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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之要》朱熹

 yiyidaodao 2014-05-03

朱熹宋代著名教育家朱熹(公元1130—1200年,江西婺源人),一生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从事教育50余年。在长期的求知、治学过程中,总结出一套学习方法。所著的《读书之要》至今仍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原文】大抵观书先需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至于文义有疑,众说纷错,则亦虚心静虑,勿遽取舍于其间。先使一说自为一说,而随其意之所之,以验其通塞,则其尤无义理者,不待观于他说而先自屈矣。复已众说互相诘难,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则自是而非者,亦将夺于公论而无立矣。大率徐行却立,处静观动,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而后其节目;如解乱绳,有所不通则姑置而徐理之。

【翻译】凡是读书必须先要熟读,让里面的话都好像出自于我的嘴巴。进一步就仔细的思考,使它的意思好像都出自于我的心里所想的,然后可以有所心得。至于那些对于文章意思有疑惑的,大家的言论纷乱错杂的,就也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不要匆忙急促地在当中取舍。先把其中的一篇自己单独列为一说,顺着文章的思路去想,来验证它思路的通畅和阻塞,那么那些特别没有明显含义和道理的,不等到和其他的学说相比较道理就已经自动屈服了。再用大家的言论互相诘问反驳,然后寻求它的道理的稳妥,来考证它的正确或错误,好像是对其实是错的,也将被公众承认的说法所否定而不能成立。一般情况下慢慢地停下来看,处理静止状态观察动态的,像加工坚硬的木头,先加工它的容易的地方而再加工它的关键之处;像解开缠乱在一起的绳子,地方有所不通就暂且放在那儿慢点去处理它。这就是看书的方法。

古人读书大多功利性过强,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手钟票”,天下士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向名利的顶峰发起无数的冲刺,即使头破血流,也鲜有退缩之意。这样孙康映雪、车胤囊萤并不算什么奇事,更有悬梁刺股之发烧行为,让人觉得一部中华古人读书史实则是和了鲜血和泪水写就的。读书毫无快乐可言,一跃龙门,舍孔孟逐孔方的读书人,多如过江之鲫,读书人似乎也就苦尽甘来,尽享人生之福。

但千年以来,以好读书流传青史的人并不算多。明代思想家李贽在《四中评序》中赞扬说:“千古善读书者,陶渊明一人而已”。可见,陶氏是最懂读书三味的奇男子,“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据此可见,陶渊明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他的不为五斗米而折腰,他的挂印归隐田园,都令我这样的小知识分子欣羡不已。陶氏读书是不拘形式的,随心所欲的,他对读书之乐的终极看法就是自娱文字,只有娱才可以娱人。因此,摒弃功利性,提升个人修养,是所有读书人的最美妙的梦想。然而读书之乐要用心体会,度量读书人的内心充实与否,丈量读书与现实之间那些长长短短的距离,要做到这一点,真是很难!

鲁迅先生说:读书人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职业的读书人,一种是嗜好的读书人。职业的读书人,是强迫,是勉强,是有利害关系的读书人,极易对书本产生疲劳,减掉光味,甚至把读书变成苦差事了!但嗜好读书的人则全然不同,他们能够手不释卷,因为随便,因为轻松,他们可以在任意一页文字的背后,都可以毫不费劲地找到滋润自己灵魂的营养,并且乐此不疲。

朱熹以读书为乐,曾说:“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他晚年体衰,仍抱病读书,并编写《礼书》,直到去世。

朱熹对读书学习的重要性有着独特而深切的体会,他写过《观书有感》一诗: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这首诗富于启发而又历久常新。半亩大的池塘像明镜一样,映照着来回闪动的天光云影。问这池塘为何这样清澈?原来有活水不断从源头流来啊。诗的寓意很深,以源头活水比喻要不断学习,吸取新知识,让思想活跃,对事物有更多的了解。

他还专门写过一篇《劝学说》,勉励人们抓紧时间学习,不要延误岁月。原文如下:勿谓今日不学而有来日,勿谓今年不学而有来年。日月逝矣,岁不我延。呜呼已矣,是谁之愆。

短短36个字,言简意赅,发人深省。如果翻译成白话文,那就是:“不要以为今天不学还有明天,不要以为今年不学还有明年。时间在一天天消逝,生命不会为我们无限延长。可悲的是生命结束时还一事无成,那将是谁的过错呢?”

