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范》 卷一 治家 【原文】《周易》:离下巽上。家人:利女贞。 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 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 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 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 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 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 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 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 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大学》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爱者所以使众也。《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国人。《诗》云:“其仪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孝经》曰:闺门之内具礼矣乎!严父,严兄。妻子臣妾,犹百姓徒役也。 昔四岳荐舜于尧,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 《诗》称文王之德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皆圣人正家以正天下者也。降及后世,爰自卿士以至匹夫,亦有家行隆美可为人法者,今采集以为《家范》。 【译述】《周易》!离下巽上,家人卦:卜问妇女之事吉利。 “彖词”说:家人的爻象显示,六二阴爻居于内卦的中位,像妇女在内,以正道守其位,九五阳爻居于外卦的中位,像男人在外,以正道守其位,则是天地间的大义。一个家庭有尊严的家长,即父亲和母亲。 父亲要像个父亲,儿子要像个儿子,兄长要像个兄长,弟弟要像个弟弟,丈夫要像个丈夫,妻子要像个妻子,这样家道就端正了。如果都能正其家,天下也就安定了。 “象辞”说:家人卦外卦为巽,巽为风;内卦为离,离为火,内火外风,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二者相辅相成,是家人的卦象。君子从这个卦象中悟到,言辞一定要有内容才不致于空洞,德行一定要持之以恒才能彰显。 初九:防范家庭出现意外事故,没有悔恨。“象辞”说:防范家庭出现意外事故就是防患于未然。 六二:妇女在家里料理家务,安排膳食,没有失误,这是吉利之象。 “象辞”说:六二爻辞之所以称吉利,是因为六二阴爻居九三阳爻之下,像妇人对男人顺从而有谦恭。 九三:贫困之家,众人嗷嗷待哺,这是愁苦的事情,但是假如能够辛勤劳作,就可以脱贫致富。而那些富贵之家,骄奢淫逸,妻妾儿女只知道嘻戏作乐,家道终将败落。“象辞”说:贫困之家,而能辛勤劳作,没有失掉正派的家风。富贵人家,一味嘻戏作乐,就会有失勤俭之道。 六四:富裕而幸福的家庭,大吉大利。“象辞”说:富裕而幸福的家庭大吉大利,六四因为阴爻居于九五阳爻之下,像家人和顺而各守其职。 九五:君王到家庙去祭祀祖先,不要忧虑,祖先福佑家人,凡事吉利。“象辞”说:君王到臣民之家,说明君臣相互爱护。 上九:君王掌握杀罚之柄,威风凛凛,权柄不移,终归吉利。“象辞”说:上九爻辞讲杀罚立威,终归吉利,因为君上能够反省己身,树立威望。 《大学》说:“古代那些想在天下彰明德行的人,必须治理好他的国家;想要治理好国家,必须先要管理好家政;想管理好家政,必须先提高自己的修养;想要提高自己的修养,必须先端正自己的心;想要端正自己的心,必须先要有一个诚恳的态度;想要有诚恳的态度,必须先要有知识和才智;想获得知识就必须去探求事物的理。通过探求事物的理获得知识,有了知识就会产生诚恳的态度,有了诚恳的态度就会端正自己的心意,心意端正就能够提高自己的修养,提高了自己的修养就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家,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家就能够治理好国家,先治理好国家就能够平定整个天下。从天子到一般百姓,都要将提高自己的修养作为根本。本乱而未治是不可能的,想把本来应该厚实的东西用薄的来代替,而把本来应该薄的东西用厚的来代替,都是不可能的!”这才是抓住了事物的根本,这才是最高的知识和智慧。所谓想治理好国家必须先管理好自己的家,意思是说,连家都管理不好,而想去治理国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君子不出家门就教化了全国的人。这是因为在家里体现了子女要侍奉父母亲,弟弟要侍奉兄长,长辈对晚辈既要慈爱又要指使他们。《诗经》说:“美丽的桃树啊,枝叶繁茂;妙令女子出嫁到丈夫家,使其家庭和顺。”将家人治理的非常和谐,而后可以去教导国人。《诗经》说:“宜兄宜弟。”自己的兄弟之间非常和睦,而后就可以去教导国人了。《诗经》说:“其仪不忒,正是四国。”父亲处理与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兄弟之间处理关系的榜样。推而广之,成为全国民众足以效法的榜样。这就是治国先要能够齐家的道理。 《孝经》说:家虽小,但治理天下的方法都在其中了!侍奉父亲,侍奉兄长。对待妻子臣妾,就像对待百姓臣民一样,必须御之以道。 从前四方诸侯之长向尧推荐舜,说:“他是乐官瞽瞍的儿子。他父亲心术不正,他的后母说话不诚实,弟弟象傲慢而不友好,但是舜能和他们和睦相处,他用孝行美德来感化他们,又加强自身修养,不流于邪恶。”尧帝说:“让我试试他吧!我将两个女儿嫁给舜,通过两个女儿来观察舜的德行。”于是尧帝命令两个女儿下到妫水的转弯处,嫁给舜。尧帝说:“严肃认真地处理政务吧!” 《诗经》称赞文王的德行说:“周文王能以身作则,用礼法感化妻子和兄弟,近而来教化全国百姓,治理国家。”这都是古代的圣人先治理好家,然后再治理国家的典范。到后世,上至卿士下至一般百姓,也有许多在家里遵守礼法,而且可以成为别人学习的榜样的人和事,现在将这些典范事例收集起来,编成这本《家范》。 《家范》卷二 祖 为儿孙积钱财,不如给后代留功德 【原文】为人祖者,莫不思利其后世。然果能利之者,鲜矣。何以言之?今之为后世谋者,不过广营生计以遗之。田畴连阡陌,邸肆跨坊曲,粟麦盈囷仓,金帛充箧笥,慊慊然求之犹未足,施施然自以为子子孙孙累世用之莫能尽也。然不知以义方训其子,以礼法齐其家。自于数十年中勤身苦体以聚之,而子孙于时岁之间奢靡游荡以散之,反笑其祖考之愚不知自娱,又怨其吝啬,无恩于我,而厉虐之也。始则欺绐攘窃,以充其欲;不足,则立券举债于人,俟其死而偿之。观其意,惟患其考之寿也。甚者至于有疾不疗,阴行鸠毒,亦有之矣。然则向之所以利后世者,适足以长子孙之恶而为身祸也。顷尝有士大夫,其先亦国朝名臣也,家甚富而尤吝啬,斗升之粟、尺寸之帛,必身自出纳,锁而封之。昼而佩钥于身,夜则置钥于枕下,病甚,困绝不知人,子孙窃其钥,开藏室,发箧笥,取其财。其人后苏,即扪枕下,求钥不得,愤怒遂卒。其子孙不哭,相与争匿其财,遂致斗讼。其处女蒙首执牒,自讦于府庭,以争嫁资,为乡党笑。盖由子孙自幼及长,惟知有利,不知有义故也。夫生生之资,固人所不能无,然勿求多余,多余希不为累矣。使其子孙果贤耶,岂蔬粝布褐不能自营,至死于道路乎?若其不贤耶,虽积金满堂,奚益哉?多藏以遗子孙,吾见其愚之甚也。然则贤圣皆不顾子孙之匮乏邪? 曰:何为其然也?昔者圣人遗子孙以德以礼,贤人遗子孙以廉以俭。舜自侧微积德至于为帝,子孙保之,享国百世而不绝。周自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积德累功,至于武王而有天下。其《诗》曰:“诒厥孙谋,以燕翼子。”言丰德泽,明礼法,以遗后世而安固之也。故能子孙承统八百余年,其支庶犹为天下之显,诸侯棋布于海内。其为利岂不大哉! 【译述】做为人的先祖,没有不希望能够造福于后代的。可是真能造福于后代的却很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如今为后代谋利益的那些人,只懂得多积钱财留给后代儿孙。