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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21 | 阅:  转:  |  分享 
  


第一夜杀戮

到处是火焰与鲜血。

苏婉儿挽着罗裙,带着惨白的脸和惊恐的眼,逃亡。

血色的圆月挂在树梢,月光从茂密的枝叶间筛下斑斑点点,静谧幽深的树林里充满了人马的踩踏声、叫嚣声和哭喊声。雪亮的刀锋和破空而至的箭簇不是的把周围的人带走。不敢停步,不能回头,不能死。跑!跑!跑!跑到长安去,那里有颜歌还在等她。

想到颜歌,她心中一痛,仿佛被利刃划过一般,然而她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荆棘划破了她的长裙,碎石割破了她的脚掌。颜歌,长安!意识似乎有些模糊,只剩下这两个词支撑着她一路跑下去。

梦魔般的夜过去了,东方露出些微鱼肚白的时候,她跑出了那片树林,举目望去,已能看见远处的村庄和炊烟。少女大口喘着气,终于在一条小河旁委顿在地。只个时候的苏婉儿才发现,身边的族人早已消失,跑出树林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第二夜重逢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新科状元颜歌不但金榜题名,更在长安诗会后名动京城。坊间皆传言颜歌其人挺拔俊美,温文可亲。朝中文人甚至用“渭北春天树”来形容他的清新俊雅。宰相千金亦对颜歌一见钟情,宰相不顾颜歌出身低贱,三次提亲,然而三次都被颜歌婉拒。问及原因,也只是说:“已有婚约,不敢有负佳人。”

此时颜歌脸色发青地站在府中,他刚刚收到消息,他出生的村庄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李相啊,李相,我不过拂了你的面子,你何苦相逼如此?!

“公子,宰相权势倾天,你何必一定要违逆他?”书童站在一旁哭丧着脸劝他。

颜歌水一般的目光扫向他,冷冷道:“难道你要我负了婉儿,去娶那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

书童伸起胳膊抹了一下脸上的泪:“可是婉儿小姐已经......。”

颜歌眉头一皱,心中大恸。他与她青梅竹马,自小约为婚姻。他犹记得她青衣婀娜,风姿楚楚,言笑晏晏,临行前她对他说:“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昨日犹历历,佳人再难得。

“禀大人。”一名家丁来报;“一女子求见大人,自称苏婉儿。”

颜歌豁然抬头,上前抓住家丁的肩膀道:“你说......,那女子叫什么?”他神色紧张,恐怕那家丁将刚刚生出的那一丝希望又生生碾碎。

“回大人,那女子自称苏婉儿。”

家丁话未说完,颜歌已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门去。

“婉儿!”颜歌轻呼,怕声音稍大就惊破这个梦境。

她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时眼中立刻蓄满了泪:“颜歌,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淡淡月光下她的脸苍白的如同透明般,颜歌心中一颤,慢慢走上前轻轻的抱起了她:“从此,我必不让你独自一人!”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她的手像冰一样冷。



第三夜缘起

颜歌夜间不喜灯火,也不让婉儿掌灯,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的拥着她,说不要离开他。清晨她时常能在他眼角发现泪痕。他不顾守孝未满,迅速安排了他们的婚事,他甚至不允许她祭拜父母的灵位,说是怕伤了她的身子。苏婉儿一向柔顺,于是样样都依了他。只整日在房中做些女工。颜歌又怕她无聊郁结,于是请了府中的莫先生来说故事。

莫先生是个儒生,四十岁上下,着一身白衣,头发未挽起,只是在后脑轻轻一系,唇边却常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的眼睛深而漆黑,让人入临深潭。

莫先生的声音温和圆润:“第一个故事是个上古时的故事,是关于桃树与蛇的。”

“是。”苏婉儿给了莫先生奉了茶,坐下来静静的听着。

莫先生于是燃气了一炷香,香气缭绕,环曲如带,香气飘渺恍惚。

“上古时期有一座山叫桃都山,山上有棵大桃树。这树‘盘根三百里,遮蔽天日’,开花时,便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结实时,便是‘星繁九天,香溢四野’。这棵树的特异之处在于它一株双生,雌雄同体。经过几千年的修炼,桃树向阳的一面化为了男子,自名为桃实,向阴的一面化为女子,自名为桃姬。”

