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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魔鬼和神灵始终笼罩着人类。人民供奉神灵而远离魔鬼，神灵的保佑久唤不出，但魔鬼一次又一次地来临。
魔鬼的面具千变万化，于是有那么几个人痴迷于面具后面的真容，谱写了一曲半个多世纪的寻找和复制魔鬼的传奇。
一、绝无仅有
世界上的许多传奇的开场都平平淡淡，就想我们要说的传奇一样。每人都要吃午饭，利用午饭朋友同事天南海北，是我们这个世界习以为常的事。我们的传奇就开始于一次这种寻寻常常的午餐。
1950年1月，美国爱荷华大学医学院的餐厅里，微生物系的四位教师和三名学生和系主任波特教授一起，同来访的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的著名病毒学家黑尔共进午餐。餐桌上的话题当然集中在科学上，很广泛和很跳跃，在不知不觉中说起来了1918年流感大流行。
32年过去了，科学家们已经认定那场在短短时间内夺去了二千万到五千万条性命、也就是说当时世界上每100个人就起码有一个人死亡的瘟疫是由流行性感冒病毒引起的，科学家也掌握了流感病毒的分离培养方法，美国于1944年开始进行流感疫苗的免疫注射，世界卫生组织与1947年建立全球流感监测系统。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毒变种造成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瘟疫依然一无所知。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果能找到这株变种加以研究，可以避免悲剧重演。黑尔感慨所有的努力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唯一的希望是去世界最北的地方，找到冻土内当年死于流感的人的尸体，如果保存完好的话，也许能分离出那株病毒。 话题很快转移到别的方面，类似的假设在过去的32年肯定说了无数次，也让风吹走了无数次，这一次这个假设依旧要随风而去。假设归假设，要实施起来首先要知道哪里有冻土，知道在那里人类的痕迹，知道怎么取得死者亲属的同意，还要知道如果挖掘动土，如何取出样品怎样妥善保存样品，接下来是怎样分离培养病毒，这一切还需要有病毒学权威的指导，更重要的是从事这件事多人必须具备浪漫的冒险精神。具有这些条件的在当时的世界存在吗？
无巧不成书，当时的世界也许唯一具备这些条件的人，恰巧坐在这张餐桌旁，恰巧听到了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假设，他就是在爱荷华大学医学院短期进修，研究流感的瑞典研医学生，25岁的乔汉·赫尔汀。
有的人的一生似乎是为了一件事而准备的，赫尔汀的25年人生正是为北上阿拉斯加而准备的。他出生在斯特哥尔摩郊区的一个富裕家庭，童年一直生活在上层社会的小圈子里，直的十岁时他母亲改嫁诺贝尔医学奖遴选委员会主席、卡罗林斯卡研究所医学教授纳斯路德，世界才向他敞开。高中毕业后赫尔汀进入尤普苏拉大学学医，二战一结束，他马上利用假期周游世界，几度出生入死而乐此不疲。
大学期间赫尔汀和高中时的女友结婚，旋即来美短期进修。之所以选择爱荷华大学，是因为它在美国中部、当地有瑞典人社区，更重要的是这所大学出了一位因为对流感和流感病毒的关系的研究而闻名于世的科学家邵普，赫尔汀来美国想做的正是流感的研究。
赫尔汀夫妻与1949年春天启程，买了双程的票抵达美国。他们计划在秋天学校开学前走遍北美，然后在美国进修六个月。向妻子的姑姑借了一辆汽车和一些钱，两个人风餐露宿，9月以前逛遍了美国各个州和加拿大的大部分省。
当他们在加拿大向北旅行时，幸运地赶上加拿大政府开放阿拉斯加公路，两个年轻人披星戴月一路以烤鱼为食物，终于来到费尔班克斯。为了省钱，他们住进了因为暑假而空置的阿拉斯加大学分校，一天50美分。在这里，赫尔汀竟然找到一份工作，做著名古人类学家盖斯特的助手，除了住宿免费外，还可以借机游览万古不变的阿拉斯加荒原。
