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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北京人的冬日生活--张善培

 老北京的记忆 2014-05-03

立冬之后,天气渐冷。坐在有暖气的新楼房里,我突然回忆起儿时冬日里的生活。想起五十多年前老北京寻常人家的冬日生活情景,如今“80后”、“90后”可能无法想象。
中国论文网 http://www./1/view-161915.htm
  “雪纸新糊斗室宽,映窗云母月团来。地炉土炕重修葺,从此家家准备寒。”这首《都门杂咏》的诗描写出了老北京城冬日民俗之景。老北京立冬前,四合院、大杂院里以及农家的百姓为准备度冬寒,赶早要做的事就是将平房原来窗户上的纱布纸卷窗拆掉,把破窗户重新糊上新的窗户纸,屋门挂好棉帘子,并将取暖用的炉炕进行一番整修。旧京时,农家及城区里的百姓家大都盘有火炕,如需整修时,先翻看皇历选个可动土木的吉日动手拆除,再重新修葺盘好,烧火炕多使用的是柴火或煤炭。记忆里,我家在解放后的上世纪50年代时仍使用着火炕,当年的火炕是三面连着墙壁,白天放个小炕桌可在上面做功课、吃饭和取暖,晚上一家人挤着在上面睡觉。记得那时我家的火炕是一个用煤炭点燃的、带轱辘能推拉的小火炉,只要把煤炭点燃后推进炕的炉道里,不一会儿整个炕及屋子就热乎起来了。我家的火炕一直用到1958年大炼钢铁运动,后来街道筑土炼钢炉用砖时才被拆除。
  

除以上御寒措施外,老北京家家要储备好过冬的煤柴。“京师尚石炭,炊煮当柴薪,并作御寒用,动辄生灰尘。”这首旧京的竹枝词咏的就是京城老百姓冬日取暖做饭用煤柴之情景。在四九城内外曾有煤市街、煤厂街等经营煤炭之地,由京西来的煤从这些地方转售给老百姓。旧京时每几条胡同就有个煤铺,最多时京城有一千多个煤铺。亦有赶着骆驼或驴车串胡同叫卖煤炭的。四五十年前老北京人大多住平房,火炕或铁皮炉子都要用煤块煤球或蜂窝煤。我家邻居一对老夫妇,为了省钱,在入秋后常会找一个摇煤球的工匠。我喜欢蹲在这个工匠的对面、自家屋檐下,双手托腮定定地瞅着他,他用一个花盆和一个筛子像摇元宵那样将煤末掺和些黄土摇成煤球,然后把这些煤铺开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待晾干后就可以用了。那时候我家的条件稍好一些,烧得起蜂窝煤。父亲买煤爱带着我去,他边骑着心爱的自行车边哼着小曲,我就坐在后面。煤铺子不远,我们一会就到了,不过煤铺子门口,买煤的队伍已经曲里拐弯排得像一条蛇了。买完煤以后,父亲就不再骑车了,主要是怕骑车不稳蜂窝煤从后座上掉下来。父亲双手推着车,车把扶得特别稳,但他不放心,叫我在后面双手护着煤,蜂窝煤在后座上要是有点歪就赶快告诉他。我特别认真地看护着后座板子上的这些煤,我觉得这些煤是有生命的,我见过煤烧完了的样子,粉白色的像骨灰。因此,我觉得这些给一家人带来温暖的东西特别伟大。我和父亲相跟着把蜂窝煤带回家,母亲早早就在门口迎我们了。晚上,我们把煤放进炉里,围炉取暖,火炉旁吃着烤白薯、烤窝头片,炉火红红映照一家人嘻笑闲淡,曾经是老北京冬日里的一幅暖景,我至今记忆犹新。
  

老北京时的冬日,家家要储存大白菜。白菜,古称为“菘”或“白菘”。百蔬中的白菜以其独具的特色历来备受文人雅士们的青睐。苏东坡曾有诗赞曰:“白菘类羔豚,冒土出熊蹯”,即夸赞大白菜可与羊羔、乳猪、熊掌相比。齐白石大画家曾为大白菜专门画了一幅画,并题字誉为“百菜之王”。京剧大师梅兰芳与相声大师侯宝林最喜食熬大白菜,驴肉丸子熬白菜等佳肴曾是侯府的拿手菜。而老舍家每逢冬日则最爱用大白菜制作芥末墩儿。
  

老北京时因蔬果品种不像如今这样丰富,大白菜曾是冬三月家家必储存的一种大众菜,故有“当家菜”、“看家菜”之称谓。北京解放后,由于农家广种大白菜,立冬后,蔬菜公司存储设施有限,市政府号召居民多买、储存大白菜为政府解难,故当年购买白菜有买“爱国菜”之说。当年的立冬前后,可谓全民总动员呀,为了买到好一些的白菜,人们要起个大早迎着寒风去排队开票,再排队过秤。然后把几百斤白菜用自行车或竹制婴儿推车一车车地运回家。为了响应购买“爱国菜”的号召,一些机关单位还放职工的假去买大白菜。当年的大白菜我记得很便宜,一级的每斤二分三,二级的一分九,三级的一分五,最次的没芯的每斤仅九厘钱。居民们常将白菜自制成酸白菜及冬菜,或熬白菜豆腐汤、用菜帮子做馅的玉米面菜团子以及猪肉白菜、韭菜馅饺子等。大白菜曾是那个时代百姓们的最爱。
  