“在这桃都山上还住着一对蛇,一条叫烛,一条叫阴,盘曲百里,寿自天生。这对大蛇和桃树不知道谁生的更早,自从有了记忆起他们便同时存在了。在桃树尚未成型时,烛和阴便守护他们不受上古灵兽的侵袭,化型之时,又是烛和阴在一旁护法。”

苏婉儿接口道:“那对大蛇真好,那他们的关系自然好的很了。”

“当然是这样的。”莫先生点点头,“他们就这样一直平安相处了很久。就在这一年,母蛇要产卵了,这可是几千年未有之事,桃树和蛇都很欢喜,桃姬也对母蛇悉心照顾。也是在同一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开战了,后来共工战败,一头撞到了不周山上,于是天塌下来了,洪水从天上滔滔而下,一直淹到了桃都山。桃姬生长在阴面,被洪水淹了大半,眼看就要不行了。”

“啊!”苏婉儿掩口惊呼了一声。

“这时桃实听说一种方法可以让植物的本体移动,那就是灵兽的内丹。”

“内丹?”

“内丹是灵兽修炼的精华,有了这个内丹大桃树便可如动物般自行移走了。但是失去了内胆的灵兽便无法再活。那一季本是春季,该是桃树开花,母蛇产子的一季。可是桃树在那一季零落破败,桃姬在桃实面前日渐萎顿下去。一日公蛇有事要离山,只留下母蛇和桃树。”

讲到这里,莫先生微微一顿,嘴角边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你可知公蛇回来时发现了什么吗?”

苏婉儿只觉得浑身冰凉,心怦怦跳个不停,她摇摇头。

“公蛇回来的时候,满山都是落英缤纷,大桃树已经移到了更高的山坡上,开得灿烂无比,半边天都被映得通红。它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向自己的巢中游去。在那里,它看到一生最惨痛的一幕,母蛇被从中剖开,死时尤不瞑目,两枚蛇卵破碎在它身侧。”

“啊,那桃树,那桃树......”苏婉儿颤不成声。

“是啊,”莫先生声音仍是波澜不惊:“那桃树趁公蛇不在,母蛇产卵后体弱竟杀死了母蛇,夺去了内丹。公蛇仰天长啸,悲愤难言。此时桃实出现在公蛇面前,痛哭流涕,说他们夫妻情深,实不能看桃姬这样死去。公蛇不怒反笑,诘问桃实道:‘你们夫妻情深,难道我们就不是夫妻情深了,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她又产后虚弱,你们,你们真下的去手!’公蛇自口中吐出一物,桃实细看之下,那物如鸡蛋大小,赤红圆润,竟是灵兽内丹。公蛇目中流血,道:‘我不惜离别妻子,自损内力,去为你们寻内丹,谁料你们竟如此对我!上天对我不公!’桃实和桃姬闻言也是泪流满面,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地面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也不肯抬头。”

苏婉儿问道:“那公蛇原谅他们了?”

莫先生摇了摇头:“杀妻灭子之仇如何能原谅。公蛇吐出自己的内丹,连同那颗灵兽的内丹和他自己的千年修为一道作为了神的祭品,以这祭品他下了一道诅咒‘我诅咒桃实桃姬生生世世不能结合,否则桃姬必死于桃实面前!”

苏婉儿听得心惊肉跳:“这样恶毒的诅咒,那后来呢?”

莫先生笑笑:“没有后来,这个故事到这儿就完了。”

苏婉儿抬头看看,窗前的一枝香刚好燃尽,笑道:“先生这香闻起来让人如做梦一般,可有名字?”

莫先生悠悠道:“可不就叫‘绮梦’么。”



第四夜迟归

这一夜,莫先生仍携带了一枝香前来。

他燃起了香,端坐在她对面。那烟袅袅地升起来了,又淡淡散开:“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个杀手和一个妓女。”

莫先生顿了一顿,似在回忆,接着又道:“他是一个杀手,和许多杀手一样,他强大,冷血,无情......”