盖斯特正在做古马的挖掘，接下来的几周，赫尔汀跟随盖斯特在阿拉斯加进行挖掘，熟悉了冻土挖掘方法，和爱斯基摩人村落的所在。夏天结束了，赫尔汀来到爱荷华大学开始进修，几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正当赫尔汀夫妻开始整理行装准备返回瑞典时，黑尔来访，说出了那个改变赫尔汀一生的推论。赫尔汀感觉到，他是完成这一推论的最佳也许是唯一的人选，他决定了。
就这样，传奇开始于一个绝无仅有的瞬间。
二、乔治
一次平平淡淡的午餐，让一个年轻人陷入白日梦里，从早到晚脑子里全是一个形像：西班牙女郎。浪漫热情，妖艳迷惑的西班牙女郎。
1918年全球的流感大流行，其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西班牙流感，俗称西班牙女郎。名字从何而来，咱们先按下不表，在我们这个故事里面，神秘的西班牙女郎没有出现以前，神秘的乔治却先出现了。哪一个乔治？乔治·华盛顿还是乔治·布什？
还是先跟着赫尔汀梦游吧。当赫尔汀的导师，几天前一道午餐的副教授阿尔伯特·麦基听到赫尔汀真的打算按黑尔的建议去行动时，确实怀疑这位瑞典学生是不是没有睡醒。从不对任何建议说不的麦基让赫尔汀好好考虑一下。
几天后赫尔汀拿出的方案让麦基大吃一惊，除了在联邦政府那里可以搞到永久动土地图这个前提以外，其他三个必需条件也可以解决，包括找到建立在冻土上的爱斯基摩人村落、从中选择保存1918年死亡记录的村落、以及如何获得他们同意进行挖掘，能够帮助赫尔汀实现这些的正是做古人类学家盖斯特。
麦基建议首先联系盖斯特，赫尔汀在给盖斯特的信中说明了黑尔的推论，希望盖斯特能协助，他认为爱斯基摩人应该保存当年的死亡记录。盖斯特很快回信了，可以提供人名和地址，赫尔汀用他的名义可以直接给他们去信。
赫尔汀放弃了按时会瑞典的计划，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花了许多夜晚都在写信回信、寻找动土中渡过，不少村落回信说根本没有记录，因为1918年流感杀死了村里90%的人，幸存者连埋葬死人都来不及，更不要说记录了。系主任罗杰·波特的姐夫是国会议员，帮忙从部队搞到阿拉斯加气温记录，这样冻土带被确定了。
最后，赫尔汀确定了三个地点。1951年3月，他向国立卫生研究所(NIH)递交了基金申请。三个月过去了，NIH那边无声无息。波特写信去问，回答是基金申请人太多，审核需要很长时间。波特顿生疑惑，找到议员姐夫，打听一下究竟有什么隐情？
议员神通广大，发现了真相：神秘的乔治
NIH把赫尔汀的基金申请交给军方，引起军方的极大兴趣。如果能够找到1918年剧毒的流感变种，不仅可以防止下一次同样的瘟疫，而且可以使处于两大阵营对立中的美军掌握了比原子弹还厉害的毁灭性武器。军方列出30万预算，完完全全按赫尔汀的计划准备实施一项秘密行动，代号乔治项目。
对赫尔汀来说，现在已经不是是否要做了，而是要和军方竞赛。得知军方的计划以后，波特火速从爱荷华大学申请到一万美元，组成了赫尔汀、麦基和病理学家莱顿的三人小组，火速去费尔班克斯见盖斯特。
三人小组带着干冰罐来到费尔班克斯，住进了依旧五毛钱一晚的学生宿舍。按原定计划，赫尔汀一个人前往选定的村落，实地考察后拍电报叫大家去回合。可是六月初的阿拉斯突然加下起雨来，这样的天气，飞机无法在村落降落。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在雨中等待，再等待。
几乎整个阿拉斯加不停地下雨，新的问题出现了，干冰只能坚持一到两周，在阿拉斯加没有干冰供应，冷藏保存样品成了问题。几乎绝望之时，赫尔汀想起了灭火器。他们买到了几支灭火器，解决了样品保存的问题。这个简易的方法后来成为这次竞赛的关键。两个礼拜以后，阿拉斯加重见阳光，赫尔汀开始他一生最大的冒险。
赫尔汀乘小飞机来到诺茂，这里有一个大的路德教居住地，有完整的死亡记录，有一个墓道地埋葬着流感死者，更重要的事，这里是永久冻土，而且是西班牙女郎登陆阿拉斯加第一站。在赫尔汀眼中，这里是非常完美地点。
可是当赫尔汀来到墓地，大失所望，他读到的墓地完全不是他现在看到的墓地。33年间一条河改变了方向，已经流经墓地的边缘，永久冻土已经不复存在了。赫尔汀试着进行了挖掘，果然不出所料。失望之余，他只得另觅他处。
赫尔汀离开十天以后，一队空军飞机降落在诺茂，墓地周围建起了营地，整个地区严禁出入，乔治先生正式亮相。
