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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三个“看家本领”

 优雅a 2014-05-14
2012年12月05日 09:36:48 

黄发有:超越自我,才能渐行渐远


来源: 中国作家网
  文学写作不像体育比赛,在田径和体操比赛中都有全能冠军。就文学写作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看家本领。莫言的特色很鲜明,我个人认为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他写历史比写现实好;他写乡村比写城市好;他用儿童视角比用成人视角好。

  他写历史比写现实好。深入分析莫言的作品,不难发现他在历史的想象中犹如天马行空,用浓墨重彩的语言,将爱恨情仇、美丑善恶糅合在一起,就像打铁铺里大锤和小锤交替打击着烧红的铁块,此起彼伏,火星迸射,充满了内在的张力和强烈的节奏感。但是,面对现实,尤其是面对破败的乡村和被盘剥的农民,莫言的想象变得沉重起来,那种自由的激情一如被路障绊倒的马匹,被迅速膨胀的愤怒所控制。《天堂蒜薹之歌》中郁积的愤怒和情感,使作品的文体显得有些凌乱,情绪的过度宣泄使残酷的现实呈现为戏剧化情景,高羊、高马等核心人物的名字和性格都有平面化、扁平化的倾向,现实和人性的复杂性、丰富性和矛盾性被愤怒的洪水所淹没。在《四十一炮》中,罗小通在追忆自己的成长史时,叙述如行云流水,在叙述双城市的肉食节时,笔触虽然夸张,渲染出一种狂欢的氛围,但还是给人凝滞的印象。

  他写乡村比写城市好。莫言自称其高密东北乡是一个文学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地理的概念,高密东北乡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封闭的概念,高密东北乡是在我童年经验的基础上想象出来的一个文学的幻境。“我努力地要使它成为中国的缩影,我努力地要使那里的痛苦和欢乐, 与全人类的痛苦和欢乐保持一致, 我努力地要使我的高密东北乡故事能够打动各个国家的读者,这将是我终生的奋斗目标”。高密东北乡是作家与世界进行对话的隐秘通道。乡村在莫言笔下是抒情的、诗性的、自由的、激情蓬勃的空间,而城市在莫言的笔下则是功利的、虚假的、压抑的、欲望丛生的水泥丛林。在《丰乳肥臀》中,作家的笔触一旦涉及到城市生活,语流就不再流畅,人物的面目也变得模糊,性格也有脸谱化的特征。《沈园》、《倒立》中表现的城市生活与人际关系,都有一种符号化与模式化特征,叙述者似乎总是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冷笑,阴阳怪气地打量都市食色男女的一举一动。《枣木凳子摩托车》和《长安大道上的骑驴美人》,通过乡村意象与城市空间的并置,潜在地寄托了作家的一种精神乡愁。《司令的女人》用直笔写乡村,采用让人物转述的曲笔来写城市。

  他用儿童视角比用成人视角好。在莫言小说中,采用儿童视角的作品不胜枚举。儿童视角与作家的乡村记忆相辅相成。处于社会秩序边缘的儿童站在局外人的位置上,或沉迷于自己独立的内心,或以其仰望的视角,以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幼稚而好奇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呈现世界的复杂性。儿童被压抑、被冷落的处境及其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本性之间的冲突,使叙述包含着一种潜在的对话关系。第一人称儿童视角既有追忆往事的向度,这种叙述是回忆性的,其情感基调是独白的、抒情式的;又有呈现性的向度,叙述者作为体验者身临其境,事件处于正在进行的状态之中,其情感基调是对话的、叙事式的。这两种向度往往混合在一起,很难作清晰的区分。在这两种情感中,一种如同在地面奔腾湍急的激流,一种如同表面平静而在地下横冲直撞的潜流。激流与潜流的相互错杂与相互转换,使作品的审美情感在激荡与沉潜之间跳跃,使作品的审美效果变得丰富和富于动态美,而不给人沉闷、单调、凝固不动的印象。儿童视角与社会现实的疏离,使作者能够较好地控制叙述的距离,《透明的红萝卜》、《拇指铐》是此类作品中杰出的代表。当然,作家也常常将儿童视角与成人视角杂糅在一起,像《三十年前的一次长跑比赛》和《姑妈的宝刀》、《梦境与杂种》等作品,都通过这种视角转换来凸显叙述的纵深感,开掘审美意蕴的层次感。但是,当这两种视角并置在一起时,儿童视角的独特与睿智常常反衬出了成人视角的苍白、疲惫与僵硬。有趣的是,当作家试图用儿童视角对成人世界的法则进行颠覆性的描述时,往往事半功倍,典型如《四十一炮》对双城市肉食节的叙述。

  (记者沈峥嵘 本报实习生 刘慧 根据黄发有教授2012年10月28日在金陵图书馆讲座整理,已经本人审阅)
来源: 2012年12月05日 09:36:48 中国作家网  朱向前:从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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