朱熹是我国第一个系统研究读书理论和读书方法的人。他把“格物致知,读书穷理”和“为学之实,固在践履”作为读书的基本原则,并总结出一系列著名的读书方法,他的学生辅汉卿等把这些方法概括为“朱子读书法”。朱熹读书方法论的精义是:

第一,循序渐进。朱熹认为读书要按照一定的次序,有系统、有计划地进行。他要求读书量力而行,打好基础,逐渐深入。

第二,熟读精思。朱熹认为读书要从反复诵读入手,做到学与思结合,力求透彻理解与领悟,牢固记忆与掌握。“凡读书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诵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古人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谓读得熟,则不待解说,自晓其义也。”“若读得熟又思得精,自然心与理一,永远不忘。”

第三,虚心涵泳。朱熹认为读书要有虚心的态度。仔细认真,沉浸其中,周密思考,反复琢磨,多方验证,才能明辨是非,解决疑难。他说:“读书之法无他,惟是笃志虚心,反复详玩,以为有功耳。”

第四,切己体察。朱熹认为读书要联系自己的知识、经验来理解推断。同时,他认为读书又不可固执己见。

第五,著紧用力。朱熹认为读书要勤奋,抓紧,舍得下苦功夫,花大力气,才能成功。他很重视情感在阅读中的作用,指出阅读时要精神振奋,有紧迫感,不能松懈。

第六,居敬持志。敬,指用心专一。朱熹认为读书要有纯净专一的心境和坚定远大的志向。同时,他指出为学以立志为先,志是心之所向和为学的目的,目的不明,无以为学。

(公元1130—1200年,江西婺源人),一生勤奋好学,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从事教育50余年。在长期的求知、治学过程中,总结出一套学习方法。所著的《读书之要》至今仍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原文】大抵观书先需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至于文义有疑,众说纷错,则亦虚心静虑,勿遽取舍于其间。先使一说自为一说,而随其意之所之,以验其通塞,则其尤无义理者,不待观于他说而先自屈矣。复已众说互相诘难,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则自是而非者,亦将夺于公论而无立矣。大率徐行却立,处静观动,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而后其节目;如解乱绳,有所不通则姑置而徐理之。

【翻译】凡是读书必须先要熟读,让里面的话都好像出自于我的嘴巴。进一步就仔细的思考,使它的意思好像都出自于我的心里所想的,然后可以有所心得。至于那些对于文章意思有疑惑的,大家的言论纷乱错杂的,就也要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不要匆忙急促地在当中取舍。先把其中的一篇自己单独列为一说,顺着文章的思路去想,来验证它思路的通畅和阻塞,那么那些特别没有明显含义和道理的,不等到和其他的学说相比较道理就已经自动屈服了。再用大家的言论互相诘问反驳,然后寻求它的道理的稳妥,来考证它的正确或错误,好像是对其实是错的,也将被公众承认的说法所否定而不能成立。一般情况下慢慢地停下来看,处理静止状态观察动态的,像加工坚硬的木头,先加工它的容易的地方而再加工它的关键之处;像解开缠乱在一起的绳子,地方有所不通就暂且放在那儿慢点去处理它。这就是看书的方法。

古人读书大多功利性过强,说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手钟票”,天下士子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向名利的顶峰发起无数的冲刺,即使头破血流,也鲜有退缩之意。这样孙康映雪、车胤囊萤并不算什么奇事,更有悬梁刺股之发烧行为,让人觉得一部中华古人读书史实则是和了鲜血和泪水写就的。读书毫无快乐可言,一跃龙门,舍孔孟逐孔方的读书人,多如过江之鲫,读书人似乎也就苦尽甘来,尽享人生之福。

