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淡如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在他们离婚前分居但共存的日子里,成为一则昙花一现的惊异传奇。 她从婚后即常居美国,有次例行性的健康检查,医生面色凝重地跟她说,她的大肠里有东西。检验结果,是大肠癌。虽是初期,医生说手术后容易痊愈,也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我才三十多岁。”可是,癌症就是这么回事,没有明确原因,没有必要理由,像落石一样的砸中她。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家人。知道这个坏消息后,她又回台湾请当医生的朋友为她检查过一遍,朋友建议她速战速决,于是她决定要回台湾开刀。 她只偷偷哭了两晚,算是个很冷静的人。虽然她以自己的冷静为荣,但丈夫和一对子女对此事的冷静却让她感觉很糟。决定开刀后,她告诉先生要回台湾一段时间,“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医生说治愈率很高。” 先生沉思了几分钟,接下来说的一句话竟然是:“你要回去多久?” “至少要两个星期吧。” 先生竟然说:“啊,那我每天回家没饭吃了。” 他——只有想到自己的不方便。这个回答让她很伤心。儿女的反应更使她的心情雪上加霜。 “你要回去那么久啊?那谁送我上学?我不要!”念小学的儿子的反应。 青春期的女儿反应更冷淡。只是喔了一声,就自顾自地跟朋友讲电话。 怎么会这样?她本以为他们会很激动的,所以她故作平静。“你都不关心我吗?我得的是癌症吔。”丈夫这么回答:“是你自己说的,一定会治得好,不是吗?”上飞机时都在哭,只是没有让他们瞧见。大学毕业后她就走入家庭,自诩是丈夫的贤内助,一个洗衣煮菜接送样样自己来的超完美母亲,从未给他们制造麻烦,他们竟然这样对待她的大劫大难? 没人说要陪她回台湾动手术。就算是口头说说她也高兴啊。 手术成功。她出院后,还在台湾待了好久,之后又与高中时代的好友进行了一趟欧洲豪华之旅,丈夫和儿女屡屡发出“我们需要你”的呼唤,但她心里说的是:如果我的百般牺牲只是换来你们的不知感恩,老娘不干了! 说也奇怪,缺席一大段时间再回家后,她发现他们也长大了,不再像一群无生活能力老是嗷嗷待哺的幼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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