田地连阡陌,商铺遍布街巷,粮食堆满了仓库,财物塞满了箱子,仍然觉得不够,还在苦心谋求。这样他们心里就怡然自得,自以为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享用不尽了。但是这些祖辈们却不懂得更重要的是应该用做人的道理来教育子孙,也不懂得用礼法来管理家庭。他们自己几十年辛勤劳作所积累起来的财富,却被那些没有教养的子孙们在短时间内就挥霍殆尽。子孙们反过来讥笑祖辈们愚蠢,不会享受,还埋怨祖辈吝啬小气,曾经对自己不好,虐待了自己。那些家里广有钱财但又没有得到良好教育的后代子孙,大都是一开始欺骗盗窃,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不够的时候,就向他人立券借债,打算等到祖父死后再来还债。仔细考察一下这些子孙们的心思,发现他们只是盼望祖父早死。更有甚者,祖父有病不但不给治疗,反而在暗中投毒,以求早一些得到家里的财产。那些为后代谋利益的祖父们,不但助长了子孙的恶行,也给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过去有一位士大夫,他的祖先也是当朝名臣,他家里非常富裕但他却很小气,连斗升之粟、尺寸之布,他都要亲自管理。他还把金银财宝锁得严严实实,白天把钥匙装在身上,晚上睡觉时把钥匙放在枕头下边。后来他得了重病,不懂人事,子孙们趁机把他的钥匙偷走,打开密室,找到存放财宝的箱子,偷走了金银财宝。 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就寻找枕头下面的钥匙,可是钥匙已没有了,他于是愤怒地死去了。他的子孙们不但没有为他的死而哭泣,反而因为相互争夺、藏匿财产,打斗、诉讼。就连未嫁人的处女也蒙着头拿着状纸,在公堂之上喊冤叫屈,为自己争夺嫁妆。他们的卑鄙行为受到了乡里的讥笑,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子孙们从小长大,只懂得追逐利益,不知道讲道义。生活中所用的钱财物资,本来是人所必需的,但是也不要去过分贪求。钱财一旦太多了,就会成为拖累。如果子孙们确实贤能,难道他们连粗食布衣都不能自己求得,难道会冻死饿死在路旁吗?倘若子孙们无能,即便是金银堆满屋,又有什么用呢?祖父们积累财富留给子孙后代,足见他们十分愚蠢。难道古代那些先贤都不关心他们的子孙后代的穷富吗?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后代留下很多财产呢?因为古代圣人懂得留给子孙后代高尚的品德与严格的礼法熏陶,贤人们传给子孙的是廉洁的品质和俭朴的作风。舜出身卑贱却能够努力修养品德,终于当上了帝王。他的子孙们继承他的高尚品德,统治国家历经百代而不灭。周朝从后稷、公刘、太王、王季、文王开始修德积功,到了周武王的时候,终于推翻殷商,夺取了天下。《诗经》里说:“周文王谋及子孙,扶助子孙。”指的就是周文王积累恩德,申明礼法,而且将这笔财产传给后代,使得国家安定、社稷稳固。因而他们的子孙后代能够统治国家八百年。他们的那些旁系亲戚也成了天下的望族,被分封的诸侯遍及海内。周家祖先留给后代的利益难道不大吗? 《家范》卷三 父母/ 父/ 母 父子之间有礼有节 【原文】陈亢向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译述】陈亢问伯鱼说:“孔夫子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奇闻逸事呢?”伯鱼回答说:“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奇闻逸事,只是有一次我独自侍立,他的儿子鲤迈着小步快速经过厅堂,夫子问道:‘你学习《诗经》没有?’孔鲤回答说:‘没有。’夫子教导他说:‘不学《诗经》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孔鲤便下去学习《诗经》。过了几天,我又独自侍立先生于侧,鲤又迈着小步快速经过厅堂,夫子问:‘你学习《礼》没有?’鲤回答说:‘没有。’夫子教导说:‘不学习《礼》就不能立身。’孔鲤便下去学习《礼》。”听了这两件事,陈亢出去后高兴地说:“我问了一件事,却懂得了三个道理:懂得了学《诗经》的道理,懂得了学《礼》的道理,同时又懂得了君子与他的子女之间应该是有礼有节的,不能随随便便的道理。 君子教子,遵之以道 【原文】曾子曰:“君子之于子,爱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遵之以道而勿强言;心虽爱之不形于外,常以严庄莅之,不以辞色悦之也。不遵之以道,是弃之也。然强之,或伤恩,故以日月渐摩之也。” 【译述】曾子说:“君子对于他的子女,喜爱他们却不表露在脸上,支使他们也不露声色,让他们按道理做事情,但又不勉强他们。心里虽然很喜爱他们却不表露在外边,对待他们要严肃庄重,不能用和言悦色来讨他们喜欢。不教育子女按道理做事,就会把他们引上邪路。然而如果一味地强迫他们做,又会损伤父子之间的和气。因此对待子女只能靠平时言传身教去慢慢引导他们。” 父子之间,不宜简慢 【原文】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家训》曰:“父子之严,不可以狎;骨肉之爱,不可以简。简则慈孝不接,狎则怠慢生焉。由命士以上,父子异宫,此不狎之道也;抑搔痒痛,悬衾箧枕,此不简之教也。” 【译述】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在他写的《家训》中说:“父子之间应该严肃,不能随随便便,不能简慢。如果简慢随便,就会因怠慢而形不成父慈子孝,古人规定做官的人家,父子应该分开居住,这是养成父子之间不随随便便的方法;儿子要为父母按摩病痛,收拾被褥枕头等卧具,这是父子之间不生简慢的道理所在。” 人爱其子,当教子成人 【原文】石碏谏卫庄公曰:“臣闻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逸,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自古知爱子不知教,使至于危辱乱亡者,可胜数哉!夫爱之,当教之使成人。爱之而使陷于危辱乱亡,乌在其能爱子也?人之爱其子者多曰:“儿幼,未有知耳,俟其长而教之。”是犹养恶木之萌芽,曰俟其合抱而伐之,其用力顾不多哉?又如开笼放鸟而捕之,解缰放马而逐之,曷若勿纵勿解之为易也! 《曲礼》:“幼子常视毋诳。” “立必正方,不倾听。” “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 【译述】石碏劝谏卫庄公说:“我听说父亲疼爱子女应该教给他们做人的正道,不使他们走上邪路。骄横奢侈,荒淫放纵,就会走上邪路。骄奢淫逸四种习惯都有,这是过分宠爱他们所造成的。”自古以来许多父亲都知道疼爱子女,却不懂得教育子女,以至于使他们危害他人,自取灭亡,这样的事例还少吗?疼爱子女,就应当教育他们,培养他们成人。疼爱他们却让他们走上邪路,又怎能算得上疼爱他们呢?疼爱子女的那些人常常说:“孩子小,不懂事,等他们长大后再来教育他们。”这就好比种了一棵不正的树苗,说等到树木长大后再来修剪它,那样费力不更多吗?又像打开鸟笼把鸟放走之后再去捉鸟,解开缰绳把马放走之后再去追它,与其这样,哪如事先就不放开鸟和马呢? 《礼记·曲礼》说:“对于小孩子,要经常关注教导他,不要让他学会说假话和诳骗。” 又说:“孩子从小要养成好的习惯,站立的时候一定要中正,不要斜着身子去倾听。” 又说:“如果有长辈与你握手,你就要用两只手奉长辈的手。如果长辈俯下身和你说话,你要将自己的嘴用手当住一点,然后再恭敬地说话。” 【原文】《内则》:“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丝。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 【译述】《礼记·内则》说:孩子会自己吃饭的时候,父母要教给他用右手拿筷子,会说话的时候,要教给他们应答,男孩答“唯”,女孩答“俞”。他们所用的佩囊,男的用皮革,女孩用丝缯,各代表武事和针黹之事。 六岁的时候,教他们数数与记住东西南北这些方位的名称;七岁的时候,教给他们男女不能同坐,不能在一起吃东西。八岁的时候,告诉他们谦让之礼,出入门户以及上炕进餐,都要在长者之后。九岁的时候,要告诉他们朔望与天干地支的知识。十岁的时候,男孩子就要出去拜师求学,住宿在外边,学习六书九数。十三岁的时候,要学习音乐、诗书和文舞。到了十五岁之后,就要学习武舞、射箭和驾御车马。