望天案:这是我06年1月读朱子语类卷十、卷十一时做的笔记。分条目抄了二十页,用双面胶粘于墙上,有余时则讽诵,虽驽钝难入学,然于读书方法上却颇有裨益。若今日重作笔记,不应如此分条目,然事务纷纷,奔忙不暇,遂不重作亦不修改。

敬:

谨案:回想自己观书,何曾敬。心不知在何处,纵然也在观书,只是木然。何曾“心贴在书册上”、“湛然凝心”。

初学于敬不能无间断,只是才觉间断,便提起此心。只是觉处,便是接续。某要得人只就读书上体认义理。日间常读书,则此心不走作;或只去事物中羇,则此心易得汨没。知得如此,便就读书上体认义理,便可唤转来。

读书须将心贴在书册上,逐句逐字,各有着落,方始好商量。大凡学者须是收拾此心,令专静纯一,日用动静间都无驰走散乱,方始看得文字精审。如此,方是有本领。

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曾收得,如何记得书!”遂闭门静坐,不读书百余日,以收放心;却去读书,遂一览无遗。

读书有个法,只是刷刮净了那心后去看。若不晓得,又且放下;待他意思好时,又将来看。而今却说要虚心,心如何解虚得。而今正要将心在那上面。

读书,须是要身心都入在这一段里面,更不问外面有何事,方见得一段道理出。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却说个“仁在其中”?盖自家能常常存得此心,莫教走作,则理自然在其中。今人却一边去看文字,一边去思量外事,只是枉费了工夫。不如放下了文字,待打叠教意思静了,却去看。

学者观书多走作者,亦恐是根本上功夫未齐整,只是以纷扰杂乱心去看,不曾以湛然凝定心去看。不若先涵养本原,且将已熟底义理玩味,待其浃洽,然后去看书,便自知。只是如此。老苏自述其学为文处有云: “取古人之文而读之,始觉其出言用意与己大异。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胸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当然者。 ”此是他于学文上功夫有见处,可取以喻今日读书,其功夫亦合如此。又曰:“看得一两段,却且放心胸宽闲,不可贪多。”又曰:“陆子静尝有旁人读书之说,亦可且如此。”

学者读书,须要敛身正坐,缓视微吟,虚心涵泳,切己省察。

凡看书,须虚心看,不要先立说。看一段有下落了,然后又看一段。须如人受词讼,听其说尽,然后方可决断。

观书,须静着心,宽着意思,沈潜反覆,将久自会晓得去。

放宽心,以他说看他说。以物观物,无以己观物。

不必想像计获:

谨案:吾观书有二极端,太不求效或责效太急,却不能中道而行。责效太急,一在于未能客观审视,而在于贪心,三在于不精一。精一而能心虚,虚心则能从容面对安排。

读书看义理,须是胸次放开,磊落明快,恁地去。第一不可先责效。才责效,便有忧愁底意。只管如此,胸中便结聚一饼子不散。今且放置闲事,不要闲思量。只专心去玩味义理,便会心精;心精,便会熟。

读书,放宽着心,道理自会出来。若忧愁迫切,道理终无缘得出来。

读书,须是知贯通处,东边西边,都触着这关捩子,方得。只认下着头去做,莫要思前算后,自有至处。而今说已前不曾做得,又怕迟晚,又怕做不及,又怕那个难,又怕性格迟钝,又怕记不起,都是闲说。只认下着头去做,莫问迟速,少间自有至处。既是已前不曾做得,今便用下工夫去补填。莫要瞻前顾后,思量东西,少间担阁一生,不知年岁之老!

学者观书,病在只要向前,不肯退步看。愈向前,愈看得不分晓。不若退步,却看得审。

专注:

谨案:吾观书,正是东看西看,物不扰我而我自寻扰。何来“只知有此书”、“作相别计”。对于阅读计划,亦是不专一。购书尤不专一,贪。一贪杂,二贪多、全,三贪便宜。

学者只知观书,都不知有四边,方始有味。

耸起精神,树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剑在后一般!