三、女郎
乔治项目的结果是挖掘出一堆骨头，本来预计的软组织早就腐烂了，赫尔汀计划中的冻土哪里去了？
军方的专家没有考虑河流改道的因素，他们认为是尸体埋得太浅，在过去33年中起码有一个温暖周期，这样尸体便不可能保存下来。
军方只能停留在诺茂，因为他们的冷冻器要靠自己的飞机维持。赫尔汀没有这个限制，就在军方在诺茂挖掘的时候，飞往下一个地点，靠近白令海峡的小镇威利斯。
海峡的大雾使飞机无法降落，只得返回诺茂。第二天中途引擎坏了，靠着飞行员的经验，滑行降落到了威利斯。
1918年，那妖艳的西班牙女郎是如何从港口诺茂来到威利斯的？33年过去了，不同版本还在流传。一种说法是一个孩子去别的村庄访问朋友时去世，孩子的父亲用狗拉雪橇把孩子的尸体运回来。孩子死于流感，这样流感跟着尸体来到威利斯。另外一个版本是从诺茂来的邮递员患上流感，中途病故。人们根据拉雪橇的狗的叫声找到了他的尸体，运回威利斯，于是流感在村子里传开了。
赫尔汀对这两种版本均持否定态度，因为流感病毒很难经过死去多日的尸体传播。这个疑问47年后在当地的一次聚会上才真相大白，一位妇女告诉他，自己的祖父就是那位邮递员，确实患上流感，回到威利斯后第二天去世。一个星期后，全村396人，死亡178人。西班牙女郎就这样在威利斯跳了一曲死亡之舞。
赫尔汀来到埋葬178位流感死者的墓地，墓地保存完好，尸体也埋得足够深，至少六英尺。但是33年来又一次沧海桑田，海湾的移动使原来在内陆的墓地现在靠近海滨。赫尔汀再一次失望地意识到，这里的永久冻土也不复存在了。现在只剩下唯一的希望，布鲁维格。
来不易去亦难，老天爷再一次留客。白令海峡起了风暴，飞机无法起飞。赫尔汀和飞行员越等越不耐烦，最后决定强行起飞。一番努力之后成功地飞临布鲁维格。因为当地无法降落，他们先飞到附近的大镇陶勒，再由爱斯基摩人划船接到布鲁维格。当地人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赫尔汀完完全全是一位不速之客。传教士欧提斯·李非常友善地接待了他，让他住在自己家里，安顿下来以后，赫尔汀迫不及待地来到墓地。
站在墓地边，赫尔汀心中无限苍凉。1918年11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两名客人从九十英里以外诺茂赶来参加一场祈祷，好客的爱斯基摩人用全村参加的盛宴招待来宾。两天以后流感在村中出现，最后全村80人里面只有8人幸存。两个月过去了，死者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冻土上，当地根本无法掩埋尸体。1919年1月，当局从诺茂雇来矿工，用机器在冻土上挖了一个大洞，放进72具尸体，埋土，插上十字架。32年后，一个远道而来的瑞典年轻人认定这里藏着西班牙女郎的秘密。
赫尔汀通过李牧师向村里长老解释他来的目的和挖掘的重要性，很快获得了挖掘许可。第二天他开始挖掘，三英尺以后遇到永久冻土，一个人挖起来困难重重，当地的爱斯基摩人不提供任何帮助。他建立了火烤的方法，一边烤暖冻土一边挖，每天挖14到16小时，四天后挖出了一个长六英尺宽三英尺深英尺的洞，就在这是，他看到了女郎。
首先出现的是头，一个六到十岁的小姑娘，梳着长辫，上面系着红橡皮绳。赫尔汀致电费尔班克斯，两天后麦基和莱顿赶到。他们继续挖掘，一共挖到了四具尸体。
科学家们切除死者被冷冻的肺放入冰箱，当年还没有安全规范，他们的做法很有可能引起另一次死亡之舞，科学家们并没有考虑这些，他们所考虑的仅仅是科学。从那个冰天雪地到爱荷华大学的实验室，人类实际上经历了一次考验，因为在当年的条件下很有可能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样品取到手后，三人踏上归途。当年的飞机一路不停地停下加油，每次加油的时候，三个人都躲在墙角用灭火器往冷藏罐内加干冰。回到实验室以后，赫尔汀开始分离病毒。但是各种方法都用上了还是一无所获。赫尔汀的六个月进修延长到了两年，他该回瑞典完成学业。这时，波特建议他留在美国完成学业。赫尔汀同意了，毕业以后成为旧金山的一位病理医生。
赫尔汀从未发表1951年阿拉斯加分离病毒的文章，他的梦想之火熄灭了，深深的埋在心中的一个角落。
