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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政的极致:万达执行力之谜

 汕头能率 2014-05-09

导读:万达执行力有两大显著特点,一是说到做到,二是算到拿到。


这些年万达发展速度之迅,规模扩张之猛,可谓当代中国商业史的奇迹。据2013年底统计数据,这家公司已经连续八年环比增长超30%(最高时达到45%),企业资产3800亿元,年收入1866亿元,净利润125亿元。可怕的是,万达战车还在保持着巨大的膨胀张力,触角也伸向了更广的领域。

由此引来对万达的解剖,角度从战略、文化、制度、杠杆、速度、商业模式、创新能力,汗牛充栋又挂一漏万。其中万达的类军事化管理特质,最让业内津津乐道。其显著特质是恐怖的执行力,比如开业绝无延期。再比如,决算不超标。

万达内部有个段子,说万达一独董去广州开会,与会者游珠江。有人问他,听说万达公司内部管理极苛,动不动就抽鞭子,是不是真事?独董哭笑不得,“光靠抽鞭子,人早跑光了。”

外界众说纷纭,万达执行力究竟强到什么程度,执行力又是怎么炼出来的?

说和做,想和能

万达执行力有两大显性特点,一是说到做到,其次是算到拿到。

每年9月,万达会有个数千商家参加的商业年会,万达在这个时点公布次年所有项目的开业时间,这个时间早在开工时就定下来,雷打不动。王健林放言,从事不动产16年以来,万达所有项目无一延期,一天都没有。

破釜沉舟,从某个角度开发商是对商家的换位思考。比如开发商说五一开业,商户配齐了人员物料设备,回头又改口要推到十一或元旦。这些流动资产便损失了半年的周转,仅仅多出来半年工资就会吃掉可观的利润。

什么叫算到拿到。房地产,特别是不动产首先是一个长周期行业,少则两年,多则三四年,其成本控制极难。其次房子是非标准化生产,不同地段不同设计,不同区域不同商家。再者,从开工到竣工决算,行业里超支15%-20%是正常的。

万达宣称超过100多个项目,决算成本都低于预算目标,或者说净利润高于目标。全部不超预算可能有些绝对,但一年操盘数十个,动辄数十亿,货如流转,确能体现出万达在成本控制方面,优于同业的功夫。

中央集权制

执行效果往往靠制度保障,万达模式经过了十多年锤炼,已形成非常成熟的体系。

首先是总部集权,权力集中。在商业地产发展的草莽时期,这点非常有效。过去地产行业的项目总经理,权力极大,往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万达项目总,在中央集权的思路下,角色作用被大大弱化。王健林原话是,“不存在不服从,不服从就解雇,大家都想在北京、上海了,那你公司怎么发展呢。当然特殊情况也讲人情。”

其次是垂直扁平管理。万达的成本部门、财务系统、人力资源系统以及质量监督系统、安全系统都是总部垂直一条线。制度基于对任何人的不信任。比如招标,所有行业里都有品牌库,且仅限三家。垂直后,人员满三年轮岗。各诸侯间形成既支持又制约的关系。

后面保障性抓手,有极强的内部审计制度。万达要求审计部门要懂业务,有权威,保证不冲高压线。万达漳州公司的总经理、副总和销售经理,被在这一套严控体系下,被查出贪污数百万,并追究其刑事责任。两个月后,龙岩项目营销副总亦被移交司法。

总部集权、垂直管理、强调内审,将万达定义成一个力度极其聚焦的组织体系。这就为以王健林为核心的强人管理层,实行系列攻守战略战术,提供了保障。

管理模块化

执行层面,万达的计划性、模块化,给整个组织运行制定了明确的导向和标准。这也是万达被称之为军事化管理的精要所在。

在万达内部,计划无处不在。包括开工、财务、成本、现金流、利润、招聘、人员成本都有计划,大到每年9~11月底做到次年年度计划,小到月、周、日计划。

计划这么细,怎么保障?万达开发出一套非常庞大的工作计划模块化软件。这套软件被称作其“看家本领”,强调“进度就是现金流和生命线”。

比如万达根据项目差异(如是否含酒店)共制定了8类模板,整体项目计划模板共325个节点(含酒店353个),其中节点又有分级。节点间纵横交错,比如工程中施工、土建,每一周工程进展一目了然:设计哪一天交什么,招商什么时间、哪些店进场,开业计划如何操作。每个执行单位只做本分,节省大量跨部门沟通成本。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有严密的计划,正常开发企业很难在平均22个月内完成酒店与大商业的开业。为此万达采取了一系列的超常规手段:抢前期时间,做到拿地即开工,提高资金周转率。

人员前置,摘牌前30天完成项目班子组件,业务编制人员摘牌后30天内全部到岗;设计前置,摘牌前20天启动规划设计,交地后25天即完成单体方案签批移交,速度较常规快3~4个月;招标前置,万达总包招标在摘牌后5天即开始,在摘牌后45天即完成,由总部成本部完成,同时与图纸设计穿插进行,确保在交地后50天就可以实现总包进场;报建绿色通道,万达拿地前就与地方政府深入沟通,约定好开业时间后,政府为万达开辟绿色通道,以倒计时方式让各项报批获得快速通过。