另外,家家要赶制好一家大小的棉衣、棉鞋。“腊七、腊八冻死寒鸦”、“枣一红圈儿,老花子抱肩儿”, 这些老北京的俗语告诉我们,旧京的冬天不像如今年年是暖冬,记忆里那时常是冰雪寒风,连天寒气袭人。人们的服装,解放前是“头戴三块瓦、身穿棉袍子、脚穿骆驼鞍、手戴手揣子”。 解放后人们都穿小棉袄、大棉裤、雷锋棉帽或穿大棉猴、军大衣,脚上是五眼系带的大棉窝,无论童叟妇孺,都穿得很厚实, 周身臃肿肥大得活像个大熊猫。这些服装虽然能御寒,但却忙坏了各个家庭中的主妇们,她们从入秋时就忙着拆洗、缝制。那时的棉鞋多是由主妇们自制的,即先用浆糊把旧破布粘贴在木板上晒干成“袼褙”,再用个麻锤子将一缕缕的麻打结成细麻绳,然后按大人小孩的鞋样儿用“袼褙”剪成鞋帮和鞋底的形状,鞋底用布包好边后用麻绳-针针纳好,最后将已絮好棉花的鞋帮与鞋底连结绱成一双双大小各异的棉鞋,供全家穿用。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斗转星移,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已大幅度地提高,衣食住行巨变,人们早已告别了蜂窝煤、白菜、棉裤的年代。但对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来说,当年的冬日生活仍是难以忘怀的。
  编辑/韩旭

火炉旁的老物件

京城忆旧张善培

  老北京人过去居住在平房里,日常烧水做饭以及冬季取暖都离不开火炉。在没使用带烟筒的两用炉前,百姓家里大多使用的是用黑白铁制成的煤球炉。与火炉有关的很多用具,如拔火筒儿、火圈儿,烘笼儿、支锅瓦儿、炙炉儿、水汆儿等老物件现在很难看到了,这些老物件是一张张老北京的历史名片。

  拔火筒儿也叫拔火罐儿,是与火炉相配用黑白铁制成的约一尺多长像个喇叭筒似的细长用具。当火炉用木柴点着添满煤球后,在炉口必须用拔火筒导烟并加快火着的速度。待煤球燃着出现火苗时,即可将火炉搬进屋内。

  火圈儿也是火炉上的用具,一般老百姓家都是利用已破漏的搪瓷脸盆,将盆底儿剪掉变成火圈儿。将此火圈儿扣在炉火上,蒸窝头蒸馒头米饭时,火圈儿可将火苗拢往锅底使饭菜熟得快。老北京人还常将红薯或窝头馒头块儿放在火圈内侧四周烘烤。孩子们放学回家饿了,拿起一块烤酥了的窝头,抹上些臭豆腐一吃,那就是当年的美食呢。

  烘笼儿,在五六十年前烘笼儿可是老北京人居家不能少的生活用具。烘笼儿是用竹篾子或粗细铁丝儿编织成的,形状像个椭圆形的筐,高约近两尺,上呈拱形,其经纬线编织成像灯笼似的一个个八角形的空洞口,烘笼倒扣在炉口上,下面的大圆形筐口周径要略小于火炉盘。冬季寒冷,洗的湿衣服晾在院子里不易干,还常冻上冰碴儿,所以老北京家家都使用烘笼儿烘烤。家中婴儿的尿布、棉褥子、小棉裤洗完后,都放在烘笼上烘烤。烘笼儿旧时在花市大街竹柳山货等商铺,以及各集市上均可买到。

  水汆儿,又叫水吊子,是一个带铁把儿的圆形长铁筒器具,长约六七寸,直径比炉口略小些。旧京时老北京的中老年人,讲究起床后早晨就先喝茶宽肠胃,家中来了客人也要先敬茶。当火炉上的水壶老不开时,北京人习惯用此水汆儿纳入炉口内烧水以救急需,做水时易烧开、非常实用便捷。

  炙炉儿。炙,有直接烤制食物之意,故称炙炉。其有大中小三种,直径约2030厘米,高约1525厘米左右,很像京剧伴奏常用的丹皮鼓,也像个无沿的圆帽子。炙炉儿是用细砂浆与坩泥混合烧制而成的。在其凸面上有几十上百个似香头儿大的小圆眼儿。旧京时常有小商贩自门头沟斋堂趸来挑担串胡同叫卖:哎,炙炉儿哟。主妇们常买回扣在火炉口上,用其烙饼不用抹油。炙炉儿传热快又价廉,比铁铛好使多啦。

  煤球火炉及那些相关的老物件,如今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但这些旧物件至今都留给人们一份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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