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意于胸 我是谁?我经常这样问自己,因为很多时候自己迷惑于自己的角色。
在学校里,站在讲台上,那一刻最令我激动,也最让我不安,等待雕琢的璞玉,需要的是慧眼匠心。我有吗?也许有过,可上了几岁年纪,思想锈了,禁锢或使我成为庸翁,或使我成为罪人——琢玉不成,反损其料,能不有罪吗?下细工,一天下来头昏脑涨,烦躁时,免不了发发脾气,有学生偷着嘀咕,说老和尚砸木鱼撕经卷。老和尚?原来我每天都在念经,还好,总比撞钟强。
在家里,我是爷爷,可爷爷丝毫没有尊严,要听从两个孙子的摆布。两个小东西会献媚,冲我一笑,骨头都酥软了,贱吧?抱着小的,领着大的,累得腰酸骨麻,为的是舒服心里。有一天,我正和两个小东西在老槐树底下看串串白花,女儿来电话,问我在干什么,我回答,抱着小驹牵着快马,女儿笑了,说我是沙僧。我想也对,取经真磨难,要想让两个孙子修成正果,当爷爷的不在乎牵马坠蹬。
扛着锄头下了地,对着青稞发威,实施生死的权利,让我感到英雄气概。蓬生杂草,不除不快!这时候,我总是想,草民,并不只是指地位卑微、如草木芥籽,原来,也暗指他的行使权,只能对诸如草木之类的东西进行裁决。够了!夺人生命者叫刽子手;肉杠上的持刀者叫屠夫,你叫什么——耕夫,在亲一点,农民兄弟,美吧?和三百六十行的工作者称兄道弟,多幸福?可偏偏有人不这样称呼我,喊我什么——癫子。问其因,说我拿着工资耍锄头——装疯卖傻。疯就疯吧,谁肚子痛谁知道。
三个环境三个名称,再换个环境呢?我不知道自己还叫什么。有趣的是我的三个名称都是和尚,和尚不错,心清欲寡,远遁杂世,行乐人生。可惜,我六根不净,有妻室,有工作,行走市井,看花开花落,品五谷杂味。我想心清,可学校里吵吵闹闹的孩子们不答应,家里不谙世事的孙子不答应;我想寡欲,偏喜欢舞文弄墨,一心在故事中释放激情。故事中有多少人物,我数不清,可每个人物都有我的精脉,他们搏动着我的心跳。他们也是我,一片杂草,被人喜欢时是一片茵绿,被人厌恶时踏之拔指。幸运的是我清醒时还能喊出自己的名字,有人真不能。
不能喊出自己名字的人其实也是草,也要经历坤煌反复。长在山顶就有资格蔑视壑谷大树吗?他们说有,有许多人也认同。忘记了自己名字的人因为能与流云亲近,叫出的名字也湿漉漉的,他们喜欢指指画画,善于发号施令,得意直至,敢冲着大树喝五邀六,甚至动动手脚。
一个人忘乎所以,得到惩罚那是必然,一个国家忘乎所以呢?有个不长记性的的家伙,总想在老虎身上蹭痒,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冲着雄狮叫嚣。凭什么?认为倚着一听墙壁就找到了靠山。荒诞,最好照照镜子,把流到嘴里的黄鼻涕擦掉,省着招摇世间腻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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