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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学术:我的学习之路(转载)|经方故事

 johnney908 2014-05-22

仲景学术:我的学习之路(转载)

作者:彰机堂主

我学和用仲景的学术,大概都已经九年多的时间。在这一路上,并非平坦顺畅,基本可以说:老师把我领到这个门里面,后面的修行都是依靠个人。

在仲景学术研究当中,从懵懂无知状态到豁然贯通。如在理论研究上面:从繁琐混杂的,如脏腑、经络、气化、运气等,最后过渡到阴阳法则的运用上,也就是仅用“阴阳学说”对《伤寒论》进行诠释,同时进行临床;在临床用方上面:以前,各家各门的方子我都用过,不管是刘河间的,还是火神派的,到最后就是独尊仲景的经方,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只能印证了一句话:“疗效才是硬道理。”

正规的院校学习,本科需要五年,如果再加上硕士、博士,起码是十年多的光阴,到最后,很多毕业之后的中医学生不会临床看病,不会开处方,甚至,还要怀疑中医是否“科学”?是否“有效”?

我们学这么久中医为的是什么?回答是肯定的。是要一名能治好病的大夫。在这种不幸的环境下,我本人可能显得比较幸运,因为我已经步入中医的殿堂当中,从03年开始,都在临床一线探索。而第一次接触仲景经方,则是从04年开始,正因为存在着机缘,我对《伤寒论》的摸索、学习由此开始,从而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启蒙门路:涉猎各家,脏腑经络。

那是04年的仲夏,已经完成《伤寒论》的学习课程,而且泸州的天气很热。当时,有个同学受凉后出现咳嗽,她就医比较偏向“名中医”,几乎把泸州医学院的名医看遍,每张处方上基本都是洋洋洒洒的二十多味药,开的药物不是杏仁,就是桑叶,不是枇杷叶,就是防风,或者浙贝母、川贝母,结果是越治疗越严重,由偶咳变成一阵阵剧烈咳嗽,由白天咳嗽变成全天咳嗽,由少痰变成多痰,舌苔也是越来越白厚腻。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咳嗽,就拖拉了两个周,我这同学很无奈啊,怎么办?

也是机缘巧合,有天,我和她去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就遇到教授《伤寒论》的王明杰老师。王老师和肖老师应该是同届的研究生,不过,他是师承成都中医药大学陈达夫陈老(中医眼科泰斗)。当时,王老师四诊之后就说了一句话:“脾虚湿阻,肺热不宣”,就开了处方。我看了一下,就苓桂术甘汤合麻杏石甘汤两个方,一共七味药,用量也不大,每味药基本是15克左右。那一刻,我愣了一下,心里嘀咕着:“有效果吗?”。

结果,就是应验古人说的“用药如用兵”,“贵精而不贵多”,同学服完一剂药之后,咳嗽已经减半,接下来,三付药之后咳嗽全平。

我非常震惊,感触良多。从03年开始,除了上课之外,我就给人看病,而且用的方子很杂(起码二十多味药),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么简单的处方。此次的机缘,使我重新认识仲景经方:简单、神效。想不到,我们中医里面还有如此神效的“秘方”。因此,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专学《伤寒杂病论》。

如何来学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当时,我向王明杰老师讨教,而王老师只是说:“好好看书,看历代各家对《伤寒论》的注释。”所以,我从04年开始到06年,在这两年时间里面,从“唐宋伤寒八大家”,如许叔微、朱肱,一直到“当代伤寒八大家”,如万友生、刘渡舟等,包括曹颖甫以及火神派的《伤寒恒论》也看。

在这两年时间里,我不断地去总结,然后发现一点:目前注释《伤寒论》的理论,不是脏腑就是经络,不是气化就是运气,或者混杂成“一锅粥”。而临床上,我也辨证而用。有效果吗?有!绝对比不学用《伤寒杂病论》的效果要好。不过,临床疗效是提高了,但是也会碰壁,那就是有百分之四十的案例没效果。

仲景怎么被称为医圣呢?那是因为临床疗效显著,古人用“效如桴鼓”来形容。所以,仲景是专注于临床的,不是搞理论、当说客的,但是,以目前的疗效来看:顶多是一名“下工”,连“中工”的资格都不够。所以,我当时产生疑问: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理论指导临床出错?还是仲景的《伤寒论》里面本来就不是脏腑、经络这套理论?

有了疑问,才会主动去寻求解决问题的答案,就有第二阶段的学习。

第二阶段“刻舟求剑”:始明体系,才知方证。

此阶段,是从2006年秋季开始,到2007年夏,历时1年左右,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那时候,我在网络上面查找各门各派资料,同时也到图书馆里面查阅相关书籍。结果,我看到胡希恕先生的弟子冯世纶所写的“中国汤液经方考究”,此篇文章,有理有据的指出:才知道在《汉书·艺文志》将汉代及其之前的中医学术,分成两个体系:也就是医经学术体系、经方学术体系。而《伤寒杂病论》——仲景学术,来源于经方理论,并非《内经》等医经理论,完全割舍以往所说的脏腑、经络、运气学说等理论,而是以“方证相应”为主要学术特点。

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学会如何读书,又或者是临床,都需要严谨,并不是拿起一本书就盲目信受,而是进行相关的考证,而且还是有理有据的考证,这就是我确信胡老所说的“《伤寒论》来源于经方学术”的论断。就拿《<伤寒论>序》来讲,也有不少人对“序言”进行考证,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宋版《伤寒论》的“序言”,有一部分是仲景的原文,有一部分是后人的批注,或者说加进去的。

所以,胡希恕先生的学术把我这个门外汉,腿踏进了仲景的学堂,但是还有一条腿在外面。为什么这么讲?