“英俊?”

“是的,英俊。”莫先生的唇边露出了莫名的微笑:“你已经能在脑中想象他的样子了吧?”

“他......”那香的味道让苏婉儿昏昏沉沉:“他应该叫‘小柳’,很瘦,苍白清俊,喜欢着黑衣服,因为黑衣服不见血。他独来独往,来去如风,他用左手拿剑,应该是柄黑色的长剑,剑名‘如佩’。”

“正如你所想”,莫先生继续道:“‘柳郎君,无情剑’,名动江湖。他确实是最出色的杀手。只是最出色的杀手也有受伤的时候,那次他伤的很重,虽然杀光了对方所有的人,但自己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伤。那太阳如血般鲜红,他在河中漂浮着,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完了。但是有人救起了他。”

苏婉儿笑道:“那必定是个女子。”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是个女子,柳郎君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被一个女子救了。她不美......。”

“她不美,”苏婉儿接着道:“她骨瘦如柴,手腕上串得一只镯子可以滑倒肘际。她的头发却梳得油通整齐,她的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她的额上,她的额上......”她露出沉思的表情,仿佛努力回想起什么却想不起来。

“柳郎君第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妓女,那样妖艳的妆容,那样低的领口,不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应有的打扮。她的床上充满了其他男人的味道,这令他作呕。他冷冷的对她说:‘我是个杀手。’他以为她会惊慌,谁料她只是微微一笑,沉静淡定:‘我知道。’他于是又道:‘我会杀你灭口。’那时他是真的存了杀她的心思的。她只是安静的整了整头发,把药放在他枕边:‘你随时可以杀。’柳郎君这才知道,她是真的心如死灰,便如他,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是最无力的威胁。”

“她说她叫玉容,柳郎君冷冷道:‘俗不可耐的名字。’她回以冷笑:‘妓女不需要高雅的名字。’她毫不讳言自己的身份,亦不以为可耻,只是每天安静的照顾他,帮他换药。他话少,她话更少,两人经常一天不说一句话,他没有看到她接客,大多数时候她都静静的坐在镜子前,眼神沉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伤好了,他没有杀她,这违背了他一贯行事的风格。他对自己说:‘我不是下不去手,只是不想杀她,如此而已。’他走的时候是傍晚,临行前他告诉她,他叫小柳,‘小柳,’她唇边染起了一层笑意,那笑意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的唇角。柳郎君微微一愣,他从没发现,其实她是美的。她没说什么,只向她挥了挥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他们本该如此,一个名动江湖的杀手和一个乡野妓女是不应该有什么交集的。”

苏婉儿笑了笑,那笑从她的唇边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的嘴角:“他会回来的!”

“两个月后,柳郎君回来了,几乎和上次一样重的伤。他一向浪迹天涯,无亲无故,亦无处可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见到他时,她没有欢喜,也没有吃惊,只淡淡的一句:‘你来了。’他躺在床上,看她为他换药,忽然觉出她身边安定的味道,‘我是杀手,也许会杀了你。’他对她说,他的如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他是真的想杀了她,一个杀手不能对任何地方留恋,否则等到他的只有死亡。剑柄传来她脉搏细细的震动,他的手忽然颤抖了,第一次,他感觉自己无法控制手中的剑。她却不耐烦起来,用手拨开他的剑,面带讥诮:‘你平日杀人也这么婆妈?’他终于没能下手。”

“伤愈后,他走了,三个月后他又回来了,这次的伤比上次更重。一年后他又回来了,仍是重伤。一晃五年,总是如此,这儿便如他的一个客栈,他是心安理得的住客,受伤的时候才回来,伤愈后便走,她淡定如初,他亦冷漠如初。只是,他身上的伤疤和她眼角的皱纹都日日多了起来。”

“那是他受的最重的一次伤,背部的一刀从颈部一直延伸到腰际,深可见骨,他浑身是血,犀利的眼神淡而无神,他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这一次,连她的眼中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受伤过重,整日沉沉睡着。”

“等他醒来时,屋里满是呛人的烟味,一个人正艰难地拖着他移动。‘玉容?’他想叫她,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咳了几声。屋里都是火花,外面是人马的嚣叫,是他的仇家!他想拿起剑,可是他的手软软的,连抬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地上有个屯菜的坑,那坑大概有一米高,长宽只容的下一个人。她把他安置在坑中,伏在他身上,上面是个铁铸的盖子!空气越来越热,他感到自己要烧起来了,他甚至闻到她身上传来的焦糊味。然而那女子只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什么东西滴下来了,凉凉的,浸湿看了他正要起火的衣服。”

苏婉儿的脸上露出了梦幻般的表情;“血,是血!”

