骑在枝干上吹起了柳笛,直到笛声把太阳送下上,才肯悠着柳丝跳到地上,牵着羊儿回家。
柳丝春春长,皱纹年年长。怎地?再看到柳丝没了童年时的兴奋,平生了“又是一年芳草绿”的惆怅。曾经爬过的大柳树依旧枝繁叶茂,而我的头上却秋秧落霜,再抱抱它挺拔的身躯,一样的搂不过来。它的年轮被我拥住了,我分明感觉到了它生命的律动,青春不老,缘于根深枝阔,我怎样才能让自己岁月停留在美好的日子里,唯有把殷血滴在诗行间,这样我的生命才可能超过大柳树。好想未来不是一具腐尸,一心要把思想印刻在日月间。
树是爬不动了,我的童年、青春已经被柳丝悠远。遥望已逝的岁月,含烟株柳清晰,如同诗卷中的文字,渺然间总有撩动情怀的彩篇佳韵。封存美好,别无选择,只有文字。就在我埋在案头苦思冥想时,有个声音在喊:释卷吧,何不推开窗,看一派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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