《家范》卷四 子上 百善孝为先 【原文】《孝经》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又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虽得之,君子不贵也。”又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 孟子曰:“不孝有五: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夫为人子,而事亲或亏,虽有他善累百,不能掩也,可不慎乎! 【译述】《孝经》说:“孝顺,就像天上日月运行一样是永恒的规律,也像地上万物生长一样是不变的法则,更是天下民众的行为准则。天地间的规律,万民都要遵循。”又说:“不喜爱自己的亲人却去喜爱他人,这叫做违背道德;不敬重自己的父母却敬重别人,这是违反礼法。君王训导万民要尊敬爱戴父母,而有的人却违背道德和礼法,这种人即使能得志,君子也不以此为贵。”又说:“五种刑罚的罪状包括三千条,而其中罪恶最大的就是不孝。”孟子说:“不孝顺有五种情状:好逸恶劳,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一种不孝;沉湎于赌博和酗酒,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二种不孝;贪图钱财,只顾自己的妻子儿女,却不顾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是第三种不孝;寻欢作乐,给父母带来耻辱,这是第四种不孝;喜欢打架斗殴而危及父母,这是第五种不孝。”做为人子,在侍奉父母方面如果做得不够,即便其他的长处优点再多,也不能掩盖他的罪过。所以为人子女能不小心谨慎吗? 以父母之乐为乐, 以父母之忧为忧 【原文】《经》曰:“君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 【译述】《孝经》说:“君子侍奉父母亲,平日家居要尽量做到恭敬,赡养父母要让父母得到欢乐,父母生病了就要忧虑,父母去世就要表现得十分哀痛,祭祀父母时要非常严肃。” 养父母而不恭敬,何异于养犬马 【原文】孔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礼》: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漱,盛容饰以适父母之所。父母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履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卮,非馂莫敢用。在父母之所,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逊。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不敢唾洟。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褶。不涉不撅。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 又:“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食飨不为概,祭祀不为尸。听于无声,视于无形。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惧辱亲也。” 【译述】孔子说:“如今的所谓孝子,仅仅称得上是能够赡养父母。但是狗和马,不也被养着吗?如果赡养父母不表现出恭敬来,那么这与养狗养马又有什么区别呢?”《礼记》说:子女侍奉父母,在鸡刚叫的时候就要起床洗漱,穿戴整齐去拜见父母。父母所用的衣被、炕席、枕头等,不能去随便移动,即便是对父母的拐杖和鞋子,也要恭恭敬敬,不能随便靠近。父母使用的食器、酒具,在父母用完之后,才能使用。在父母的居所,如果父母有所吩咐,应答都要唯唯喏喏、恭恭敬敬。进退周旋要谨慎而庄重,举止行动要有礼而谦逊,不能放肆地打呃、打喷嚏、咳嗽、打哈欠、伸懒腰、跛行、斜靠、斜眼看人看物,也不能随便吐唾沫、擤鼻涕。即便是冷,也不能在衣服外边再套衣服;即便是痒,也不能去搔。如果不是受父母之命,不敢随便脱去外边的衣服。自己身上的衣服要穿戴齐整,不要拖来拖去,或随便撩起来。为人之子,出门必须向父母告辞,回家必须向父母问安。出游必须有规矩,学习必须有所立业,说话不能摆资格。 《礼记》里又说:“为人之子,住房不能占据西南角尊长的位置,坐的时候不能坐在正中间,走路也不能走中间,站立不能站在门的中间,吃饭不能挑三拣四,祭祀时不能充当受祭者而接受别人的礼拜。默默倾听别人的意见,不要多插嘴;察颜观色,善解人意。为人子,不能登高临深,冒险行事,不能胡乱骂人,不能随便说笑。孝子不在暗地里做事,不到危险的地方,怕的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辱没了父母。” 《家范》卷五 子下 勿陷父母于不义 【原文】《书》称舜“烝烝乂,不格奸”,何谓也?曰:言能以至孝,和顽嚚昏傲,使进进以善自治,不至于大恶也。 【译述】《尚书》称舜“烝烝乂,不格奸”,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舜非常孝顺,能与心术不正的父亲、不忠诚的母亲、傲慢的弟弟和睦相处,他以孝行美德感化他们,又加强自身的修养,所以没有流于邪恶。 【原文】曾子耘瓜,误斩其根。皙怒,建大杖以击其臂。曾子仆地而不知人。 久之乃苏,欣然而起,进于曾皙曰:“响也!参得罪于大人,用力教参,得无疾乎?”退而就房,援琴而歌,欲令曾皙闻之,知其体康也。孔子闻之而怒,告门弟子曰:“参来,勿内。”曾参自以为无罪,使人请于孔子。孔子曰:“汝不闻乎,昔舜之事瞽瞍,欲使之,未尝不在于侧;索而杀之,未尝可得。小捶则待过,大杖则逃走,故瞽瞍不犯不父之罪,而舜不失烝烝之孝。今参事父,委身以待暴怒,殪而不避,身既死而陷父于不义,其不孝孰大焉?汝非天子之民乎?杀天子之民,其罪奚若?”曾参闻之,曰:“参,罪大矣!”遂造孔子而谢过,此之谓也。 【译述】曾子锄瓜,不小心斩断了瓜的根。父亲曾皙非常生气,举起一根大棍就向曾子的臂膀打过来。曾子摔倒在地,不省人事。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曾子高兴地站起来,走近曾皙问候道:“刚才我得罪了父亲大人,您为教导我而用力打我,您有没有受伤?”退下去回到房里,曾子边弹琴边唱歌,想让父亲听见,知道他的身体早已恢复了健康。孔子听说了这些情况就发怒,告诉弟子们说:“如果曾参来了,不要让他进门。” 曾参自认为无罪,托人向孔子请教。孔子对来人说:“你没听说过吗? 昔日舜侍奉父亲,父亲使唤他,他总在父亲身边;父亲要杀他,却找不到他。父亲轻轻地打他,他就站在那里忍受,父亲用大棍打他,他就逃跑,因此他的父亲没有背上不义之父的罪名,而他自己也没有失去为人之子的孝心。如今曾参侍奉父亲,把身体交给暴怒的父亲,父亲要打死他,他也不回避。他如果真的死了就会陷父于不义,相比之下,哪个更为不孝?另外,你不是天子的臣民吗?杀了天子的臣民,又会犯多大的罪?”曾参听后,说:“我的罪过很大呀!”于是造访孔子而向他谢罪。这件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父母有错,耐心规劝 【原文】或曰:孔子称色难。色难者,观父母之志趣,不待发言而后顺之者也。然则《经》何以贵于谏争乎?曰:谏者,为救过也。亲之命可从而不从,是悖戾也;不可从机时从之,则陷亲于大恶。然而不谏是路人,故当不义则不可不争也。或曰:然则争之能无咈亲之意乎?曰:所谓争者,顺而止之,志在必于从也。孔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礼》: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不说,则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 父母怒,不说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又曰:事亲有隐而无犯。又曰:父母有过,谏而不逆。又曰: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言穷无所之也。或曰:谏则彰亲之过,奈何?