1957和1968年流感再度大流行，尽管不是1918年那种死亡惊人的，依旧引起全球性恐慌。赫尔汀始终关注这方面的进展，1968年甚至联络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科学家，重新提起阿拉斯加那片墓地，但无人回应。
一年一年过去了，青丝换成白发，赫尔汀心中的梦想慢慢地逝去着。
1997年3月，赫尔汀翻开新出版的科学杂志，看到了等待了46年的希望。
四、宝藏
两年之前，在美国首都附近的军队病理学研究所内，分子病理实验室主任，34岁的杰夫瑞·陶本伯格也在看新出版的科学杂志，也从里面看出了希望。
陶本伯格出身于军人家庭，生在德国的美军军营中，和赫尔汀的冒险气质不同，他是那种把军人气质和科学家气质结合起来、务实低调的人。科学杂志上一篇关于分子生物学最新技术可以用于解决历史悬念的文章深深地打动了他，因为他正是一名分子生物学家，更重要的是，他和其他分子生物学家相比，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优势，他所在的美军病理学研究所的主要功能就是收藏历史。
下令成立这个研究所的是美国历史上一位伟大的总统，林肯，他要求每个军队医生在解剖或者手术时要将样本送病理所保存，就这样一百多年来军队医生和一些私人医生送来的样本已经达数百万份，陶本伯格觉得一个巨大的宝藏就躺在自己身边，可是应该从中发掘什么？
陶本伯格请来自己的老板和所里其他几位科学家，开始思考具体找什么，黄热病？已经解决了。内战时候的军营热？可以发现是真的病还是心理症状。。。。。。突然，有人建议1918年大流感，就这样，一个当时寂寂无名的科学家，一个病毒学和流行病学的外行，开始触摸西班牙女郎的面纱。
陶本伯格和助手安·里德开始查阅资料，一点一点地被西班牙女郎所迷惑甚至不能自拔，马上开始在数据库里寻找。1917年以后一共有3百万样本，他们希望能找到1918年的肺部样本。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都有些匪夷所思，在那种病来如山倒、满营病人的情况下，哪个医生会想到、会有时间切除死者的肺部？
两天以后结果出来了，数据库发现了72份1918年死于流感的肺部标本，用福尔马林固定，石蜡包裹，同时还有病历。陶本伯格从中找出六份得病后很快死亡的病例，另外一种探险开始了，在被遗忘了80年的历史尘埃中寻找西班牙女郎的真容。
和赫尔汀一样，陶本伯格也需要获得许可，而且手续更多，时间更长，几个月内后实验终于可以开始了，那一天是1995年3月19日。到第二年六月，所以的努力全部失败了。陶本伯格开始认真考虑病毒基因是否能够保存在样本里，这种方法是否能成功？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选择了另外一次流感大流行，1957年大流感，这株病毒是已知的，病人样本更容易搞到。同样的方法，成功地从样本中分离出病毒基因。这次验证给了他们信心，也找到了失败的原因，样本，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样本。
1918年9月19日，美国南卡罗来纳杰克森军营，士兵罗斯科·沃恩患病，9月26日早上去世。当天下午，军医黑格伏斯进行了尸体解剖，切下肺部组织，固定后送往华盛顿保存，直到将近80年后，样本来到陶本伯格的实验室。
沃恩的病例很独特，一侧肺严重的细菌性肺炎，另一侧症状非常轻，依旧处于感染早期阶段，这里有希望存有病毒。
这一次他们成功了，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片段。在这个基础上，他们一段一段地PCR和测序，到1996年10月，是该告诉世人的时候了。
可是，科学界对这位无名之辈很给了一些脸色，投到自然杂志的稿子被拒绝，投给科学杂志的稿子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被接受。1997年3月，文章终于发表。电话、采访，上电视上电台，陶本伯格一夜成名。但是，他的工作不得停下来，因为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更多的样本。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篇文章为他打开了什么？
