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问题是计生政策的负面效应之一

谈到失独问题，有必要提到《北京文学》杂志社执行主编杨晓升于2004年出版的一本书《只有一个孩子----中国独生子女意外伤害悲情报告》。这本书是中国第一部关于独生子女意外伤害问题的长篇报告文学，曾在多家报刊连载，引起很大反响。这本书本来已经出版了，但由于计生委认为这本书对独生子女政策的宣传不利，因此，计生委通过有关部门下令禁止了此书的销售。可见，计生委多么害怕直面失独问题。事实上，失独问题是计生政策的众多负面效应之一。

 

北京大学人口所教授穆光宗在《“拯救失独”首先是政府的责任》一文中认为：“‘独生子女家庭本质上是风险家庭’的判断一再被残酷的事实证明，风险性就在于唯一性。独生子女家庭面临着诸多风险，其中最大的风险莫过于失独风险……家庭是社会细胞，巨量的‘细胞残缺’这是最大的人口风险！”

 

有人说：“失独只是意外，与计生政策无关”。对此，力瑾先生认为：“失独真的跟计生政策无关吗？只要不是个二百五的傻子，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无关的。虽然孩子死亡本身，确实跟计生政策无关，但失独仅仅是孩子死亡本身这样简单么？非常明显，失独是属于计生政策存在的缺陷或带来的‘后遗症’之一种。这是无可置疑的……失独，如果是在生育不受限制的情况下产生的，那么这失独的责任完全在他们自己；失独，如果是在‘计生’政策下产生的，那么这‘计生’政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认为，“失独只是意外，与计生政策无关”这种观点，与“性别比失衡的原因是重男轻女，与计生政策无关”一样，都是站不住脚的。事实上，性别比失衡问题也是计生政策的负面效应之一。虽然性别比失衡与重男轻女的观念有关，然而，中国人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已经延续了几千年，并非今天才显得特别突出，相反，现在中国人重男轻女的观念比封建时代更弱一些。过去，在没有计生政策约束的情况下，如果一对夫妇有很强烈的男孩偏好，那么这对夫妇可能会一直生下去，直到有一个儿子为止。这样，无论人们生多少个孩子，只要人们不进行性别选择人工流产，那么大自然会自动作出安排：男女性别比例基本平衡。然而，计生政策限制了夫妇自由选择生多少个孩子，于是，在强烈的性别偏好和限制子女数量的双重压力下，就出现了对胎儿性别的人为干预，从而加剧了性别比失衡。因此，取消生育限制，有助于缓解性别比失衡问题。当然，要从根本上解决性别比失衡问题，除了取消生育限制，还需要在公共政策方面保障男女平等（但现行的“一孩半”政策就是一种男女不平等的政策）。

 

同样，如果没有计生政策的限制，生多生少由每对夫妇自主决定，即使有一些夫妇自愿只生一个孩子并且这个孩子意外死亡，国家也无需为此承担失独赔偿的责任，因为只生一个孩子是他们的自愿选择。但既然国家政策规定他们只能生一个孩子，那么如果这个孩子意外死亡，失独父母由于过了生育期而不能再生育，从而陷入断子绝孙、无依无靠的困境，国家理应对失独家庭作出赔偿。如果国家不需要赔偿失独家庭，那么，难道国家不需要为错误政策的后果承担责任？

 

有人问：“丁克家庭不是也没有孩子吗？”但丁克家庭自愿不生孩子，与失独家庭非自愿失去孩子，性质完全不同。这就好比，自愿捐款与强盗抢钱，性质完全不同。如果你自愿捐出一千元，那么你不会感到难过；但如果你被强盗抢走一千元，那么你会感到难过和愤怒。虽然无论是自愿捐款还是强盗抢钱，你都是少了一千元，但性质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