读书须是专一。读这一句,且理会这一句;读这一章,且理会这一章。须是见得此一章彻了,方可看别章,未要思量别章别句。只是平心定气在这边看,亦不可用心思索太过,少间却损了精神。

凡读书,且从一条正路直去。四面虽有好看处,不妨一看,然非是要紧。

又尝见龚实之轿中只着一册文字看,此其专静也。且云:寻常出外,轿中着三四册书,看一册厌,又看一册,此是甚功夫也!

谨案:此正说着我病。

人做功课若不专一,东看西看,则此心先已散漫了,如何看得道理出。须是看论语,专只看论语;看孟子,专只看孟子。读这一章,更不看后章;读这一句,更不得看后句;这一字理会未得,更不得看下字。如此,则专一而功可成。若所看不一,泛滥无统,虽卒岁穷年,无有透彻之期。某旧时文字,只是守此拙法,以至于今。思之,只有此法,更无他法。

圣贤之言,须常将来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

人做事,须是专一。且如张旭学草书,见公孙大娘舞剑器而悟。若不是他专心致志,如何会悟!”

杨志之患读史无记性,须三五遍方记得,而后又忘了。曰:“只是一遍读时,须用功,作相别计,止此更不再读,便记得。有一士人,读周礼疏,读第一板讫,则焚了;读第二板,则又焚了;便作焚舟计。若初且草读一遍,准拟三四遍读,便记不牢。”

精一:

山谷与李几仲帖云:“不审诸经、诸史,何者最熟。大率学者喜博,而常病不精。泛滥百书,不若精于一也。有余力,然后及诸书,则涉猎诸篇亦得其精。盖以我观书,则处处得益;以书博我,则释卷而茫然。” 先生深喜之,以为有补于学者。

熟读:

谨案:吾昔时只知熟读即多读而熟,却不知熟读乃读书之要。亦不知熟读则需少看、精看、“小作课程,大施功力”。此数页对我惊悚最大,须熟之。

少看熟读,反复体验,不必想像计获。只此三事,守之有常。

读书之法,先要熟读。须是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说道是,更须反覆玩味。

读书,小作课程,大施功力。如会读得二百字,只读得一百字,却于百字中猛施工夫,理会子细,读诵教熟。如此,不会记性人自记得,无识性人亦理会得。若泛泛然念多,只是皆无益耳。读书,不可以兼看未读者。却当兼看已读者。

“读书不可贪多,常使自家力量有余。”正淳云:“欲将诸书循环看。”曰:“不可如此,须看得一书彻了,方再看一书。若杂然并进,却反为所困。如射弓,有五斗力,且用四斗弓,便可拽满,己力欺得他过。今举者不忖自己力量去观书,恐自家照管他不过。”

读书,只恁逐段子细看,积累去,则一生读多少书!若务贪多,则反不曾读得。又曰:“须是紧着工夫,不可悠悠,又不须忙。只常抖搜得此心醒,则看愈有力。”

读书,且就那一段本文意上看,不必又生枝节。看一段,须反覆看来看去,要十分烂熟,方见意味,方快活,令人都不爱去看别段,始得。人多是向前趱去,不曾向后反覆,只要去看明日未读底,不曾去绎前日已读底。须玩味反覆,始得。用力深,便见意味长;意味长,便受用牢固。又曰:“不可信口依希略绰说过,须是心晓。”

读书是格物一事。今且须逐段子细玩味,反来覆去,或一日,或两日,只看一段,则这一段便是我底。脚踏这一段了,又看第二段。如此逐旋捱去,捱得多后,却见头头道理都到。这工大须用行思坐想,或将已晓得者再三思省,却自有一个晓悟处出,不容安排也。书之句法义理,虽只是如此解说,但一次看,有一次见识。所以某书,一番看,有一番改。亦有已说定,一番看,一番见得稳当。愈加分晓。故某说读书不贵多,只贵熟尔。然用工亦须是勇做进前去,莫思退转,始得。

大凡读书,须是熟读。熟读了,自精熟;精熟后,理自见得。又云:“读书之道,用力愈多,收功愈远。先难而后获,先事而后得,皆是此理。”