曰:谏诸内,隐诸外者也,谏诸内则亲过不远,隐诸外故人莫得而闻也。且孝子善则称亲,过则归己。《凯风》曰:“母氏圣善,我无令人。”其心如是,夫又何过之彰乎? 【译述】有人说:孔子认为察言观色最难。察言观色之所以难,指的是子女善观父母的兴趣爱好,不等他们发话就满足他们的需要。既然这样,《孝经》又为何以谏诤为贵呢?回答说:谏争,为的是挽救父母的过失。父母的命令正确而可以遵从,子女却不遵从,这样子女就犯了错误。父母的命令有误,子女不能服从却去服从,这就会导致父母犯罪。如果子女不劝谏父母那就如同陌路之人,所以当父母言行不义之时,子女必须犯颜直谏。有人说:劝谏父母岂不违背父母的意愿吗?回答说:所谓谏争,是在顺乎父母的意愿的前提下去阻止他们的一些不对的做法。而且一定要做到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意见。孔子说:“侍奉父母,他们有什么过失,只能委婉地规劝;如果意见没有被采纳,仍然要恭敬而不能有抵触情绪,为父母操劳而无怨恨。”《礼记》说:父母有错,子女要和颜悦色,柔声下气地劝谏。若是父母听不进劝谏,子女就要更加恭敬,以孝心来感化他们,父母高兴,子女就要再次进谏;父母不高兴,那么与其让父母得罪于乡里朋友,不如顽强地多次进行劝谏。父母假如生气了,不高兴,把子女打得流血,子女也不能怨恨,仍然要孝敬父母。又说:子女侍奉父母亲,可以为他们遮掩过错,却不违忤他们。又说:父母有错,劝谏他们却不违忤他们。又说:子女多次劝谏,父母还不接受,子女就要大声哭泣,跟在他们的左右,这指的是已经到了毫无办法的时候了。有人说:劝谏父母就会彰显他们的过错,怎么办?回答说:在家劝谏,当着外人就要替父母隐瞒。在家劝谏,父母的过错就能被制止;在外隐瞒,别人就不会知道父母的过错。而且孝子总是把善行归功于父母,而把过错归咎于自己。《凯风》说:“母亲圣善贤良,我自己是个品德不好的人。”子女的孝心如果能这样,又怎会彰显父母的过错呢? 《家范》卷六 女/孙/伯叔父/侄 女子也应学诗书 【原文】《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古者妇人先嫁三月,祖庙未毁,教于公宫;祖庙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教成祭之牲用鱼,芼之以 藻,所以成妇顺也。 【译述】《礼记》说:女子十岁不出闺门,学习妇道:向女师学习柔顺,听从长者的教诲,学习织麻纺绳纺纱织布,学习女红、缝纫。观察学习祭祀之礼,学习祭祀中献酒摆设祭器等各种礼数。女子十五岁举行插簪之礼,已进入成人。二十岁出嫁。古时候,女子出嫁前三个月,如果祖庙未毁,就在公宫接受教育;祖庙毁掉之后,就在宗室接受教育。主要学习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等,学成之后再用鱼祭祀,用 藻芼,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符合妇德的的女子。 【原文】曹大家《女戒》曰:今之君子徒知训其男,检其书传,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教乎?《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志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教哉。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斋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此四者,女之大德,而不可乏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凡人,不学则不知礼义。不知礼义,则善恶是非之所在皆莫之识也。于是乎有身为暴乱而不自知其非也,祸辱将及而不知其危也。然则为人,皆不可以不学,岂男女之有异哉?是故女子在家,不可以不读《孝经》、《论语》及《诗》、《礼》,略通大义。其女功,则不过桑麻织绩、制衣裳、为酒食而已。至于刺绣华巧,管弦歌诗,皆非女子所宜习也。古之贤女无不好学,左图右史,以自儆戒。 【译述】曹大家的《女戒》说:如今的君子只知道教育他们的儿子,让儿子读书学习,却不知道对于女子来说,丈夫不能不侍奉,礼义也不能丢弃。只教育儿子却不教育女儿,不也忽视了男女之间的礼义教育吗?《礼记》说:八岁开始教孩子读书,十五岁就要立志学习。但不能以此作为女子的教育方法,所谓有妇德,不必才华绝代;妇人应有的言谈应对,也不必辩口利辞;妇容,不必化妆得多么美丽;妇功,也不必工巧过人。清闲、贞静、守节、整齐,举止知廉耻,动静有章法,这就是妇德。说话懂得挑选词句,不说坏话,适时而言,不让他人讨厌自己,这就是妇言的修养。洗刷衣物尘垢,做到服饰整洁,按时沐浴,干净卫生,这就是妇容。专心于纺织,不随便嬉笑戏闹,制备酒食佳肴,招待宾客,这就是妇功。以上四者,是女子最大的妇德,不能没有。这些做起来非常容易,关键是要时时铭记在心。做为一个人,不学习就不知道礼义法则;不知道礼义法则,就不能辨别善恶是非。于是自己违法作乱却不知道自己的错误,祸辱临身却不知道其危险。这样看来,为人都不能不学习,怎么能因为男女的差别而不去学习呢?因此女子在家,不可以不读《孝经》、《论语》以及《诗经》、《礼记》,最起码要略通其大意。至于女功,不过是桑麻织布、做衣裳、办酒食等等,至于刺绣华巧、管弦歌诗,都不适合女子学习。纵观古代的贤能女子没有不好学的,左图右史,广泛涉猎,以此来提高自身的修养。 【原文】汉和熹邓皇后,六岁能史书,十二通《诗》、《论语》。诸兄每读经传,辄下意难问,志在典籍,不问居家之事。母常非之,曰:“汝不习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务学,宁当举博士耶?”后重违母言,昼修妇业,暮诵经典,家人号曰“诸生”。其余班婕妤、曹大家之徒,以学显当时,名垂后来者多矣。 【译述】汉代和熹邓皇后,六岁就能读史书,十二岁通晓《诗经》、《论语》。 她的几个哥哥每次诵读经传的时候,她就虚心请教,她的志向爱好全在学习典籍,不喜欢过问居家生活等事。母亲经常责难她说:“你不学习女工,以备将来制作衣服,却去读书学习,难道要考博士吗?”邓皇后仍旧爱学习,于是她白天学习妇业,晚上就诵读经书,家里人称她为“诸生”。其他的像班婕妤、曹大家等人,以学问文章显扬当时,名垂后来的女子很多。 【原文】汉珠崖令女名初,年十三。珠崖多珠,继母连大珠以为系臂。及令死,当还葬。法,珠入于关者,死。继母弃其系臂珠,其男年九岁,好而取之,置母镜奁中,皆莫之知。遂与家室奉丧归,至海关。海关候吏搜索,得珠十枚于镜奁中。吏曰:“嘻!此值法,无可奈何,谁当坐者?”初在左右,心恐继母去置奁中,乃曰:“初坐之。”吏曰:“其状如何?”初对曰:“君子不幸,夫人解系臂去之。初心惜之,取置夫人镜奁中,夫人不知也。”吏将初劾之。继母意以为实,然怜之。因谓吏曰:“愿且待,幸无劾儿。儿诚不知也。儿珠,妾系臂也。君不幸,妾解去之,心不忍弃,且置镜奁中。迫奉丧,忽然忘之。妾当坐之。”初固曰:“实初取之。”继母又曰:“儿但让耳,实妾取之。”因涕泣不能自禁。女亦曰:“夫人哀初之孤,强名之以活,初身,夫人实不知也。”又因哭泣,泣下交颈。送丧者尽哭哀恸,傍人莫不为酸鼻挥涕。关吏执笔劾,不能就一字。关候垂泣,终日不忍决,乃曰:“母子有义如此,吾宁生之,不忍加文。母子相让,安知孰是?”遂弃珠而遣之。既去,乃知男独取之。 【译述】汉代珠崖令有个女儿名字叫初,十三岁。珠崖这个地方宝珠很多,初的继母将一些大的宝珠串起来,系在手臂上作妆饰。后来珠崖令去世,家里人要将他的灵柩运回家乡安葬。当时的法令规定,有携带珠宝进入关内的,判死刑。初的继母只好丢弃了他系在胳臂上的那串珠子,初的弟弟年方九岁,因为喜爱就把那串珠子捡起来,放在了母亲的化妆盒里,谁也没有看见这一切。全家人扶柩来到海关,海关守吏检查的时候,从化妆盒里找出十枚珠子。守吏说:“啊!这正好触犯了法令,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们家谁出来承担这个罪责接受惩罚呢?”初在旁边,她心想,恐怕是继母摘下来放在化妆盒里的,就说:“由我来承担。”守吏问:“你是怎么放进去的?”初回答说:“我父亲不幸去世,我继母将系在胳臂上的珠子解下来扔掉,我觉得很可惜,就捡起来放在了继母的化妆盒里,继母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守门的官吏就要给初记录犯罪事实。