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末,我在背诵政治参考资料的时候,得知这一年是里程碑式的一年。 1月10日,神舟二号无人飞船发射成功。 7月13日,北京申奥成功。 10月7日,沈阳五里河,国足出线。 12月11日,中国正式加入WTO员。 但是,那一年对于我而言,我做的最大的决定是考研。 2001年八月。 大三暑假结束。 我在教室占了座,准备复习考研。 九月。 大四伊始 。 教学楼的考研教室。 都是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都是踌躇满志的年轻人,都是叠得如同小山般的复习资料。 我逃掉了所有的课。 教学楼,宿舍,食堂。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某天晚上自习,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问我。 同学,你好请问,这题能帮忙看一下吗?? 我吗? 嗯。我就坐在你的那。 女生指了指我的后排右边的位置。 我经常看见你的数学笔记做的满满的,你的数学不错吧。 这题啊,要不我先看看吧。我就抄下了题目。 第二天,我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详细的解答,放在女孩的桌上。 女孩见到了,过来说,谢谢,你的数学真是不错啊。 我说只是比较有耐心,我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会选择用最简单的思路,最复杂的运算,一步一步慢慢算。 一来二去,我们熟络了。 女孩告诉我,她叫林静。 恬淡,安静,人如其名。 我的桌子上放了好多面包。 林静说,大冷天的总是吃面包也不太好。 可我总是会饿啊。 你在早餐时多吃个鸡蛋就好了。 很不错的建议。 结果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买过面包。 十月 林静拿来了一盘花盆。 我说,你找来大蒜干啥。 她说,那哪是大蒜啊,那是水仙花。 花呢? 现在还没有出芽呢。我们考试那会儿大概就会发芽了吧。 我们成为了相互鼓励的研友,不应该是好朋友。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背书,一起讨论数学题。 十一月。 林静给我听了一盘磁带。 她说这个乐队在台湾很火,但是在我们内陆这好像还一般般。 我很喜欢他们。 戴上耳机,她的随身听卡带机里,传出里干干涩涩的声音: 脱下长日的假面,奔向梦幻的疆界,南瓜马车的午夜,换上童话的玻璃鞋。 好听,我也喜欢。 我买了和林静一样的卡带机,又在可以淘到黄碟的地摊上买了五月天的卡带专辑《疯狂世界》。 (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买的是盗版货,因为他们的正版第一张专辑叫《第一张创作专辑》) 林静告诉我,卡带封面上那个站在最中间的是主唱阿信。阿信边上站着的那个是贝斯手叫玛莎,蹲着的那个是吉他手怪兽,玛莎边上的是石头,最左边的是彦明。 她说,阿信很帅。 我说,我可能更加偏向于喜欢彦明,阿信看起来有点呆。 讨厌,你才呆。 林静有点小生气地对我说。 我这才发现,林静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之后,我们之间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讨论五月天。 林静说,终结孤单,挺好听的。 我说,是好听,有点闹,我喜欢 明白。 明白是很好听的啊,我也挺喜欢憨人的,只是闽南语听不懂。 闽南语的话,I love you 无望也很好听啊。 I love you 无望。 不行,I love you。 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喜欢林静,喜欢她对我说早上好,喜欢她对我说,那我今天先回去了。喜欢她问我数学题,喜欢她给我抽背英文单词。喜欢她浅浅的微笑,喜欢她软软地说话。 喜欢一个人,为了喜欢的人改变会是幸福的事情。 很久以后,看到台湾一个叫九把刀的作家在他的书中这么说到。 那个时候的确是这种幸福的感觉。 我把林静,当做我的初恋。 我决心一定要考上研,我想为她努力,我想要为我们的将来努力。 我和她报了同一所学校,我决定等我们一起考上研究生的那天,等放榜的那天,就向她表白。 此生我无知的奔忙,因为你眼光,都化成了光亮 这世界全部的漂亮,不过你的可爱模样。 你让我举双手投降,跨出了城墙,长出了翅膀 你是谁,叫我狂恋?教我勇敢地挑战全世界 我把五月天的歌词在写在我的笔记本上,写在我的参考书上,写在我的课桌上,写在我的血液里。 我想挑战全世界。 考研的日子,平淡无奇,但是异常充实。 生活如同林静的那盆水仙,一定要等待很久,发芽,生长,花才会芳香成熟。 