成名以后的陶本伯格有些不适应，因为从投稿到文章发表，陶本伯格一直处于一种被遗忘被抛弃的心境，他手里已经拿到了西班牙女郎的基因片段，可是全世界的目光却集中在另外一个外行身上。
五、旅程
1996年春天，在挪威靠近北极圈的一个叫斯平特斯伯根的小岛上，年轻的加拿大地理学家柯尔斯蒂·邓肯站在一个小墓地前面，浮想联翩。
从加拿大多伦多来到斯平特斯伯根，花了邓肯四年时间，或者说1992年在加拿大家中一段夫妻琐语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研究气候变化对人类健康影响的邓肯和做儿科大夫的丈夫偶然谈到了1918年的大流感，当时灵光一动，随即开始查找资料，希望能发现其中气候的影响。而西班牙女郎的无穷媚力使邓肯不能自拔，在得知西班牙女郎的真相举世无人所知以后，当即立誓。
和四十多年前的赫尔汀一样，邓肯的目光一样伸向阿拉斯加。同样认为如果能够找到1918年爱斯基摩人埋在永久冻土内的尸体，她就能找到西班牙女郎。
当年赫尔汀翻阅过的两千多份当时的死亡档案现在也来到邓肯手上，可是邓肯没有赫尔汀的条件，她没有永久冻土的地图。她转而写信给俄国和西伯利亚有关部门，可是石沉大海。
两年了，邓肯的热情就要冷却了，一位刚从挪威旅游回来的好友描述了斯平特斯伯根岛，提到了那里的永久冻土。在多伦多大学的图书馆里，邓肯了解到，跨过挪威海，离本土六百英里的斯平特斯伯根岛曾经是捕鲸贸易中心，20世纪初开始采煤，1918年时岛上共有六家煤矿公司。矿工和家属住在新建的朗耶拜恩镇，每年冬天农民和渔民上岛做季节工。邓肯猜想，流感从挪威来到岛上，于是永久冻土内有流感病人的尸体，她需要的是死亡记录。
挪威官方的回答令邓肯心灰意冷：没有医院记录因为那家医院毁于二战，没有教堂录因为牧师直到1920年才上岛，也没有政府死亡记录因为存放记录的房子也在二战中毁于炮火。
不过官方给邓肯一线希望：煤矿公司有日志。邓肯打电话去煤矿公司，对方说：我们不再保存日志。在邓肯没有晕过去之前，对方告诉她，本地的一位教师保存着日志。在那位热心的教师的帮助下，邓肯走进了1918年冰天雪地。
1918年9月24日，冰冻之前最后一班船在航行了3天后来到斯平特斯伯根岛。可是在行中流感已经在船上流行，靠岸几天之内，一共有七名矿工死亡。
邓肯相信这七名矿工一定被埋得足够深，因为挖墓地的也是矿工，他们懂得怎么挖洞。邓肯没有赫尔汀的专业技术，于是在等待挖掘批准的同时，开始四处寻求科学家的
帮助。
1996年2月，邓肯得到了各方面的挖掘许可，包括当地政府、死者家属、医疗单位和教堂。另一方面，邓肯组织起了包括加拿大、美国、英国一批著名科学家在内的队伍。
当28岁邓肯终于来到那个将近80年不变的墓地，站在六个十字架和一座墓碑面前，面对着西班牙女郎夺去的从18岁到28岁的7条年轻的生命，一度打算放弃挖掘，就让这一切永恒吧，虽然几年的寻找旅程的代价是她私人的六万美元和她的婚姻。
西班牙女郎的媚力使邓肯最终下定决心进行挖掘，回到加拿大后，她开始把计划公诸于众。邓肯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不仅能说服科学家，也一样能说服公众。
一时间，长发飘逸的邓肯名声大噪，她的队伍迅速壮大，挖掘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邓肯万分自信能够找到西班牙女郎。
1997年3月陶本伯格的文章一下子抢走了邓肯的风头，在寻找西班牙女郎的旅途上有人捷足先登了。邓肯团队在短暂的失落以后依然信心十足，因为陶本伯格是从经过固定的标本而不是尸体上直接取样，病毒基因有可能发生变化，此外看来陶本伯格根本无法取得病毒全基因。邓肯团队的网站上登出了他们对陶本伯格的评价：他只是发现了某些病毒基因的部分序列。
在亚特兰大，美国疾病控制中心流感主任南希·考克斯认为现在是安排陶本伯格和邓肯见面的时候了。
六、等待光明
两位追求西班牙女郎秘密的年轻科学家于1997年4月见面了，陶本伯格知道自己的缺陷，他同意邓肯继续筹备挖掘，在继续自己的研究的同时，他同意加入邓肯团队，提供分子生物学支持。
