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西子----锡嘴雀

老西子

 

    上小学时第一次见老西子，是在北京街头。有闲情逸致者将绳儿拴其腿，立于棍上溜马路，然后撂个空场解开，用“苏子”和口哨逗其空中取物为乐儿。那物多是小花儿、小棍儿、小旗儿、钢蹦儿、毛票儿之类。而后，主人便在众人喝采中暗藏得意之色，卖个乖子，将老西招回欲走，饶众位再三央告，才肯让宝贝儿续演一回。

    没错，老西非山西人，亦非西方夷人，它就是一种鸟，这鸟凭谁都管它叫老西，没旁的名儿。老西子比麻雀大比鸽子小，个头儿似百灵，又较百灵好看，但叫声却差得远，嘶哑难听，可它通人性，好驯服，这代价便是永失了自由。

    上高中时第二次见老西子，是在教室窗外。教室在四楼，窗外一棵大树。那年夏天，我们正上化学课，突然，一阵嘈杂，闹哄哄的鸟叫声倏忽传来，老师讲课声几不可闻。同学们扭头一看，太壮观了，窗外那棵大树上落满了老西，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过来，少说也有一、二百只。色彩也好几种，煞是好看，绝对的具有活力与视觉冲击力。可惜不知谁哄了一下，鸟全飞了，同学们遣责的目光倾刻全盯在那位身上，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看来，任谁都想让时光定格在美的瞬间……

    第三次是在北大荒。秋，场院的东北角丢弃了些筛过的葵花籽儿，那都是不饱的瘪壳儿，没啥吃头的扔货。周日，早无事儿，我独自溜弯儿，发现场院倚角落了许多大鸟，它们在翻吃有仁的瘪籽儿。我近前一瞅，它们就“轰——”的落在了周围的树上，真捧，那鸟竟全是老西子。

    鬼使神差的我用棍支了个大筛子，拴上根绳，躲进粮库门里等着。鸟儿飞进飞出，一趟又一趟，我不扣，让它们吃，鸟很鬼，我只有一次机会，要等多多的进去再……

    那一筛，一共扣了24个，这成果把大伙儿全惊呆了。老西子咬人，我叫了两个帮手，好不容易才带着手套把它们一一掏了出来。

    不可否认，那是我一生中做的最蠢的事情之一，因为那24只小生命不论是送人的，还是自养的，最后都统统地死掉了。假若时间能够倒流，我决计不会那样做……

    而今，每当我看到老西子，内心便泛起不可名状的不安和忏悔。

    小老弟小老妹们，安息吧，俺大卫过去对不住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