莫先生看了看那香,已经应该燃到了尽头。

“柳郎君发现那是玉容的血,她竟然用自己的血来让温度降下来,他停她在耳边说‘第一眼见到你以后,我就决定做一个好女人,能配得上你的女人。十年了,我每天都希望你能停下来说不走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小柳,不要走了,留下来......娶我......好吗?’她要死了,他恍惚地想,玉容要死了,这时,巨大的锥心泣血的痛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用了十年都没有想明白的事,在只一瞬间格外清晰。其实他这些年四处杀人,只是为了受伤而已,只有受了伤他才能回到她身边,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她等了十年,等他终于发现自己爱上她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好,’他在心中默默地许她:‘我再也不走了,我要以剑做犁,重一些庄家,你会养一些小鸡,我们会有一双儿女......。”

苏婉儿忽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后来呢?”她声音沙哑地问:“柳郎君死了吗?”

莫先生含笑不语:“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儿。”

“这香?”她看了看香炉里一堆灰烬。

“惊神。”他扔是微笑,“这香叫‘惊神’。”

第五夜菱歌

“先生为什么总是喜欢燃香?”苏婉儿看着莫先生把一炷香燃起。那香总让她昏昏沉沉。

“习惯而已,”他持香解释“小姐若是不喜欢便罢了。”

苏婉儿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哪里,”她浅笑“先生的香让人很安心,......今日的香叫什么?”

“堪析。”莫先生于是燃起香,“第三个故事是一个关于君王和一个采菱女的。”

那香气与前两次不同,散而不聚,一燃着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闻起来微微苦涩。

“他是一个江南小国的王,叫离。但他不喜欢做国君,他性格懦弱,安静内向,他所喜欢的只不过是弹琴,作画,寄情山水而已。”

苏婉儿轻叹了一声:“生在帝王家,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莫先生点点头:“所以离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一直努力当好他的君王。登基三年后,太后主持为他成婚,要成为皇后的是朝中一位很有权势的大臣的女儿。大婚前夕,离一时兴起,乔装成侍卫的样子悄悄潜出宫去。”

“于是他碰到了她?”

“是。”莫先生点点头。

苏婉儿轻笑出声:“先生,你的故事都是这样的。”

莫先生也微笑:“因为事实本就如此,离出了宫门后放马疾驰,在马上他听到她美妙的歌声。那歌声清丽婉扬,带着江南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歌唱的是‘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苏婉儿打断他道:“先生你错讲错了。”

“哦?”

“那歌应是’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讲到这里苏婉儿真的轻轻击着拍子唱了起来,歌声清丽婉扬,竟不是苏婉儿的声音。

莫先生笑道:“你讲的对。后来他在一个荷塘边找到了她,她划着船,穿着浅碧色衫子,头发只轻轻在头上一挽,用一支簪子松松穿起来,她的袖子挽的很高,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她边唱歌便剥着菱角,脸上尤带着水珠,她不同于他在宫中遇到的女子。”

“离对她一见倾心,于是便抛开国事,在南塘一住数日。他年轻俊美,风度不凡,又对她一往情深,很快就获得她的芳心。”

苏婉儿听至此处冷笑道:“他是个自私的男人,明明知道她只用在南塘才能清新自然,却执意要带她回宫。他要把一朵荷花生生拆了去,插在瓶子里。”

莫先生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露出意思惊诧之色,他脱口而出:“原来你也怨过!”

“我?”苏婉儿霍然一惊,如梦初醒道:“先生何出此言,我们不是在说故事吗?”