一个月后，南希和其他美国疾病控制中心的科学家则因为陶本伯格的文章退出了邓肯团队。陶本伯格依旧属于柯尔斯蒂团队的成员，他继续进行自己的研究，果然越来越失望。沃恩的切片中只有有限的几个病毒基因，他开始从样品库中再次搜索，从35个候选者中找到另外一个阳性样品。
陶本伯格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家享受联邦政府法律规定的每个新爸爸的两周产假，他妻子刚刚生下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世界各地的信件依然源源不断地寄到他的办公室。
7月底陶本伯格假期结束，第一件事是阅读堆积如山的信件。其中一封来自旧金山的信，里面有一份简历和信件，写信的人素昧平生，是一位72岁的退休病理医生，乔汉·赫尔汀。
被屡次当做骗子对待的赫尔汀在信中小心翼翼地叙述了46年前在阿拉斯加的往事，表示如果陶本伯格有兴趣，他可以重返阿拉斯加挖掘。
陶本伯格全身被激动燃烧着，回信，然后通电话。两人开始策划，和柯尔斯蒂那举世瞩目的计划截然相反，他们的计划是由赫尔汀独自返回布鲁维格，如果一无所获，此行便不为人知，所有费用由赫尔汀承担。赫尔汀还有一个条件，为了不让媒体干扰布鲁维格那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邀请任何记者。如果村里长老同意，他将独自挖掘，获得的样本作为礼物送给陶本伯格。
一边是迷人的邓肯和她那资金雄厚团队，一次又一次的发布会，象一只巨兽在缓缓前进。另一边是白发苍苍的赫尔汀，悄悄地计划重返阿拉斯加。陶本伯格知道邓肯计划于1998年秋进行挖掘，按这个进度他认为赫尔汀起码需要几个月准备，但赫尔汀告诉他，下周成行。于是在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包括布鲁维格的爱斯基摩人，兴奋异常的赫尔汀出发了。
即便是46年的等待终于有了曙光时，赫尔汀依然首先考虑爱斯基摩人，希望留下一片净土。单凭这一点，这位壮士暮年雄心不已的老人比很多很多著名的科学家要伟大得多。
直到即将转机飞往布鲁维格时，赫尔汀才打电话给当地的工作人员、一位为村里240位爱斯基摩人接电话的人，他问了两个问题，一是那个墓地过去46年是否被挖掘过？二是他睡在哪里？对方告诉他，46年内墓地无人打搅。学校有四张气垫床，来安装卫星天线的工人用了两张，还剩下两张。
等赫尔汀到达布鲁维格，大吃一惊。在他46年的梦里，这里的阿拉斯加荒原应该是不朽如梦，可是爱斯基摩人的生活已经改变了。社会福利改变了一切，这个村子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作为采油的补偿，石油公司给每个人每年1800美元，因此村里人口膨胀。狗拉雪橇被电动雪橇取代，依赖社会福利和石油公司的补助，人们无所事事，千百年留下的传统已经荡然无存。
通过牧师，尔汀向村里长老要求再次挖掘的申请，和46年前一样，他顺利的获得同意，而且和上次不同，这次村里愿意给他提供助手。有人帮忙，赫尔汀于1997年8月19日开始挖掘。和上次不同，这次进展很快，因为当地人有挖掘冻土的经验。三天以后，第一个尸体被发现，虽然是个骨架，但下面就是46年前挖掘的地方。
在华盛顿，陶本伯格焦急地等待着。他至今难以置信，一个老人能这么快地开始挖掘。财大气粗的柯尔斯蒂团队仅仅是寻找最出色的掘墓人就花了六个月，而赫尔汀只是到了那里，然后挖掘。
每天，一封传真从阿拉斯加小村飞往华盛顿郊外。赫尔汀简要地向陶本伯格介绍情况：在学校的床垫上入睡。。。。。。有人卖给我两块钱的雪鱼所以不再饿。。。。。。得到批准。。。。。。打开墓地。。。。。。发现骨架。。。。。。找到露西。
七、露西
1974年，唐纳德·乔汉森在埃赛俄比亚给那副人类迄今为止最古老的祖先的骨架起名叫露西，露西在拉丁语的意思是光明。25年后赫尔汀在阿拉斯加也看到了可以穿越西班牙女郎神秘面具的光明。
1997年8月的那个下午，在挖出的洞穴中，赫尔汀看到一位30余岁的胖妇人躺在一堆骨头中。正是因为生前身体内的脂肪，使她身体的大部分保存完好。赫尔汀想起了非洲的那个始祖，也给她起名露西。
