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贵县志》对东湖的描写是分类在“井”中,“东井一名路云塘,今名大塘,塘上有石桥,昔人留题:人在青龙背上行之句。宋施才诗云:深随石窦千寻去,远自云峰万里来。井上有苏东坡大书东湖二字刻石。明沈将军垒石填塞,湖水泛溢”。
北宋苏东坡当年专程由桂平来贵港访孝子梁诏,除了在梁诏居家中题熏风、甘露、瑞林外,在贵期间还游览了贵之名胜东井、南涧井等名胜。东井与孝子梁诏所居地均在今东湖地区,并曾题留“东湖”、“南涧井”石刻。光绪县志上还附有林翰高所作一首《东湖听歌》诗,“相传月夜有渔歌,仙籁有声无人,邑人林翰高东井诗:湖光滟滟思悠悠,良夜何人独系舟?好是月明风定夜,芦花深处一片秋”。这首诗所描绘的即是贵县八景之一“东井渔歌唱月明”。东井渔歌是东湖最古老的传说之一,是明代任贵州总兵的贵县人沈希仪填平东湖之前,东湖还被称作东井的时代,东井之水源自怪石之底涌出,又从石底消失,井中住有一仙籁,每天深夜,井中便传出歌声音,听者如痴如醉,但却不知仙籁在何方,这个传说流传超过数百年,直到清代还有邑人还作此《东湖听歌》诗。到了明代,贵县坊间有一民谣云“贵县四山全,只因东井穿,东井若不穿,三科中一元”,这首民谣被传入回乡省亲的贵州总兵、加镇国将军沈希仪的耳中,这位朝廷从一品大官遂命人运石填平东井,于是井底被石塞封,水不漏,积聚成多,井水溢于外,便与周围大大小小的莲塘汇聚成东湖。就这样,先从汉代太守谷永“凿井郡东头”,到宋代苏东坡“井口刻东湖二字”,再到明代沈希仪“垒石填塞湖水泛溢”,东井经历了汉代凿井,到明代填井的过程。在明代沈希仪填平东井的几十年后,徐霞客于1637年途经贵港时,在其游记中写道“……又五里,则路两旁皆巨塘潴水,漛山潆郭……”,尽管是廖廖数语,但弥足珍贵的只言片语,让后人了解那个时代的东湖影像:巨塘便是如今的东湖,东湖倒映着远处的北山和高高的城墙。再后来,到了清代,贵县果然应了东井若不穿的民谣之语“三科中一元”:整个明代贵县只出了一个进士,而明之后的清代,贵县共出了九位进士!
民国《贵县志》对东湖的描述则在“古迹名胜”中记载:“东湖一名东井,在县东一里,与莲塘隔桥相望,湖广约四里,水木明瑟,风景幽蒨,夏时游者云集,不独为一邑名胜,在西江上游亦推此湖为最巨。旧传有东坡书写东湖二字石刻,今佚”。民国十九年(1930年),县长黎庶希辟中山公园于东湖北隅,构水榭植花木,并于湖南建石步小亭。1934年筑先烈石达开纪念碑及翼王亭。在民国时代,东湖已被归入到古迹名胜中,成为一风景游览区,成为贵港之名胜。民国官方在东湖之滨辟公园之历史,为以后的东湖风景区构筑了主体框架。改革开放后,贵县官方继续发扬了在东湖修筑翼王石达开的纪念建筑之传统,于1986年重修翼王亭,立石达开铜像。由此东湖不但是集自然湖泊风光之秀丽,也为此增添了本邑名人石达开纪念建筑,让东湖增加丰富了人文景观。1988年,东湖风景区与南山风景区以南山东湖风景名胜区之名成为广西首批省级风景名胜区之—。
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污染的加剧,东湖水质持续恶化,营养化加剧,终成死水一潭,昔日的天然游泳池无人敢下水畅游,曾经盛产鱼虾的东湖鱼类虽尚未绝迹,但鱼味如同柴油味。东湖这个浩瀚的贵港母亲湖失去了昔日的风采,曾经“一张大塘养活半城人”的东湖沦为死塘。
进入21世纪后,贵港市对东湖项目不断的招商引资,均是有意向而无实际运作,直到5年前的2007年,新疆一民营企业与贵港市签订东湖综合整治工程项目,并于翌年开工,为2008年贵港市一号城建项目,工期八年,东湖也由此开始了坊间争议不断的“综合整治建设”过程,而这一争议一直持续至今。
东湖,在每个贵港人心中,都会有一段童年往昔的回忆,而当这份童贞的回忆被彻底击碎后,各种质疑会伴随着高房价的节节高升而不断加剧。此外,东湖作为一个水域面积超过600亩的天然湖泊湿地,作为广西城市中心城区最大的湖泊,对E言来讲更关注的是生态角度,东湖这一巨型水体湿地,作为贵港之肾,她的吸纳功能是否能够跟整个城市同步持续发展一直是一个问号,尤其是当看到那幅东湖“规划蓝图”里东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被成栋成片石屎森林的高楼犹如屏风般从四个方向全方位圈围的时候,这个问号被放到最大最大。

拍于2006年,暗灰的湖水。东湖游泳池。

拍于2006年,游人泛舟于东湖。

拍于2006年,湖中雕像。

2008年仲夏,东湖荷塘,荷叶连树叶。正宗“贵县大辘藕”的源产地之一。

拍于2008年,东湖畔的仿古石拱桥,建造年代应为民国时代。

拍于2008年,死水无澜的东湖。

拍于2008年9月,东湖暴发大面积水葫芦,一夜之间,东湖水面尽染成“青青草原”。

2011年,东湖荷塘,大辘藕已被连根拨起,从此无现秋季放水挖藕之景观,更换为景观系列荷花。

2012年春,引郁江水补水后的东湖。

东湖东岸亦即登龙桥村区域,临时围堰。临时围堰是为了清淤截污,目前在整个东湖水域的南区和东区,被临时围堰所圈起来的面积,从卫图看占据了超过东湖水域面积的五分之二有余,而最让人感到不惑的是,这片巨大的被围堰所圈起来的堆淤泥的区域已是草长莺飞之地。
如果临时围堰最后成为永久围堰,东湖便成为东塘。可能E言想象力会更加丰富一些,会不会从走回东井至东湖的相反道路:原先是东井发展到东湖,未来则是东湖龟缩为东井(或东塘)?这种担心不是捕风捉影,东湖临近的四方塘,如今已由四方塘成了“长方塘”。还有与东湖同样一墙之隔的东汕塘,已被抽干填土营造假山亭榭,或成为该房地产小区的假山水池式的配置景观。据此联想到东湖,是该小区里的水塘角色,还是全城的母亲湖角色呢?
如果东湖这个贵港之肾的水域面积未来被较大面积缩小,无疑犹如贵港这座急欲迅速发展的城市患上肠梗塞。无疑是一种生态灾难,比死水微澜一样严重的生态倒退。
希望这二个如果都只是E言夜半三更的一些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