胡希恕先生说“辨方证才是辨证论治的尖端”,从而提出“方证”的概念,为此,我就研究一个问题——“方证”,研究怎么去用好“方证”。 例如莫枚士《经方释例》、徐灵胎《伤寒论类方》、左季云《伤寒论类方汇参》,也读过日本的汤本求真《皇汉医学》、吉益为则《类聚方》等等。

所以,在临床上面,以方证相应、对应为基础,临床水平比以前确实要提高,准确度也大大增加。只不过,也是进行沿仲景条文索方,以求“方证相应”,是“刻舟求剑”。例如:“呕而发热者,小柴胡汤主之”,“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 每次治病,都要看条文、背条文,条文这样说那临床就这样用,也就像“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填进去。如果,病人没有出现如同这条文的描述,那怎么办?只有完蛋(束手待毙),不用看病了。这是我发现的第一个问题,所以仲景方证在胡老学术上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进行广用,显得呆板、不灵活。

胡老对《伤寒杂病论》里面关于“阳”、“阳气”做了解释:就是津液。这是最具特色、最为精彩的论断。此论断的提出,对《伤寒论》一些条文解释起到“透切”的作用,但是又发现问题:就是胡老在解释《伤寒杂病论》的时候,有不少地方存在牵强,不能自圆其说,无法圆融,所以说又产生新的问题:或者说是胡老的经方体系理论尚不完善。但是,胡老毕竟是我研究仲景学术当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所以,再次出现了疑问,为此,我不断在网络上查阅相关资料,正所谓就有这么一种因缘,当你用心去找它的时候,它就来了。从而有了与刘志杰先生的网络邂逅。

第三阶段“登堂入室”:大道至简,阴阳圆融。

此阶段开始,临床当中只用经方,是真正进入仲景庙堂的大门,从而登堂入室。

只记得在2007年7月末的一天晚上,我和刘志杰先生第一次用QQ来聊天,当谈论到仲景学术的时候,才知道他在临床讲解《伤寒杂病论》,刚好讲到《伤寒论》第六条,“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若发汗已,身灼热者,名风温。”,当时就被所讲解的内容折服,对这一条的理解相当到位,发现里面也是完全割舍脏腑、经络等繁杂理论,并且非常圆融、自然。

对于“伤寒”和“温病”,在学术上面,存在很多争论,例如,有不少人认为:《伤寒论》对“温病”论述不多,或者会说仲景学术上有遗漏、论述不清楚,或者说经过历代长年累月的战争呐,《伤寒论》里面关于“温病”的条文已经缺失了。其实,仲景在《伤寒杂病论》里面说的清清楚楚的,只不过是后人不留心而已。所以现在,对属于“温病”范畴的治疗,我都用《伤寒杂病论》的处方,没有用过温病派处方,例如“猩红热”、“手足口病”这一类“温疫”也是如此。

以前,我是一个很高傲的人,经常会说“你看我鼻子这么高,就知道有多么高傲了”,但是,此时我被刘志杰先生对条文的注解所折服,从而被领进门。

刘志杰先生说:“我们这一脉和胡老这一脉是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之前,学胡老的学术之后,一直感觉空有《伤寒论》壳子,而没有灵魂神髓。归根结底,在于胡老的学术不能圆满、圆融。之后,我学习了刘先生的经方理论,例如“阴阳化论”、“胃气”、“三焦”、“卫气营血”、“五证”等等,并且对上述的理论进行注释讲解。所以,领悟到仲景学术也不过“阴阳”而已。

讲到“六”,就是讲到“三阴三阳”。“三阴三阳”又是什么?《伤寒杂病论》里面“三阴三阳”本质指的是什么?这是首要的问题。要学《伤寒杂病论》,首先要解决这一问题。任何一个学《伤寒杂病论》的人都不能去抛开这个问题然后直接学《伤寒杂病论》,因为这涉及到以什么样的理论作为仲景学术的依据。

在2007年8月开始,到2011年这段时间当中,我一边学习一边应用,不管是解释仲景条文,还是临床辨证,或者指导临床“方证”的灵活运用,都可以将以前的疑问统统解答。