“可不是再说故事吗?”莫先生淡淡笑道:“采菱女虽然不愿意离开家乡,可是为了他她还是同意进宫。离刚一回宫便要封采菱女为妃,在那个年代封一个出身低微的采菱女为妃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啊!但未来的皇后却表现出惊人的大度,她不但力排众议,支持离的决定,而且和采菱女姐妹相称,比离都更喜欢她,吃穿用度一点不曾亏待她,不让她在宫中受到一点委屈。”

苏婉儿停至此处,道:“那皇后倒是个好人。”

莫先生不置可否“关于采菱女的事,一向懦弱的君王无比坚决,甚至以放弃皇位要挟,再加上未来皇后的支持,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与采菱女成婚当晚,皇后还送来了枣子与莲子来,祝他们多子多福。”

苦涩的香气穿过纷繁的岁月缓缓而来,一些零碎的画面蛇般从指间滑过“那采菱女,额头是否有,是否有......”苏婉儿皱了皱眉头,却再也想不起采菱女的额头有什么。

“新婚之夜,吃过瓜果采菱女忽然大叫头痛。离抱着她,看着浓稠的血从她的眼中,鼻子,口中渗出来,‘水,水,......’她凄惨地呼叫着,他大声叫着宫女太监,然而没有任何人应他。他在宫中拼命的跑着,却找不到一滴水。他只能抱着她,看着采菱女的血一滴一滴流在他明黄的帝袍上......”

苏婉儿咬紧牙恨恨地问:“下毒的是皇后,是皇后对不对?”

莫先生只是轻轻挥挥衣袖,拂散最后一缕浅烟:“也许。”

“为什么先生的故事都没有结局?”

“明天是最后一个故事。”莫先生如叹息般道:“我会告诉你前三个故事的结局。”



第六夜魂归

苏婉儿身着大红嫁衣静静的坐着,在她身边的是颜歌,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

“先生真是好本事,”颜歌笑道:“婉儿吵着今天一定要将你的故事听完才与我成婚。”

莫先生仍在轮椅上,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之前的三个故事苏小姐可曾讲于你听?”

“讲了,”颜歌颔首之余稍稍带不愉之意:“先生讲的故事似乎太过悲声。”

“悲伤?是啊。”莫先生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情:“悲伤的不只是故事而已。”

“先生,”苏婉儿微感不安:“今天为何不曾带香来?”

莫先生笑而不语,只用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她:“苏婉儿,你可记得前三个故事中的女子有何相同之处?”

苏婉儿只觉得莫先生的眼眸水一般幽深,自己便在那深深的水底。往事如游鱼般滑过,那些人,那些事在心中渐渐清晰起来。

“婉儿。”颜歌轻轻拉了拉她。

“让我想!”她微微闭上眼,相同之处......三张脸在她面前依次闪过,啊,她们!她蓦然张开眼,语音颤抖:“她们的额头上,额头上都有......都有......”她惊恐的向自己的眉心抚去。

莫先生轻声道:“桃花胎记。”

“桃花胎记?”颜歌心中一凛,转过头看着苏婉儿,青丝如黛,眉目如画,眉眼之间浅红的正是桃花胎记。

颜歌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你说,婉儿和我的命运......我不信!我不信!”他紧紧抱着苏婉儿“我们马上成亲,任何人也拦不住我们!”

莫先生浅浅一笑:“呵呵,颜歌,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不知道的只有她而已。”

颜歌的脸蓦的惨白:“不要告诉她!”

莫先生摇摇头:“太迟了。”一物从莫先生手中抛出来,木制的,方方的,硬硬的,上面有朱红的字迹。

“不!”颜歌疯狂的向那木牌扑去。

就在那一瞬!一瞬之间她已看清了木牌上的字。不,那不是木牌,是灵位。灵位上的字如火焰般灼了她的眼,仿佛有极冰的水慢慢侵透她的身体,她的身子越来越轻,跟着那水向上浮去。

灵位上的字是:爱妻苏婉儿之位。

她木然的向地上看去,烛光摇曳下,她的影子是透明的。

是啊,她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和其他人一起奔跑着,箭簇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她想着颜歌的名字,心中一痛......一痛......是箭簇,一箭穿心!其实她早已死去,那个念着颜歌的名字来京城找他的其实早已是个魂灵,颜歌他早就知道,所以他不让她掌灯,不许她上街,所以他要和她立刻完婚。她唇边挂上了一丝苦笑,自己早就是个死人,颜歌,你惶惶然挽留些什么呢?