初的继母以为真是这么回事,然而,她有些怜悯初,就对那守门的官吏说:“请等一下,千万不要录我女儿的罪过,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她的珠子,我系在了臂上。因夫君去世,需归家安葬,我便将珠子解下来,但不忍心丢弃,就暂且放在了化妆盒里。后来由于办理丧事很急迫,就忘了这件事。所以我应当承担责任。”初还在坚持说:“确实是我捡起来放进去的。”继母又说:“你别再争执了,这失误确实是我造成的。”于是她流泪哭泣,不能自禁。初也说:“夫人是看见我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可怜我,所以她才冒名顶替要救我,其实就是我亲身犯法,夫人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她也哭起来,泪流满面。那些送丧的人也都非常悲痛地哭起来,旁边的人没有不掉泪的。守门的官吏用笔记录,竟因哭泣而不能写一个字。守关的人流着泪,始终不忍心做出有罪的决定,便说:“这母子俩如此有情义,我宁愿来承担责任,也不忍心记录和上报她们的过失。而且,她们母子相互争执,怎么能知道谁是谁非呢?”于是便将那些珠子扔掉,把她们母子放走了。初和继母离去之后才知道珠子是初的弟弟放进去的。 《家范》卷七 兄/弟/姑姊妹/夫 兄弟如同手足 【原文】凡为人兄不友其弟者,必曰:弟不恭于我。自古为弟而不恭者孰若象?万章问于孟子,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掩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床琴。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己与?”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曰:“然则舜伪喜者与!”曰:“否!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彼以爱兄之道来,故诚信而喜之,奚伪焉!”万章问曰:“象日以杀舜为事,立为天子,则放之,何也?”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 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欢兜于崇山,杀三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庳,富贵之也。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谓亲爱之乎?”“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曰:“象不得有为于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焉,故谓之放,岂得暴彼民哉!虽然,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 【译述】大凡为人之兄长,不友爱他的弟弟的,必定要说:弟弟对我不恭敬。 可从古到今,作为弟弟而对兄长不恭敬的,谁能比得上舜的弟弟象呢? 万章问孟子说:“舜的父母打发舜去修缮谷仓,等舜上了屋顶,他们便抽去梯子,他父亲瞽瞍还放火焚烧那谷仓,幸而舜设法逃下来了。于是又打发舜去淘井,他不知道舜从旁边的洞穴出来了,便用土填塞井眼。 舜的兄弟象说:‘谋害舜都是我的功劳,牛羊分给父母,仓廪分给父母,干戈归我,琴归我,弤弓归我,两位嫂嫂要她们替我铺床又叠被。’象于是向舜的住房走去,舜却坐在床边弹琴,象说:‘哎呀!我好想念您呀!’但神情之间是很不好意思的。舜说:‘我想念着这些臣下和百姓,你替我管理管理吧!’我不晓得舜不知象要杀他吗?” 孟子答道:“为什么不知道呢?象忧愁,他也忧愁;象高兴,他也高兴。” 万章说:“那么,舜的高兴是假装的吗?” 孟子说:“不!从前有一个人送条活鱼给郑国的子产,子产使主管池塘的人畜养起来,那人却煮着吃了,回报说:‘刚放在池塘里,它还要死不活的;一会儿,它摇摆着尾巴活动起来了,突然间远远地不知去向。’子产说:‘它得到了好地方呀!得到了好地方呀!’那人出来了,说道:‘谁说子产聪明,我已经把那条鱼煮着吃了,他还说:‘得到了好地方呀,得到了好地方呀!’所以对于君子,可以用合乎人情的方法来欺骗他,不能用违反道理的诡诈欺罔他。象既然假装着敬爱兄长的样子来,舜因此真诚地相信而高兴起来,为什么是假装的呢?” 万章问道:“象每天把谋杀舜的事情作为他的工作,等舜做了天子,却仅仅流放他,这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答道:‘其实是舜封象为诸侯,不过有人说是流放他罢了。” 万章说:“舜把共工流放到幽州,把欢兜发配到崇山,把三苗之君驱逐到三危,把鲧充军到羽山,惩处了这四个大罪犯,天下便都归服了,就是因为讨伐了不仁的人的缘故。象是最不仁的人,却以有庳之国来封他。有庳国的百姓又有什么罪过呢?对别人,就加以惩处;对弟弟,就封以国土,难道仁人的作法竟是这样的吗?” 孟子说:“仁人对于弟弟,有所忿怒,不藏于心中;有所怨恨,不留在胸内,只是亲他爱他罢了。亲他,便要使他贵;爱他,便要使他富。把有庳国土封给他,正是使他又富又贵;本人做了天子,弟弟却是一个老百姓,可以说是亲爱吗?” 万章说:“我请问,为什么有人说是流放呢?” 孟子说:“象不能在他国土上为所欲为,天子派遣了官吏来给他治理国家,缴纳贡税,所以有人说是流放。象难道能够暴虐地对待他的百姓吗?自然不能。纵是如此,舜还是想常常看到象,象也不断地来和舜相见。古书上说:‘不必等到规定的朝贡的时候,平常也假借政治上的需要来相接待。’” 【原文】汉丞相陈平,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美色。人或谓陈平:“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产,曰:“亦食糠核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 【译述】西汉的丞相陈平,小时候家里贫穷,但他爱好读书。家里有田地三十亩,他单独与哥哥陈伯住在一起。哥哥经常一个人耕田,让他出去游学。陈平长得身高貌美。有人问他:“你家里很穷,可你为什么吃得这么胖?”他的嫂子恨他不事生产,白吃饭,就说:“也只能吃糠秕呗。 有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呢!”陈平的哥哥听了妻子的话,就将妻子赶出了家门。 【原文】御史大夫卜式,本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 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 【译述】御史大夫卜式,一直靠种田、放牧为生。他有个小弟弟,弟弟长大后,卜式与弟弟分家另过,然而他只带走一百多只羊,家里的田地、房屋等财产他都给了弟弟。卜式独自进山放羊,十多年后,他的羊发展到千余只,他又买了田地、房院。可是弟弟却将家产挥霍一空,卜式又好几次分给弟弟田宅家产。 【原文】隋吏部尚书牛弘弟弼,好酒,酗。尝醉,射杀弘驾车牛。弘还宅,其妻迎谓曰:“叔射杀牛。”弘闻,无所怪问,直答曰:“作脯。”坐定,其妻又曰:“叔忽射杀牛,大是异事!”弘曰:“已知。”颜色自若,读书不辍。 【译述】隋朝吏部尚书牛弘的弟弟牛弼喜欢喝酒,而且常撒酒疯。有一次喝醉酒,将牛弘驾车的牛用箭射死了。牛弘回家后,妻子迎上前对他说:“小叔子射死了咱家的牛。”牛弘听了,并没有责怪的话,只回答说:“拿去作干牛肉。”牛弘坐定后,妻子又说:“小叔子平白无故射死了牛,这不能算是件平常的事吧!”牛弘说:“我知道了。”他面不改色,继续读他的书。 【原文】唐朔方节度使李光进,弟河东节度使光颜先娶妇,母委以家事。及光进娶妇,母已亡。光颜妻籍家财,纳管钥于光进妻。光进妻不受,曰:“娣妇逮事先姑,且受先姑之命,不可改也。”因相持而泣,卒令光颜妻主之矣。 【译述】唐朔方节度使李光进,他的弟弟河东节度使李光颜先娶了媳妇,母亲就让光颜的妻子来管理家事。等到李光进娶媳妇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光进结婚后,光颜的妻子就登记家里的财产,然后将家里的钥匙交给嫂嫂。光进妻不接受,说:“你侍奉过婆婆,你就接受咱婆婆的委托吧,这不能改变。”说到这里,她们竟哭了起来。最后还是让光颜的妻子来管理家务。 