切下了露西的肺，同时也切下其余3名已经腐烂的尸体的肺，赫尔汀决定不再挖掘，类似找到露西的运气不太可能再出现了。切下来的肺放在陶本伯格提供的保存液中，他不愿意放在学校的冰箱里，就在地上挖了一个深达永久冻土的洞，这便是天然冰箱了。次日也就是第五天，赫尔汀和助手们开始关闭墓穴。
最后，赫尔汀还要做一件事。46年前，墓地上有两个大的木制十字架，而今早已荡然无存了。在得到批准后，他去木材店买来木头，晚上做好了十字架，次日竖立在墓地上。在这位执着的老人心中，他希望没有人再打搅这些死者，就让他们永久地安息吧。
赫尔汀此行花费了3200美元，除了陶本伯格资助的价值五美元不到的保存液以外，都是赫尔汀自己负担的。不管46年来科学如何飞速进展，无论陶本伯格已经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在寻找西班牙女郎的旅途中，还是要靠赫尔汀孤身一人的挖掘，对于他来说，仅此就足以宽慰平生。
赫尔汀就这样无比自豪地回到旧金山，开始担心地运输过程是否会丢失，因为这些样本是无法再得的。他把样本分成四份，第一天用FEDEX寄，第二天用UPS，第三天用邮局，第四天开车到另外一个城市，用FEDEX。担心是多余的，陶本伯格收到了所有的样品。
赫尔汀的事情做完了，现在要看陶本伯格能否分离出病毒基因了。浑身轻松的赫尔汀开始考虑下一个挑战，他一生充满的传奇写下来恐怕要厚厚的几大本，例如1982年，77岁的他成为全球登上新疆慕士塔格峰最年来的人。
没等赫尔汀想出眉目，陶本伯格来电话：从露西的肺里分离出1918年流感病毒基因，这是第一次从活体组织分离出该病毒的样品，西班牙女郎的面纱被打开了。
两人商议由布鲁维格村民决定如何公诸于众，整个冬天，布鲁维格的爱斯基摩人一直没有准确的答复。不喜张扬的陶本伯格和赫尔汀耐心地等待着，对此一无所知的邓肯依然不慌不忙地准备挪威的挖掘。
在这段时间内，邓肯团队进行了许多准备工作，包括从冷冻尸体中采样，用雷达探测冻土，1997年10月，他们在斯平特斯伯根进行了探测，证明挖掘是可行的。现在这些科学家担心的是自身的安全，一旦尸体内有病毒存活的话，他们要预防被感染和扩散。
这个问题陶本伯格和赫尔汀也考虑过，根据这两位病理同行的知识，病毒不可能在那种条件下存活，所以赫尔汀在挖掘时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而邓肯团队则反反复复在公众面前谈论他们面临的危险和英雄壮举。
真正的勇士是不用嘴来表示的。
邓肯团队的宣传非常成功，以至于美国政府也打算进行资助。1997年12月4日，邓肯和团队中的著名学者来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回答一下获得资助以前的最后几个问题，对柯尔斯蒂团队来说，这个资助已经十拿九稳。
参加会议的有一位著名的病毒学家、一位著名的流行病学家、一位著名的呼吸病专家以及许多知名学者，也包括刚刚成名的陶本伯格。陶本伯格3个月以前已经退出邓肯团队，因为有两名记者指控邓肯收费采访，陶本伯格作为美国政府雇员这是不容许的。
在邓肯的印象中，陶本伯格依旧是那位只是发现了某些病毒基因的部分序列的小人物。
上午，邓肯团队大谈安全问题，下午，开始探讨他们的挖掘对揭开西班牙女郎之谜的重要性。这时，陶本伯格开始提问：既然他已经获得病毒的基因，是否有必要再冒险打开墓地？
邓肯团队被激怒了，陶本伯格靠着从一个士兵肺切片得到的部分序列就打算使他们举世瞩目的计划流产？
那些现代科学家们不清楚他们和陶本伯格的区别，和科学界夸夸其谈的作风截然不同，年轻的陶本伯格属于那种老式的科学家，他的信条是不公布研究结果直到被杂志审稿、被杂志接受、甚至印出来之后。这应该是真正的科学作风。
在暴风雨般的质问面前，陶本伯格十分为难，他原想在获得布鲁维格的爱斯基摩人首肯后再告诉别人，可是现在怎么办？信守承诺？还是表现科学家的坦率和诚实？
八、惊雷
“不，不是一个样本，我有三个样本，病毒血凝素的基因测序已经完成，三个样本血凝素的基因完全相同” 。 陶本伯格的话如同一声惊雷。
短暂的沉寂之后，邓肯团队继续谈论他们的计划，好象陶本伯格什么都没说，陶本伯格想继续介绍赫尔汀的挖掘也无从开口。接下来唯一有关的一次，是要求陶本伯格交出血凝素，这样可以作出疫苗用于团队的免疫。
当显示雷达探测照片时，陶本伯格再一次提问，从照片上看，尸体埋的太浅，可能早已腐烂了，这样的话干嘛还要挖掘？他得到的回答是世界上只有邓肯团队的一名专家能解释这些照片，他不叫陶本伯格。