“婉儿!”颜歌冲过来抱住她的身体,只感觉未婚妻的身体在自己手中如树叶一般轻,她的身体在烛光下渐渐透明起来。

她深深的看了颜歌一眼:“我们是逃不脱那个诅咒的。”

莫先生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他痛哭失声,看着她在他面前化作一摊血水。她终于还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你!”颜歌发疯般的摘下墙上的剑向莫先生刺去。

莫先生不闪躲,那剑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心脏,他仍然微笑:“桃实,桃姬能死在你的怀里你应该觉得幸福了,你可知我妻儿死时我连一面都没有见过吗?”

“吉时已到——”

“请新浪新娘入席——”

吉时的鼓乐喧天映着一屋血光赫然有了些凄凉的味道。

地上是颜歌自杀的尸体,莫先生静静地燃起了一炷香,烟雾缭绕中,地上的一滩碧血,颜歌的尸体都慢慢化作飞灰向香上飞去。那香本来是极短,后来竟然越燃约长,到最后燃成了一炷完整的香。

莫先生看着那柱香,眼中是郁郁的神色。又一世过去了,桃实,没一世的你在得知真相后都杀我一次,你一世世痛失所爱,而我则带着满身伤痛一世世轮回,在桃都山生活时,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彼此怨恨这么久,你未必不曾后悔过,我也一样,可是一旦走错一步,我们就不能再回头。我们在轮回中互相伤害着,只要有一个人停下来就能结束这轮回,只是,我们都恨的太深,无法止步。

他默默的收了香,这柱香,叫做“魂归”。



第七夜轮回

灯红酒绿。上海。夜。

“小白,快点。”女子娇笑着,她总喜欢叫自己的男朋友小白,就像蜡笔小新叫他的狗一样。

“就在这里?”男子迟疑地打量着周围破旧的建筑,这幽深的小巷,夜的诡异让他隐隐又不好的预感。

“错不了的。”女子笃定的说:“朋友们都说他算命最准。”

“啊,那里!”小白伸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静静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面貌不甚出众,只一双眼眸深沉如水。

“就是他。”女子兴奋地跑了过去。

男人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安静:“你要问什么?”

女子嫣然一笑:“问前生。”

男人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我先给你们将一个上古的故事......。”

淡淡灯光下小白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女子,她的额上有一个淡淡的桃花胎记。

这一世的轮回,我们会怎么样呢?









爱情真的很奇妙,一开始,总是遇见它恶魔的一面,面对未知的不安和失败的恐惧,让人犹豫不前,但只要坚持,并跨过这些挑战,它就会用天使的一面拥抱你。管它爱是天使,还是恶魔,这一刻,爱吧。

爱,一斤多少钱?如果要给爱情开个价,你根本无法得到真爱,门当户对?官爹富娘?有房有车?我们听得真的太多,但却忽略了自己心里最初的声音,安静下来,发掘自己内心底层的声音,这一刻,爱吧。

你相信真爱吗?如果你觉得等待真爱就像等待奇迹,那么,请相信会有奇迹,真爱不需要哈利波特的魔法,给自己一次机会就好,不要怀疑,内心倍受感动的这一刻,爱吧。

98度的爱,该沸腾还是该冷却,如果因为害怕改变现状而退却,就永远不能感受真爱沸腾的炽烈,面对98度的爱,不要犹豫,让爱如此真实坦白,这一刻,爱吧。

爱的路上,我们总会遇到挑战的一刻.这一刻,我们需要多一点坚持;这一刻,我们需要多一点舍弃;这一刻,我们需要多一点信仰;这一刻,我们需要多一点勇气。还好,那一刻,我充满勇气;还好,那一刻,我绝对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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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雨过天晴438...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