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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 雷（三） 一九五五年的春天，经过组织的帮助，终于与爸爸取得了联系。爸爸从部队来家乡探亲，看望方华母女俩。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了父亲。父亲很英俊、潇洒，颇有一种文人的风度，和她常常假设的爸爸完全不一样，她的想象中爸爸是解放军，应该是雄壮威武、高大的军人。她长到了八岁，没有叫过爸爸这两个字，现在要叫这个陌生人爸爸，她实在是叫不出来。妈妈了解女儿，就给她创造条件，吃饭时让她去叫爸爸，出去买东西让她去叫爸爸，可方华到了爸爸面前，憋了半天只急急地说一声“吃饭了！”、“上街了”，转身就跑，爸爸拽都拽不住，弄的爸爸十分伤心。 一九五六年，组织上照顾，方华的妈妈调到了丈夫所在的部队——１０３部队。全家终于团聚了。方华和妈妈同甘苦、共患难、相依为命那段难忘的岁月，使方华和妈妈除了母女感情外，还有一种特殊感情—患难之情，这种感情延续到方华的一生。 艺术学校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方华已经适应，但是文化课却是她最头疼的事，她最怕的是语文课，这门课是学校聘请爸爸来上，每次上课爸爸十分严厉，常常提问她，答不上来爸爸就让她站着听。对方华而言的确是难为她，她只有小学文化的底子，一下子要听懂高中的课，迈过了初中这段知识，实在是不容易。可是学舞蹈年令条件十分严格，如果上完了初中再进行舞蹈训练，就不会出“功夫”了，因此，艺校舞蹈专业只招小学毕业生。爸爸对方华的情况心里也是十分焦虑。他十分清楚，作为一名好演员，没有较高的文化功底是不行的，对将来的舞台表演是一个很大的缺撼，于是，他下决心给她补课。 爸爸说：“一个成功的演员，对一个角色内心世界的理解、人物个性的刻画，都需要有深厚的文学功底，才能表演到位，否则，你的基本功再好，舞蹈动作再优美，那只是一个外壳，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外壳，没有内涵的表演对观众而言是没有感染力的！” 爸爸的苦心方华懂得，他是要女儿了解文化知识对一个演员的重要性，知道了这个道理，就会认真学习文化知识，于是方华在家里吃起了“小灶”，爸爸每天晚上给方华补课，用了一年的时间方华补完了初中三年的语文，同时，艺校的高中课程也全部学习完毕。 文化局给艺校下达了任务，去农村慰问演出。于是，他们紧锣密鼓赶排了一台节目，在十四个节目中，有五个舞蹈，其中有两个舞蹈《春江花月夜》、《小马车》的独舞和领舞由方华表演，《春归雁》、《丰收舞》、《拾麦穗》都有方华和白桦参加。 农民的热情、真挚，使方华感慨万千，在农村演出了十五天，农民们把结婚用的新房、新被都腾出来给艺校的学生用，把他们过年才吃的白面拿出来给学生们吃，还有在秋收时节劳动强度最大时吃的大黄米、猪肉粉条也给学生当作演出后的夜餐。在他们中间，方华感到没有虚伪、没有假意，与他们在一起感到十分惬意和安全。 一位近七十岁的大娘拉着方华的手说：“这丫头本事真大，硬是把脚踢到了头顶上，疼不疼？你爹妈舍得吗？”那种关切的真情着实让方华热泪盈眶。 十五天的演出结束了，艺校的学生们依依不舍地惜别了乡亲们，汽车已走了好远，学生们依稀还看得见村头的农民在向他们挥手……。 三年学制的艺校要提前一年让学生毕业，理由是：国家自然灾害，缩减机构，精减人员，减轻国家的负担。同学们一时间感到茫然，朝夕相伴的校友，转眼要各奔东西，方华、白桦两个挚友更有难舍难分的感觉。当夜，艺校宿舍没有熄灯的，宿舍管理员喊破了嗓子仍是灯火通明，只好拉下电闸。 艺校校长高鸽召开全校大会，详细地讲了艺校解散的原因，不外乎还是国家自然灾害，为了减轻国家的负担，精简机构和人员的理由。请师生们理解国家的难处。最后，他强调要排一台能代表艺校水平的节目，作为毕业汇报演出。一时间，全校上下忙得如同蚂蚁搬家,老师们在考虑自己将何去何从,尤其是那几个教化装、表演、声乐的“右派”老师,他们想当年都是知识水平很高、艺术造诣颇深的老演员,北国这座城市是十分偏僻了,艺校解散,他们会是什么结局呢？学生们也为此而坐立不安,该学的科目基本学完,若按常规,第三年也就是排练、演出,积累舞台经验了,而这个当口,谁的舞台经验也无从谈起,怎样适应工作岗位呢？仅仅靠这两年的基本功训练是远远不够的！不管师生们在想什么,形势是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节目仍要排练,艺校仍要解散。 毕业汇报演出节目紧锣密鼓终于出台了,这台节目又有方华一个双人舞和独舞,《 鱼美人》和《蛇舞》,这两个舞蹈动作的柔韧程度要求特别高,而方华的基本功是全舞蹈专业最好的,因此,这两个舞蹈博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三次谢幕观众的掌声仍是久久不息。什么是认可？什么是肯定,对演员而言,观众的掌声就是对演员的最高奖赏。这次演出,方华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总感到今晚的演出是她结束学生生活的句号,也是她艺术生涯的终点,永远也不会有今天的重复,一种惜别的感情, 融汇到节目人物的表演之中,显得更加生动、真切。这场演出,方华的爸爸妈妈都去看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女儿演出,方华在舞台上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情。（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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