须是只管看来看去,认来认去。今日看了,明日又看;早上看了,晚间又看;饭前看了,饭后又看,久之,自见得开,一个字都有一个大缝罅。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然熟读精思既晓得后,又须疑不止如此,庶几有进。若以为止如此矣,则终不复有进也。

书须熟读。所谓书,只是一般。然读十遍时,与读一遍时终别;读百遍时,与读十遍又自不同也。

学者贪做工夫,便看得义理不精。读书须是子细,逐句逐字要见着落。若用工粗卤,不务精思,只道无可疑处。非无可疑,理会未到,不知有疑尔。

书只贵读,读多自然晓。今即思量得,写在纸上底,也不济事,终非我有,只贵乎读。这个不知如何,自然心与气合,舒畅发越,自是记得牢。纵饶熟看过,心里思量过,也不如读。读来读去,少间晓不得底,自然晓得;已晓得者,越有滋味。若是读不熟,都没这般滋味。而今未说读得注,且只熟读正经,行住坐卧,心常在此,自然晓得。尝思之,读便是学。夫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便是读。读了又思,思了又读,自然有意。若读而不思,又不知其意味;思而不读,纵使晓得,终是卼臲不安。一似倩得人来守屋相似,不是自家人,终不属自家使唤。若读得熟,而又思得精,自然心与理一,永远不忘。某旧苦记文字不得,后来只是读。今之记得者,皆读之功也。老苏只取孟子论语韩子与诸圣人之书,安坐而读之者七八年,后来做出许多文字如此好。他资质固不可及,然亦须着如此读。只是他读时,便只要模写他言语,做文章。若移此心与这样资质去讲究义理。那里得来!是知书只贵熟读,别无方法。

读书之法:读一遍了,又思量一遍;思量一遍,又读一遍。读诵者,所以助其思量,常教此心在上面流转。

莫说道见得了便休。而今看一千遍,见得又别;看一万遍,看得又别。须是无这册子时,许多节目次第都恁地历历落落,在自家肚里,方好。

看书非止看一处便见道理。如服药相似,一服岂能得病便好!须服了又服,服多后,药力自行。

人读书,如人饮酒相似。若是爱饮酒人,一盏了,又要一盏吃。若不爱吃,勉强一盏便休。

“尹先生门人言尹先生读书云:耳顺心得,如诵己言。功夫到后,诵圣贤言语,都一似自己言语。’”良久,曰:“佛所谓心印是也。印第一个了,印第二个,只与第一个一般。又印第三个,只与第二个一般。

须是玩味反覆,到得熟后,方始会活,方始会动,方有得受用处。

务要穷究:

谨案:吾读书,何曾在里面翻滚。昔时读周词,有翻滚之相,然未能入微。

为学之道,圣贤教人,说得甚分晓。大抵学者读书,务要穷究。“道问学”是大事。要识得道理去做人。大凡看书,要看了又看,逐段、逐句、逐字理会,仍参诸解、传,说教通透,使道理与自家心相肯,方得。读书要自家道理浃洽透彻。杜元凯云:“优而柔之,使自求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

文字大节目痛理会三五处,后当迎刃而解。学者所患,在于轻浮,不沉着痛快。

看文字,须要入在里面,猛滚一番。要透彻,方能得脱离。若只略略地看过,恐终久不能得脱离,此心又自不能放下也。

读书,须是看着他缝罅处,方寻得道理透彻。若不见得缝罅,无由入得。看见缝罅时,脉络自开。

猛功夫:

谨案:死功夫乃吾所缺。

人言读书当从容玩味,此乃自怠之一说。若是读此书未晓道理,虽不可急迫,亦不放下,犹可也。若徜徉终日,谓之从容,却无做工夫处。譬之煎药,须是以大火煮滚,然后以慢火养之,却不妨。

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看人文字,要当如此,岂可忽略!

