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苏玲
太阳落山,今晚上我到了桥头,走进小巷,巷内已归安静。院墙外一团幽幽的夜色,玄色小楼仿佛笼罩在深邃的玄纱中;那面墙,往那一站,一张无形的纱便悄然膨胀、旋动起来,眼看它慢慢长大、盖过视角,最终,停在四周。眼前的楼就像指间的念珠,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能感到它的存在。
记得上回也从这边经过。深长的巷,远远地,那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然后是天井。天井空荡荡的,像只巨型笼罩,高高地从半空直兜到地面,然后,顶上漏出一个洞。星星盯着这个洞口,今晚,这里依然如旧。
穿过天井,一间大客堂,长长的落地窗。粉色的墙面与青涩的青砖地比较,显得过于刺眼。备弄中,飔飔的风倏地穿过洞口,发出“呼呼”的声响,人不由地起了寒噤,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说不大准,客堂那头是什么?
走在备弄里,无缘无故东张西望。转身,月色下,池塘边台角旁挂着一朵小小的牵牛花。那花,在微风中摆动,看着冷艳。秋天的牵牛花,色蓝,又似淡淡的紫,人们管它叫“朝颜”,俗名“勤娘子”、“喇叭花”。此花勤劳,凌晨开放。每当公鸡啼过头遍,萦绕篱架的枝头就开出一朵朵喇叭状的花来。风过香飘,池边的台角一下子动感起来,走远的心终于回到实地。跨出小院,回身转看,月光下门板旁映照着几个褪了色的字:网师园。
据说,小园的前身归南宋一个侍郎。清乾隆年,一个叫宋宗元的购得,改名网师园。过往的主人有几拨,自然,园子的年代比主人长。闹市的喇叭,白日总是“咣咣”作响,这会儿,我朝着街头灯光的方向走去……
梦,却又非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