《家范》卷九 妻下 女子柔顺方才可爱 【原文】太史公曰:“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以妹喜;殷之兴也以有娀,纣之杀也嬖妲己;周之兴也以姜嫄及大任,而幽王之擒也,淫于褒姒。故《易》基乾坤,《诗》始关雎。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阴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可不慎欤?”为人妻者,其德有六:一曰柔顺,二曰清洁,三曰不妒,四曰俭约,五曰恭谨,六曰勤劳。夫天也,妻地也;夫日也,妻月也;夫阳也,妻阴也。天尊而处上,地卑而处下。日无盈亏,月有圆缺。阳唱而生物,阴和而成物。故妇人专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也。汉曹大家作《女戒》,其首章曰:“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 又曰:“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柔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生女如鼠,犹恐其虎。’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又曰:“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己也。舅姑之爱己,由叔妹之誉己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诚不可失也。皆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亲,其蔽也哉!自非圣人,鲜能无过,虽以贤女之行、聪哲之性,其能备乎!是故室人和则谤掩,外内离则恶扬,此必然之势也。夫叔妹者,体敌而名尊,恩疏而义亲,若淑媛谦顺之人,则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使徽美显章,而瑕过隐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声誉曜于邑邻,休光延于父母。若夫蠢愚之人,于叔则托名以自高,于妹则因宠以骄盈。骄盈既施,何和之有?恩义既乖,何誉之臻?是以美隐而过宣,姑忿而夫愠,毁訾布于中外,耻辱集于厥身,进增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斯乃荣辱之本,而显否之基也,可不慎哉!然则求叔妹之心,固莫尚于谦顺矣。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兼斯二者,足以和矣!若此,可谓能柔顺矣!妻者,齐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忠臣不事二主,贞女不事二夫。《易》曰:“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又曰:“用六,利永贞。”晏子曰:“妻柔而正。” 言妇人虽主于柔,而不可失正也。故后妃逾国,必乘安车辎軿;下堂,必从傅母保阿;进退则鸣玉环珮,内饰则结纫绸缪;野处则帷裳壅蔽,所以正心一意,自敛制也。《诗》云:“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沭,谁适为容。”故妇人,夫不在,不为容饰,礼也。 【译述】司马迁说:“夏朝的兴盛,是因为有了涂山,而夏桀最终被流放,罪在妹喜;商朝的兴起,功归于有娀,商纣王残酷杀戮朝臣,是因为他宠爱妲己;周代的兴起是因为有姜嫄及大任,而幽王最终被擒,是因为有褒姒的荒淫。因此,《周易》以乾坤为基础,《诗经》以关雎为开始。夫妻之间的道德关系,是人类社会的道德规范的重大原则。礼法用于婚姻,是因为对待婚姻要小心谨慎。乐调节,则四时和,阴阳的变化,是万物变化的依据,能不慎重吗?”为人妻子,其品德共有六种:一是柔顺,二是清洁,三是不嫉妒,四是俭约,五是恭谨,六是勤劳。丈夫如天空,妻子像大地;丈夫像太阳,妻子像月亮;丈夫阳刚,妻子阴柔。 天位尊而居上,地卑下而处下,太阳没有盈亏变化,月亮却有圆缺。阳唱而能生物,阴和而能成物。所以妻子以温柔顺从为美德,而不以强词夺理为美。 汉代的曹大家作《女戒》,在第一章里说:“古代生了女孩子,三天之后就将他放在床下,意思是说女孩子天生卑微体弱,属于下贱者。 女孩子长大后,应该处处谦让恭敬,先人后己,做了好事不要去张扬,做了错事不要推卸责任。女人要忍受屈辱,经常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样子来。” 《女戒》又说:“阴阳性质不同,男女行为上有区别。阳以刚强为德,阴以柔顺为用。男子以强健为贵,女子以柔顺为美。因此有句谚语说:‘生个男孩像豺狼,还害怕他软弱如蛇;生个女孩像老鼠,仍害怕她成为老虎。’修养自身莫如恭敬,躲避强暴莫若温顺。所以说:恭敬柔顺之道,是为人妻子的最重要的礼义。”又说:“妻子受到丈夫的宠爱,是因为得到了公婆的喜爱。公婆喜欢自己,又是因为小叔小姑称赞自己。”由此可以看出,妻子的荣辱誉毁,完全在于小叔小姑对你怎么评价。对小叔小姑的爱心,确实不能失去。每个妻子都知道不能失去小叔小姑的爱心,但又不能温和地对待他们,岂不是大错特错吗?妻子并不是圣人,怎么能没有过错呢?即使有贤女的品行和聪慧,也难以成为没有缺点的完人。因此妻子只要得到家人的爱护,她的缺点过错就不会外传。倘若得不到家人的喜爱,她的过错就会传扬出去,这是必然的。 小叔小姑对嫂子来说,本来就不好相处,但他们的名份又很尊贵;互相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情,但道义上必须表现为和睦相处。若是贤淑、谦顺的妻子,和小叔小姑和睦相处,崇恩结援,使自己的美德得以远扬,错误得以遮掩,以致于公婆夸奖自己,丈夫赞扬自己,贤妇的声誉传播乡邻,近而为父母带来荣耀。若是愚蠢的妻子,在小叔面前自高自大;在小姑面前因宠而骄悍。既然如此,又怎能谈得上和平相处呢?既然背恩弃义,又怎能获取小姑小叔的赞誉?结果自己的美德被遮掩,过错被远扬,最后公婆愤恨,丈夫恼怒,恶名传遍内外,而耻辱都集于一身,留在夫家就会增添父母的耻辱,回到娘家又会增加丈夫的忧虑。对待小叔小姑的态度是为人之妻荣辱的关键,能不慎重对待吗?要博得小叔小姑的好感,最好的办法就是谦恭温顺。谦恭,是美好品德的根本,温顺是妻子应有的品行,二者兼备,就能和小叔小姑和睦相处。妻子像这样,才能称之为柔顺。妻子要对丈夫恭敬,一旦与丈夫结婚,就要终身不再改嫁。因此忠诚的大臣不能侍奉两个君主,贞节的女子不能侍奉两个丈夫。《周易》说:“妻子柔顺,有利于贞守妇道,丈夫才能远行。”又说:“用六:有利于永远恪守妇道。”晏婴说:“妻子如果性情柔顺,作风就会正派。”说的是妻子以温柔为主,此外还要作风正派。因此皇帝的后妃要出行,必须乘坐有帷幕的安车;走到堂下,要听从傅母和保姆的意见,进门出门都要佩带鸣玉,在家梳妆打扮,就要自结绸缪组纽;在野外居住要穿着帷裳,为的是能够一心一意,做到自我约束。《诗经》说:“自从君子远征东边,我在家里披头散发。难道是没有润发油吗? 不是,可我又为谁打扮呢?”所以妻子在丈夫外出的时候不打扮自己,这是合乎礼法的。 【原文】卫世子共伯早死,其妻姜氏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不许,作《柏舟》之诗以见志。 【译述】卫国太子共伯死得早,他的妻子姜氏坚守为人妻子的礼义。姜氏的父母想让她改嫁,她发誓不再嫁人,还写了一首诗《柏舟》,以此来表达自己坚强的意志。 【原文】宋共公夫人伯姬,鲁人也。寡居三十五年。至景公时,伯姬之宫夜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伯姬曰:“妇人之义,保傅不具,夜不下堂。待保傅之来也。”保母至矣,傅母未至也。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 伯姬不从,遂逮于火而死。 【译述】宋共公的夫人伯姬是鲁国人,他一直守寡长达三十五年。到景公的时候,伯姬住的宫中在夜里失了火,她跟前的人对她说:“夫人赶快出来避火。”伯姬说:“妇人应该遵守的礼义是,如果保母和傅母不在跟前,晚上就不能下堂。我要等待保、傅来了才出去。”一会儿,保姆来了,但傅母还没来,跟前的人又劝:“夫人赶快出来避火。”伯姬不从,于是被火烧死了。 《家范》卷八 妻上 【原文】楚昭夫人贞姜,齐女也。王出游,留夫人渐台之上而去。