看文字,须是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得。

看文字,正如酷吏之用法深刻,都没人情,直要做到底。若只恁地等闲看过了,有甚滋味!大凡文字有未晓处,须下死工夫,直要见得道理是自家底,方住。看文字如捉贼,须知道盗发处,自一文以上赃罪情节,都要勘出。若只描摸个大纲,纵使知道此人是贼,却不知何处做贼。

遍布周满:

读书,须是遍布周满。某尝以为宁详毋略,宁下毋高,宁拙毋巧,宁近毋远。

看文字不可落于偏僻,须是周匝。看得四通八达,无些窒碍,方有进益。

致思:

“学者读书,须是于无疑处当致思焉。至于群疑并兴,寝食俱废,乃能骤进。”因叹:“骤进二字,最下得好,须是如此。若进得些子,或进或退,若存若亡,不济事。如用兵相杀,争得些儿小可一二十里地,也不济事。须大杀一番,方是善胜。为学之要,亦是如此。”

学者不可只管守从前所见,须除了,方见新意。如去了浊水,然后清者出焉。

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

反诸己身:谨案:吾从前只管将圣人书等闲看过,未将其入于生命,未能践履,改换染习。朱子正用圣人之言来格物。吾须专门训练反求诸己读书法。久之必熟。

学问,就自家身己上切要处理会方是,那读书底已是第二义。自家身上道理都具,不曾外面添得来。然圣人教人,须要读这书时,盖为自家虽有这道理,须是经历过,方得。圣人说底,是他曾经历过来。

读书穷理,当体之于身。

须是存心与读书为一事,方得。

学者当以圣贤之言反求诸身,一一体察。须是晓然无疑,积日既久,当自有见。但恐用意不精,或贪多务广,或得少为足,则无由明耳。

或问读书工夫。曰:“……如说仁义礼智,曾认得自家如何是仁?自家如何是义?如何是礼?如何是智?须是着身己体认得。如读‘学而时习之’,自家曾如何学?自家曾如何习?‘不亦说乎’!曾见得如何是说?须恁地认,始得。若只逐段解过去,解得了便休,也不济事。如世上一等说话,谓不消得读书,不消理会,别自有个觉处,有个悟处,这个是不得。若只恁地读书,只恁地理会,又何益!”

学须做自家底看,便见切己。

读六经时,只如未有六经,只就自家身上讨道理,其理便易晓。

许多道理,孔子恁地说一番,孟子恁地说一番,子思又恁地说一番,都恁地悬空挂在那里。自家须自去体认,始得。

纲目:

读书之法,有大本大原处,有大纲大目处,又有逐事上理会处,又其次则解释文义。

或问读书未知统要。曰:“统要如何便会知得?近来学者,有一种则舍去册子,却欲于一言半句上便要见道理;又有一种,则一向泛滥不知归着处,此皆非知学者。须要熟看熟思,久久之间,自然见个道理四停八当,而所谓统要者自在其中矣。”

蓄极则通,须是蓄之极,则通。

读书先立程限:

读书不可不先立程限。政如农功,如农之有畔。为学亦然。今之始学者不知此理,初时甚锐,渐渐懒去,终至都不理会了。此只是当初不立程限之故。

温读:

看文字须子细。虽是旧曾看过,重温亦须子细。每日可看三两段。不是于那疑处看,正须于那无疑处看,盖工夫都在那上也。

论看注解:

须是将本文熟读,字字咀嚼教有味。若有理会不得处,深思之;又不得,然后却将注解看,方有意味。

学者观书,先须读得正文,记得注解,成诵精熟。注中训释文意、事物、名义,发明经指,相穿纽处,一一认得,如自己做出来底一般,方能玩味反覆,向上有透处。若不如此,只是虚设议论,如举业一般,非为己之学也。曾见有人说诗,问他关雎篇,于其训诂名物全未晓,便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某因说与他道:“公而今说诗,只消这八字,更添‘思无邪’三字,共成十一字,便是一部毛诗了。其他三百篇,皆成渣滓矣!”因忆顷年见汪端明说:“沈元用问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切要?’尹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此是切要处。’”后举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说得此话。若学者未曾子细理会,便与他如此说,岂不误他!”某闻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无实,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细云。此一段,系先生亲书示书堂学者。

谨案:观此段文,知吾过不胜数矣。但从今日,更收胜心,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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