终于,黑色的一月来了。 我们的复习更加紧张了。 自习室里人越来越少了。好多人放弃了。 我还是每天几乎都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我要考研,我还想见到林静。 我的生活就是,参考书,林静,还有阿信的歌声。 林静的水仙花开了,这成了我们这个枯燥自习生活的慰藉。 优雅的清香,淡淡地,轻轻地,慢慢地,悄悄地沁人心脾,像花的主人。 考试结束的当天,我抱着那一大堆的参考资料,回到宿舍,想把它们一本一本的烧掉。 烧了几页纸,很慢,我嫌麻烦就不烧。最后,我还是把它们都撕碎了。 我感觉自己撕书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神经病,看得同宿舍的哥们儿看着心疼。 当然不是心疼我。 你丫不要撕啊,留下来还能买一点钱啊。 愚人的四月。 研究生的分数线出来了。 我落榜了,分数低得我不敢相信。 林静入院考上了心仪的学校,在北方的城市,她的家乡。 没有考上研究生,我也彻底失去了表白的勇气,我觉得,我配不上她。我也不太可能跟着她去北方工作。 而她终究是要走的。 她注定不会属于这座南方的小城,她会有更美好的将来。 五月的天。 我们一起去看酒吧看live,一帮台上的小摇滚青年们唱五月天的歌。 我们和漆黑酒吧的疯狂的歌迷一样,挥动荧光棒,呐喊,狂欢。 她说,好可惜呢,没有看五月天的演唱会,但是可以听到现场的五月天的歌还是不错呢。 我却想这是我最后一个夏天了,很幸运可以和她一起度过。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她最喜欢的温柔。 她告诉我因为,这种轻摇滚的歌,她很喜欢。 摇滚得让人伤感。 青春是挽不回的水,转眼消失在指间,用力的浪费,再用力的后悔。 我更喜欢这首,疯狂世界。 我好想好想飞,逃离这个疯狂世界,那么多苦那么多累,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我多想告诉,林静,如果可以,我好想带着你飞走,飞到天涯海角,飞到海枯石烂,飞到至死不渝。 凤凰花开的六月。 毕业季到了。于是,喝不醒的离别酒,吃不尽的散伙饭;各种毕业联欢,各种煽情茶话会。 室友大一时买的一整盒杜蕾斯一个都没有用过;学长收到了很多学妹的礼物;在女生楼下的表白,一帮又一帮人瞎起哄;半夜醉酒回来,背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和收旧书的大爷讨价还价;摆地摊卖各种破烂;抓紧最后时间偷看女生宿舍。。。。。。。 这一些每年都会发生,今年终于轮到了我们。 林静终于要走了,飞机。 快过安检的时候,她说,嘿,我要走了。你不说一些什么吗? 我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去渲染离别时该有的气氛。 她走到我面前,把手放在我的眼睛上。 轻轻闭上眼睛,此刻我觉得清醒,已经不再需要一些,挽留字句。 她小心翼翼地唱到。 昨天的对白已不再重要。 夏天的早晨,林静素白的连衣裙,和她的气质很搭很搭。 恬淡,安静。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一幕。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 只是在此刻,都要结束。 如果你还肯听,我想说声我爱你。 后来,我们也联系过几次,网上聊过回天,通过几通电话,寄了几封信。 最后还是慢慢地疏远了 工作两年,种种不顺心,我决定辞去工作重新考研,不去找林静了,在南方很普通的大学。 读研期间,我参加了大学本科部的社团。我学会了弹吉他,五月天的专辑一张一张地买,五月天的现场视频一场一场地看,五月天的谱子一首一首地找,五月天的歌曲一遍一遍地练,我把头发养得很长,要把鬓角管的服服帖帖,梳理得像阿信一样。 五月天,解散,有复出,世界巡演,又拍电影。 彦明改名字叫冠佑,石头当了爸爸,阿信戴上了美瞳。 看了摇滚本事,看了五月之恋,看了追梦DNA。 社团里认识了一个学妹,热爱五月天,喜欢摇滚。 后来,她成为了我现在的女友。 2012年,十二月的末日倒计时,诺亚方舟演唱会。 第一次看五月天的演唱会,和我的心爱的女友。 阿信的鬓角更加漂亮,也更加成熟,说话还是很煽情,只是唱歌还会跑调。 突然好想你。 五月天的每一首歌都是大合唱。 “我们那麽甜那麽美那麽相信,那麽疯那麽热烈的曾经,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女友边上的姑娘,哭的一塌糊涂。女友也哭了。 我紧紧的抱着她。 我告诉她,亲爱的,我就这样的抱着你,和你一起走下去,走向世界尽头,走到世界末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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