王闻江水大至,使使者迎夫人,忘持其符。使者至,请夫人出。夫人曰:“王与宫人约令,召宫人必持符。今使者不持符,妾不敢从。”使曰:“今水方大至,还而取符,则恐后矣!”夫人不从。于是使者反取符,未还,则水大至,台崩,夫人流而死。 【译述】楚昭王的夫人贞姜,是齐国的女子。一次,楚昭王出游,将贞姜夫人留在了渐台之上。走在半道,楚昭王突然听说江水暴涨,便立即派使者去渐台上接夫人。可是使者在匆忙之中忘了拿符。使者到了夫人那里,请夫人赶快走。夫人说:“大王与宫中的人有约令,召宫人一定要拿大王的符。现在使者不拿符,我不敢离开。”使者说:“可眼下洪水马上就要到来,等我回去取了符,恐怕就迟了!”夫人仍然不走。于是,使者只好返回去取符。他还没有返回来,洪水就涌来了,渐台坍塌,贞姜夫人被洪水淹没而死。 【原文】蔡人妻,宋人之女也。既嫁,而夫有恶疾,其母将再嫁之。女曰:“夫人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适人之道,一与之醮,终身不改,不幸遇恶疾,彼无大故,又不遣妾,何以得去?”终不听。 【译述】有一个蔡人娶了宋人的女儿作妻子。宋女出嫁不久,丈夫便患了重病,她的母亲想让她改嫁。宋女说:“丈夫遭遇了不幸,我怎能离开他?嫁给他人就要坚守道义,一旦与他结婚,就得厮守终身,不再改嫁。丈夫虽然不幸得了重病,但他并没有大的变故,而且他又没有赶我走,我为什么要离开他呢?”她最终没有听从母亲的话。 【原文】梁寡妇高行,荣于色而美于行。早寡不嫁,梁贵人多争欲娶之者,不能得。梁王闻之,使相聘焉。高行曰:“妾夫不幸早死,妾守养其幼孤,贵人多求妾者,幸而得免。今王又重之。妾闻妇人之义,一往而不改,以全贞信之节。今慕贵而忘贱,弃义而从利,无以为人。”乃援镜持刀以割其鼻,曰:“妾已刑矣,所以不死者,不忍幼弱之重孤也。王之求妾,以其色也,今刑余之人,殆可释矣!”于是相以报王。王大其义而高其行,乃复其身,尊其号曰:“高行。” 【译述】梁国有一个寡妇叫高行,她容貌漂亮,又有好名声,年轻守寡,没有改嫁。梁国的达官显贵都争着想娶她为妻,但不能得到她。梁国国王听说后,便派丞相去礼聘。高行说:“我的夫君不幸早死,我抚育他的孩子,有许多达官显贵来娶我,我都拒绝了。不想现在大王又来礼聘。 我听说妇人应该遵守的礼义是从一而终,以成全贞洁和守信用的节操。 如果我现在羡慕富贵,忘掉贫贱之先夫,丢弃信义而去追逐利益,那我还怎么做人呢?”于是他照着镜子,用刀割下了自己的鼻子,然后说:“我已经毁了容,我之所以没有去死,是因为丢不下幼弱的孩子。大王想要得到我,无非是为了我的美色,现在我已经是个毁了容的人了,大概可以放过我了吧!”丞相将这一情况报告给梁王,梁王嘉奖她的品行德义,于是听其自便,并赐给她一个封号叫“高行”。 【原文】汉陈孝妇,年十六而嫁,未有子。其夫当行戍,夫且行时,属孝妇曰:“我生死来可知,幸有老母,无他兄弟备养,吾不还,汝肯养吾母乎?”妇应曰:“诺。”夫果死不还。妇乃养姑不衰,慈爱愈固,纺绩织纴以为家业,终无嫁意。居丧三年,父母哀其年少无子而早寡也,将取而嫁之。孝妇曰:“夫行时属妾以其老母,妾既许诺之,夫养人老母而不能卒,许人以诺而不能信,将何以立于世?”欲自杀。其父母惧而不敢嫁也,遂使养其姑二十八年。姑八十余,以天年终,尽卖其田宅财物以葬之,终奉祭祀。淮阳太守以闻,孝文皇帝使使者赐黄金四十斤,复之终身无所与,号曰“孝妇”。 【译述】汉代陈孝妇,年仅十六岁就出嫁了,没生孩子。她的丈夫要去戍守边疆,临走的时候,嘱咐她说:“我这一走,生死未卜,家里还有老母亲,又没有其他弟兄能够赡养,如果我回不来,你愿意赡养我的母亲吗?”孝妇回答说:“愿意。”丈夫果然死在战场上没有回来。孝妇就赡养婆婆,婆媳相依为命,互相疼爱,孝妇靠纺纱织布来维持生活,始终没有改嫁的想法。她为丈夫居丧三年后,父母可怜她年轻守寡又没有孩子,就想让她改嫁。她说:“丈夫走的时候把他的老母托付给我,我既然许下诺言就应该守信用,赡养他人老母却不能坚持到最后,许诺于人却不能守信运,我还怎么活在世界上呢?”她想用自杀来反抗父母,她的父母害怕她寻死就不敢强迫她改嫁,让她继续赡养婆婆。二十八年后,婆婆八十多岁,寿终正寝。孝妇将房屋、田地等家产全部卖掉来安葬婆婆。而且为婆婆守丧、祭祀。淮阳太守将她的事迹禀报皇帝,孝文皇帝派遣使者赐给她黄金四十斤,免除她终身的赋役,并尊称她为“孝妇”。 【原文】吴许升妻吕荣,郡遭寇贼,荣逾垣走。贼持刀追之。贼曰:“从我则生,不从我则死。”荣曰:“义不以身受辱寇虏也。”遂杀之。是日疾风暴雨,雷电晦冥,贼惶恐,叩头谢罪,乃殡葬之。 【译述】吴许升的妻子吕荣,为躲避贼寇追赶,跳墙而逃。那些贼寇持刀追她。贼喊:“跟我们走你就可以活命,不跟我们走就杀死你。”吕荣回答说:“我决不受辱于贼寇!”于是自杀而死。这天疾风暴雨,电闪雷鸣,贼寇为自己伤天害理感到恐惧,便叩头谢罪,并安葬了吕荣。 【原文】沛刘长卿妻,五更桓荣之孙也。生男五岁而长卿率。妻防远嫌疑,不肯归宁。儿年十五,晚又夭殁。妻虑不免,乃豫刑其耳以自誓。宗妇相与愍之,共谓曰:“若家殊无他意,假令有之,犹可因姑姊妹以表其诚,何贵义轻身之甚哉!”对曰:“昔我先君五更,学为儒宗,尊为帝师。五更以来,历代不替。男以忠孝显,女以贞顺称。《诗》云:‘无忝尔祖,聿修厥德。’是以豫自刑剪,以明我情。”沛相王吉上奏高行,显其门闾,号曰“行义桓嫠”。县邑有祀必膰焉。 【译述】沛刘长卿的妻子是五更桓荣的孙女。他们结婚后生了一个男孩,但孩子五岁时刘长卿就死了。妻子怕娘家让她改嫁,便不回娘家。她的儿子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又不幸死掉。刘妻考虑娘家早晚要让她改嫁,便预先割掉自己的耳朵,发誓不嫁。同宗族的女人们很怜悯她,一起对她说:“其实你娘家并没有让你改嫁的意思,即便有,我们还可以替你说情,表白你的诚意,为什么贵义轻身竟到如此的地步呢?”她回答说:“从前我先夫活着的时候,学问上乘,被尊为帝师。打他之后,没有能超过他的。男人就应该以忠诚和孝顺来求得显达,女人就应该以贞洁和温顺来赢得好名声。《诗经》说:‘不要羞辱你的祖先,应当修养你的德行。’因此我预先自己毁容,以向世人表明我的心志。”沛相王吉向皇上奏明她的高行义举,对她进行表彰,并称她为“行义桓嫠”。她死之后,县里只要有祭祀活动,就肯定要祭拜她。 【原文】度辽将军皇甫规卒时,妻年犹盛而容色美。后董卓为相国,闻其名,聘以軿辎百乘,马四十匹,奴婢钱帛充路。妻乃轻服诣卓门,跪自陈请,辞甚酸怆。卓使傅奴侍者,悉拔刀围之,而谓曰:“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风靡,何有不行于一妇人乎?”妻知不免,乃立骂卓曰:“君羌胡之种,毒害天下犹未足邪!妾之先人,清德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为汉忠臣,君亲非其趣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礼于尔君夫人耶?”卓乃引车庭中,以其头悬轭,鞭扑交下。妻谓持杖者曰:“何不重乎?速尽为惠!”遂死车下。后人图画,号曰“礼宗”云。 【译述】度辽将军皇甫规死的时候,他的妻子还正值盛年,姿色犹存。后来,董卓当了相国,听说她很美丽,就以豪华的车子百辆、四十匹马和许多奴婢钱帛为聘礼,想娶她。皇甫规的妻子得知后,就亲自到董卓的门上,跪地陈说自己不愿再嫁,言辞诚恳动人。董卓命令手下手执利刃将她围住,并对她说:“我以我的威势,想让天下的人都听我的号令,我怎么能容忍一个妇人竟不听的话!”皇甫妻心知不能免祸,便干脆站起来大骂董卓:“你本来就是个羌人和胡人的野种,你祸害天下还没有够啊! 我夫君家,清明廉正的德行代代相传。我的先夫皇甫规文武全才,是汉室的忠臣,你那时只不过是他驱使下的一个小小走卒,你敢对你的上司的夫人行非礼吗?”董卓命人将一辆车拉进庭院中,将她的头套进轭里,然后鞭打她。皇甫妻对那些打她的人说:“为什么不打得重一点呢?我只愿快点死。”她最终被打死在车下。后人为她画像,称她为“礼宗”。 女人不妒品自高 【原文】《礼》,自天子至于命士,媵妾皆有数,惟庶人无之,谓之匹夫匹妇。是故《关雎》美后妃,乐得淑女以配君子,慕窈窕,思贤才,而无伤淫之心。至于《樛木》、《螽斯》、《桃夭》、《芣莒》、《小星》,皆美其无妒忌之行。文母十子,众妾百斯男,此周之所以兴也。诗人美之。然则妇人之美,无如不妒矣。 【译述】在《礼记》里,从天子到有官位和爵位的人,纳妾的多少都是有规定的,惟独平民百姓没有规定,称为匹夫、匹妇。所以《诗经·关雎》赞美后妃,歌颂淑女许配君子。爱慕窈窕女子,思念有才德的男子,而没有讽刺淫荡的意思。至于《樛木》、《螽斯》、《桃夭》、《芣莒》、《小星》等篇,都是赞美没有嫉妒的行为。周文王的母亲生了十个儿子,至于众妾所生的儿子大概有上百人之多,这正是周所以兴旺发达的原因,所以诗人来赞美这件事。