在2008年冬天的时候,我外公突发中风病,全身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只能眼珠转动、神志尚清醒。当天,家里人就商量:到底是送医院好还是不送医院好,结果是:送医院还不是抬着出来,就不送医院。然后,我父亲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外公中风了,你看那个有什么好的处方能够用的。”那时候,我通过电话教父亲收集病史、症状、体征,最后,就运用经方理论来进行辨证。辨是什么?就是阴阳法则,也就是阴阳的病性、病位、病态,再与“三阴三阳”(称为“六纲”)相结合,结果就是少阴阳明合病,结合“方证”的特点“中风病”,原文:“治中风痱,身体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处或拘急不得转侧”,于是就选用了《金匮要略》里面的“《古今录验》续命汤”。

我舅父拿着处方去外面药店抓药,抓药的药师就说:“这是什么病啊?是感冒啊?”,我舅父说:“中风。”,然后药师说:“中风?你用这些麻黄桂枝你不是在吃砒霜吗?!”,当时我舅父没理他,拿到药就回去煎煮。外公喝第一次药(约150毫升)后出现汗出,接下来就是肚子咕噜咕噜响,大便排出来。之后,整个人就能够在床上翻身了。到第二天,喝完一副药,他就能拄着拐杖、扶着墙往外面走。就这样经过三天的调理,恢复了健康,正常人一个,还是像以往一样出去放牛,九十多岁了。(此案详细记叙与讲解,记录于《刘志杰师徒经方医案集》)。

当时,我就非常惊叹,原来中风是可以这样治的,打破了我使用镇肝熄风汤的路子。这一个案例又让我重新审视了一遍《寒杂病论》,这次的审视让我完全摒弃、割舍了以前的脏腑、经络、运气学说,一切非经方理论,一切繁杂理论,只应用阴阳法则的理论来学用《伤寒杂病论》,体会到大道至简的奥妙所在。从那以后,家乡越来越多的中风病人找我看,可以说,九成的病人都是用“续命汤”这一类的方子,不管是中风刚开始还是中风后遗症,起码都有八九成都会走路,生活质量改善非常明显,很多高血压病,也是如此。

经过这几年的理论探索、临床思考、生活感悟,不断将仲景理论进行领悟,并且进行整合、贯通,灵活用于临床,如阴阳“是怎么来的?”,“后天是怎么变化的?”,“一二三四五六”又是各自什么?有哪些联系?

“一”是什么?就是我们所说的胃气,或者说是“太极”浑沌之气;“二”是什么?就是“阴阳”二气;“三”是什么?就是三才,也就是天、地、人,在人体就是“三焦”;还有就是,“阴阳”二气怎样才能变成“三”? 然后到四,这个四象怎么变化,然后又到五,这五行又是怎么变化的,都用阴阳来进行解释。这些都需要生活中体会。所以,阴阳应象,万物皆有。

对于“五”,也就是平时说的“五行”,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是“生克制化”(源自东汉《白虎通》):例如金克木,火克金,最后到底是谁克谁,就迷糊了。还有一点,怎么“土”跑到“边”上了,而不是在中间,发挥“回助四旁”的作用?这些,都是迷糊。但是,土还是在中间的,就像一个车轮的轴子一样,这也是自然界的五行“土”。

仲景的大门,或者国医的大门,我已经找到了,也进去了,如何登堂入室就是自己的问题。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自学,怎么办?我总结了两点:“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

一个中心是什么?就是选择正确的《伤寒论》理论,就是说有用的仲景学术的理论。因为注解仲景学术的理论,从成无己《伤寒论》开始,到现在太多了,比较常见的就是:脏腑学说,经络学说,运气学说,气化学说,还有阴阳法则。选择其中一个,不要混杂在一起,如果混杂在一起,就不知道如何去进行贯通。

选择一个中心,一个理论,就是让你一点突破,一门深入,不要去庞杂。因为你选择哪一个理论就涉及到你看哪一家的注释。如果选择脏腑理论,那你可能要看刘渡舟对《伤寒杂病论》的讲解;如果选择经络理论,就要看朱肱《类证活人书》;如果是选择阴阳法则,那可以阅读刘志杰先生的书籍。

两个基本点,哪两个?

第一个基本点:仲景《伤寒杂病论》里面的条文。

条文,不要求全部会背诵,但是必须全部要会理解,而且把你理解的东西应用在临床上面。之前,不是还有一个中心吗?你所选择的这个中心理论,你必须要解释条文,解释得清清楚楚,能够圆融,自圆其说。

第二个基本点:就是临床。

读、学《伤寒杂病论》,你不用来临床用来做什么?光扯淡?那不行!我们是中医,面对的是人呐,生命啊!所以说我们要临床,不是光说不练就可以了的。所以说,选择一个中心,将其灵活用在临床上面。这个就是变成“铁三角”,是由“理论”、“条文”、“临床”,构成的“铁三角”。就是说,你选择一个理论,就要用在临床上面,而不是注解完《伤寒杂病论》就不用了,反而临床上用另外一套理论,那也是不行的,有行知不一、表里不一的味道!

从04年到现在,确实印证一句话:要救中医,还是要靠临床,要靠疗效,不是光“上书”喊两句就够了的。因为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中医存在价值是什么?临床疗效!最后,在这里面可以说:“选择中医,你很幸运,学用《伤寒杂病论》,你很幸福。”,所以,希望大家能够确确实实从临床来出发,做一名出色的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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