所有节点运行的进度,在全集团信息系统中都有显示。黄灯预警、红灯处罚,一周内未完成计划,亮黄灯;黄灯亮一周没补上,亮红灯。红灯根据节点的级别不同,进行不同的处罚。三个黄灯等于一个红灯。一年三个红灯责任人下课。

适应不了这种紧密节奏的人,“做不好就换”,万达“常年有好几个总经理趴在总部”,宁可拿出一部分人力成本。

执行力基因

前面说的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可能学得走的执行力。最后说说学不来的,万达1988年成立以来,从娘胎里带来的执行基因。

王健林,川人闯关东,部队家庭出身,十五年行伍生涯,恪守纪律、执行力强、以身作则,深入其性格理念。

王健林对这个血统颇为自豪,并在很多场合拿他那一代的企业家,如柳传志、王石、任正非的军人出身举例,还专门发现世界500强高管中超过30%毕业于西点军校,远胜哈佛、耶鲁等名校。所以万达执行文化中呈现出诸如背影效应、办法总比困难多、奖罚分明的特点十分鲜明。

万达执行文化,用最简单的话概括就是,没有不可能。

十多年前,中国住宅业方兴未艾。王健林力排众议转向现金流长期稳定的商业地产。转型初期万达并无参照,前三年当了200多次被告。王健林对股东们说,熬满5年,再不行就收。2004年,上海的五角场、宁波、北京西单店同时开工,最后人气爆棚,万达商业地产自此扬名。

像前述广州白云万达广场,武汉中央文化区,都是在地方首长某阶段的一号政绩工程范畴。为了赶上类似亚运会、辛亥百年庆典之类活动,万达硬生生创造了诸如从开工11个月甚至9个半月开业的神话。

在万达内部讨论目标,大概没人敢对老板说,肯定不行。有一次,一位项目总在汇报时情绪很悲观,被王健林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干不了。那我们讨论什么呢?你可以说,有困难,一二三四五。肯定不行,那就是你不行。”

这些超级项目最后的呈现效果,用王健林的话说,“质量还是混得过去”。据说台湾新党主席郁慕明夜游中央文化区后,对武汉首长说,感谢你们把过去建筑保存如此只好。其实这些都是仿建的民国建筑。

内部强力执行,在某种程度上,间接屏蔽了外部对万达执行的干扰。万达在长白山、武汉、广州等地以高效运作,配合地方政绩,令政府非常欢迎。据称万达现在所有项目全部来自邀请,只挑其中30%做,由此掌握了强势议价权。诸多项目许可环节,政府的大力推动自不待言。像长白山项目中的高尔夫和别墅,曾因涉嫌违规受到国土部调查一事,可见一斑。

对效果奖罚分明,鼓励了这种执行文化的发扬和渗透。

同一个岗位上因为执行能力、结果不同,收入差距以倍数计。上述武汉公司,不到100个人,2012年目标销售70亿,实际销售100亿,总部给发出了高出同业甚至同事好几倍的奖金。

其次敢罚,万达原管招投标副总裁,创业元老,王健林甚爱之。万达举行一个电缆招标,候选是行业前三名,均是百亿级的企业。但元老极力推荐一家几亿级企业投标,并走非正常程序确定中标。王发现后马上进行调查,发现其中猫腻,最后挥泪斩马谡。

硬币的另一面

万达自上而下、严密设计的管控模块,确实帮助其实现了超乎想象的发展。不过,凡事两面在万达亦不例外。其风险在于超常规和专制,是不是同样适应其对新领域的开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万达凭借在各个环节对时间的极致挤压,获得了超出同业的发展空间。但过去在工程质量和合规程序上的失范,络绎不绝。比如沈阳项目售楼处火灾、四川瘦身钢筋、上海项目塌方,绵阳机场违建,均是前车之鉴。

一位万达常年的合作方项目总说,一些万达制定的程序都不符合国家规范,工期往往一压再压,下面的混凝土没干,就往上盖。这么大的规模,上下游产业链都拿他没办法,连政府都像是他的乙方。

近年万达在内部多次强调着力提升工程质量,以过硬品质收获长远效益,2013年还开过数次品质专题研讨会议,重拾过去“法宝”。

除此,万达今年在非地产业务上的拓展,也对其固有的专制型执行体系,产生了碰撞。

一年前受王健林之邀牵头万达电商的龚义涛,近日离职。龚对外坦承,互联网思维提倡“用户第一”和“快速试错”,与万达自上而下的类行政体系隔阂甚深。其过去不管在谷歌还是阿里巴巴,都是放手让团队先做,一开始很少考虑财务层面。“而在万达,通常先是用PPT的模式向领导请示汇报,所有的事情都需要领导批准才能做。开了好几次会议之后,才有人好意提醒我:‘领导不问,你不要发言。’”

似是巧合。王健林近日在对外谈及“互联网思维”时说,“这是个别互联网企业为自己贴金的一种说法,所谓的互联网思维不存在。总结起来它是一种创新思维,它是互联网公司独有的么?很多公司都具有。万达从住宅地产到商业地产,文化产业,难道不是创新吗?我们做文化领域难道不是创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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