这样说来,妇人最大的美德就是不去嫉妒。 【原文】晋赵衰从晋文公在狄,取狄女叔隗,生盾。文公返国,以女赵姬妻衰,生原同、屏括、楼婴。赵姬请逆盾与其母。衰辞而不敢。姬曰:“不可。得宠而忘旧,不义;好新而慢故,无恩;与人勤于隘阨,富贵而不顾,无礼。弃此三者,何以使人?必逆叔隗!”及盾来,姬以盾为才,固请于公,以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为内子,而己下之。 【译述】晋国的赵衰跟随晋文公逃亡到狄国,娶了狄国的女子叔隗为妻。等到晋文公返回晋国后,就把自己的女儿赵姬嫁给了赵衰,并生了原同、屏括和楼婴。赵姬让赵衰把赵盾和他的母亲迎接到晋国来。赵衰没敢答应。赵姬说:“不迎是错误的。得新宠而忘旧人,不是仁义之举;喜新而厌旧,没有恩情;与人共度艰难岁月,自己富贵之后就不去理她,不合礼法。丢了这三点,你还怎么去说服别人呢?所以你一定要将叔隗接来。”等到赵盾来了,赵姬认为赵盾很有才华,就坚决要求赵衰将赵盾立为嫡子,而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排在赵盾的后面。并以叔隗为赵衰的正妻,自己排在她的后边。 【原文】楚庄王夫人樊姬曰:“妾幸得备扫除,十有一年矣,未尝不捐衣食,遣人之郑卫求美人而进之于王也。妾所进者九人,今贤于妾者二人,与妾同列者七人。妾知妨妾之爱、夺妾之贵也。妾岂不欲擅王之爱、夺王之宠哉?不敢以私蔽公也!” 【译述】楚庄王夫人樊姬说:“我有幸侍奉大王,已经十一年了,这期间,我经常花费钱财派人到郑国和卫国搜求美人,进献给大王。我所进献的九人,其中比我贤惠的有二人,与我不相上下的有七人。我也知道这样做会妨碍大王对我的爱,会夺去我的尊贵。我难道不想让大王只宠爱我一个人吗?我只不过是不敢以私废公罢了。 【原文】宋女宗者,鲍苏之妻也。既入,养姑甚谨。鲍苏去而仕于卫,三年而娶外妻焉。女宗之养姑愈谨,因往来者请问鲍苏不辍,赂遗外妻甚厚。女宗之姒谓女宗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妇人之所宝,岂以专夫室之爱为善哉?若抗夫室之好,苟以自荣,则吾未知其善也。夫《礼》,天子妻妾十二,诸侯九,大夫三,士二。今吾夫固士也,其有二,不亦宜乎!且妇人有七去,七去之道,妒正为首。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礼,而反使吾为见弃之行,将安用此?”遂不听,事姑愈谨。宋公闻而美之,表其闾,号曰“女宗”。 【译述】宋国的女宗是鲍苏的妻子。结婚后,女宗侍奉婆婆非常谦恭谨慎。 后来,鲍苏离开家到卫国去做官,三年之后他又在卫国娶了妻子。女宗得知后,不但没有嫉妒,反而赡养婆婆更加小心,只要有顺路的人,女宗就委托向鲍苏问好,而且还给鲍苏在卫国的妻子带去非常丰厚的礼品。鲍苏的一个妾对女宗说:“你应该离开鲍家了。”女宗问:“为什么?”妾说:“夫君既然另有新欢,你还留下干什么呢?”女宗说:“对于一个妇人来说,她所最宝贵的难道就是独自拥有丈夫的爱吗?如果只知道独霸丈夫,反对丈夫另添房室,从而求取自己的荣耀,我是没有看出这其中的高尚来。《礼记》规定,天子可以有十二个妻妾,诸侯可以有九个,大夫可以有三个,士两个。我的丈夫本来就是士,他有两个妻子,不也是应该的吗?而且,妇人有七种被休掉的情况,在这七种被休掉的错误中,嫉妒丈夫的正妻是最大的。你不教给我为人之妻所应遵守的礼义,反让我做那些有可能被丈夫休掉的事情。我怎么能听你的话呢?” 于是她不听这些,对待婆婆更加谨慎小心。宋公听到这件事后,夸赞她的品行,旌表其门第,尊称她为“女宗”。 【原文】汉明德马皇后,伏波将军援之女也。年十三选入太子宫,接待同列,先人后己,由此见宠。及帝即位,常以皇嗣未广,每怀忧叹,荐达左右,若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若数所宠引,辄增隆遇,未几立为皇后。是知妇人不妒,则益为君子所贤。欲专宠自私,则愈疏矣!由其识虑有远近故也。 【译述】汉代明德马皇后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女儿,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被选入太子宫,对待其他嫔妃,能够先人后己,因此她得到了太子的宠爱。太子即位后,她为皇家子弟不多而常常发愁,于是他为皇帝引荐嫔妃,惟恐皇帝不喜欢她们。如果后宫嫔妃有要求主动进见皇上的,她都为之引见。如果有谁被皇帝数次宠幸,待遇马上就提高了。正因为这样,她不久就被立为皇后。由此知道女人如果没有妒忌心,就容易博得君子的好感。相反,越想独霸男人,越是容易被疏远。做得好坏,这与她们有没有见识有关。
《家范》卷十 舅甥/舅姑/妇妾/乳母 嘴里含饭,救活外甥 【原文】秦康公之母,晋献公之女。文公遭骊姬之难,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纳文公。康公时为太子,赠送文公于渭之阳,念母之不见也,曰:“我见舅氏,如母存焉!”故作渭阳之诗。 【译述】秦康公的母亲是晋献公的女儿。文公遭遇骊姬之难,尚未回国,秦姬就死了。穆公收留了文公。当时康公为太子,把舅舅文公送到渭阳,他想到母亲已死,就说:“我见到了舅舅,就好象看见了我的母亲一样。”因此还写了渭阳之诗。 【原文】汉魏郡霍谞,有人诬谞舅宋光于大将军梁商者,以为妄刊文章,坐系洛阳诏狱,掠考困极。谞时年十五,奏记于商,为光讼冤,辞理明切。商高谞才志,即为奏,原先罪,由是显名。 【译述】东汉魏郡有个人叫霍谞。有人在大将军梁商那里诬告霍谞的舅舅宋光。宋光以乱写文章罪,被关进洛阳监狱,在严刑拷打之下,困苦不堪。当时霍谞年仅十五岁,就上书梁商,为舅舅喊冤,言辞意思明白恳切。 梁商器重霍谞有才能、有志气,便为宋光向上边说好话,宽恕了他的罪过。霍谞因此而出了名。 【原文】晋司空郄鉴,颊边贮饭以活外甥周翼。鉴夢,翼为剡令,解职而归,席苫心丧三年。此皆舅甥之有恩者也。 【译述】晋司空郄鉴在饥荒年月靠嘴里含一口饭救活了外甥周翼。郄鉴去世后,周翼正担任剡县县令,他辞职回家,为舅舅服丧三年。以上这些都是舅甥之间有恩情的典范。 舅姑孝顺公婆如父母 【原文】晏子称:“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 【译述】晏子说:“婆婆慈祥而有威信,媳妇听话而又温婉,是礼法中最好的表现。” 【原文】《礼》:“子妇有勤劳之事,虽甚爱之,姑纵之而宁数休之。子妇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妇出而不表礼焉。” 【译述】《礼记》说:“婆婆虽然疼爱儿媳,但还是要让她去辛勤劳作,不能舍不得让她干活,实在不得已,可以让她在干活时多休息几次,不要累坏了身体就可以了。儿媳妇不孝敬公婆,公婆不要生气,也不要怨恨,先教育她。如果教育不听,然后再训斥她。训斥也不起作用,就让儿子休掉她,但不表明她的失礼之罪。 【原文】季康子问于公父文伯之母曰:“主亦有以语肥也?”对曰:“吾闻之先姑曰:‘君子能劳,后世有继。’子夏闻之,曰:‘善哉!’商闻之曰:‘古之嫁者,不及舅姑,谓之不幸。’夫妇,学于舅姑者,礼也。” 【译述】季康子问公父文伯的母亲:“您有话要告诉我吗?”回答说:“我听我婆婆说:‘君子如果能任劳任怨,子孙后代就会兴旺发达。’子夏听后说:‘对啊!’商曾听说:‘古代女子出嫁,如果没有公婆,就是不幸。’所以,儿媳妇必须向公婆学习做人的道理,这是礼法所规定的。” 【原文】唐礼部尚书王珪子敬直,尚南平公主。礼有妇见舅姑之仪,自近代,公主出降,此礼皆废。珪曰:“今主上钦明,动循法制,吾受公主谒见,岂为身荣,所以成国家之美耳!”遂与其妻就席而坐,令公主亲执笲,行盥馈之道,礼成而退。是后,公主下降,有舅姑者,皆备妇礼,自珪始也。 【译述】唐代礼部尚书王珪的儿子王敬直娶南平公主为妻。从前礼法中本有媳妇拜见公婆的仪式,可是到了后来,公主出嫁后拜见公婆的礼节就废止了。王敬直与南平公主结婚时,王珪说:“如今皇上英明,所有的事都依据法律,我接受公主的拜谒,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虚荣,而是要成全国家的美德。”于是王珪就与妻子坐在首席上,让公主亲自拿着笲,履行盥洗和献饭等拜见公婆的仪式,公主行礼完毕后才退下。此后,公主出嫁,只要公婆健在,就要行拜见公婆的礼仪,这个礼仪的施行始于王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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