邓肯团队如愿获得了美国政府15万美元的资助，被忽视的陶本伯格则怒气冲冲地穿过华盛顿，一头扎进实验室。一边埋头苦干一边琢磨，究竟什么时候他能够说出赫尔汀挖掘这个秘密？
陶本伯格手里现在有两个肺切片样本和露西的活体样本，这样他的研究突飞猛进。就在这时，香港禽流感流行进入高峰，当地政府决定杀死所有的家禽。那天与会的美国科学家，那些听到陶本伯格话的人们，越发重视西班牙女郎再现的可能性。
1998年1月陶本伯格决定告诉邓肯真相，利用邓肯团队在伦敦开会的机会，陶本伯格打电话告诉邓肯关于赫尔汀和阿拉斯加那个小村。
邓肯闻讯如晴天霹雳，她觉得陶本伯格、这个她引为朋友的人故意掩埋真相半年之久。陶本伯格的本意是希望邓肯从新考虑是否继续挖掘，两人头一次见面达成的共识也就是邓肯继续挖掘的一个基本点，就是陶本伯格的样本可能受福尔马林的长期影响而出现基因变异，现在活体样本已经确认了。他建议和邓肯团队开一次电话会议，讨论赫尔汀的结果。
邓肯回电电话会议不可能。陶本伯格以为存在技术问题，邓肯告诉他，她征求了团队的意见，大家不愿意和陶本伯格讨论。
有些时候，即便是知名的学者也知道掩耳盗铃。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捉弄人，连陶本伯格也不知道，五天前布鲁维格的爱斯基摩人终于做出决定，将露西公诸与世，因此陶本伯格决定同时发布新闻。新闻的稿件在正式公告以前送给了各位知名学者，也包括邓肯团队。
沮丧终于来临了，尽管团队中有人建议停住或者改变计划，最终邓肯团队决定按计划行动。
1998年8月14日，邓肯团队启程。随行的记者随时随地进行采访，电视台的摄像机记录每一天每一秒。而在整整一年前，一个老人躺在村中教室地板的气垫床上，冷冷清清地无私地做出了人类历史上一个伟大的奉献。那个人在回忆这几天时，没有大谈自己的艰苦没有夸耀自己的勇敢，只是幽默地说：和曾经在雪地里睡过相比，这种条件对我来说等于周末度假。
科学在某种意义上是运气，赫尔汀的运气确实不错，现在一直运气不错的邓肯会不会同样成功？
九、重生
柯尔斯蒂团队来到斯平特斯伯根，在全世界的注视之下开始了。挖掘在雨中进行，现场仅拍摄纪录片的就有十组，柯尔斯蒂有些高处不胜寒的预感。
几天后在活动冻土层中发现棺材。棺材果然没有埋得那么深，尸体早已不是冷冻的，一次温暖的夏天已经足够让尸体彻底腐烂。柯尔斯蒂成了众矢之的，雷达探测的照片怎么解释？是不是表示这次挖掘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柯尔斯蒂在话筒前依旧意气风发：团队对此非常激动。七个月后，在接受采访时，铁嘴钢牙的她强调：只要找到棺材，这次行动就算成功了。
在柯尔斯蒂从早到晚的新闻发布会和电话采访的同时，团队依旧从腐烂的尸体上采了上百份样品，然后送到各国的实验室进行分析，结果一无所获。整个行动耗资50万美元，其后柯尔斯蒂出书大谈心路历程，在依旧不停的采访中，她声称科学家都有自己的时间表，因此她的样本的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
除了找上门来的以外，赫尔汀闭口不谈1918年流感病毒和他本人对科学对人类的贡献，对他来说，上帝赋予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此生已无憾事。
和赫尔汀一样，柯尔斯蒂也是属于执着的人，也有为科学献身的勇气。可惜这种执着在功利的驱使下成为了固执。不光她本人，也包括为她气质所吸引的、可以说十分出色的团队。可惜，科学的上帝垂青的不是气焰熏天，而是真正的奉献。这一次，上帝是绝对公平的。
1999年陶本伯格发表了病毒血凝素的基因序列。
2000年神經氨酸苷酶的基因序列解碼。
2004年初，用西班牙流感病毒的基因重組後的流感病毒對老鼠具有致死性。
人们期待的那一天、西班牙女郎重现的日子终于来临了。2005年10月5日，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家宣布，1918年大流感的杀手，西班牙流感病毒复制成功。人类第一次从基因片段开始，复制出消失的魔鬼，一段半个多世纪的传奇结束了。 这一天，是赫尔汀、柯尔斯蒂、陶本伯格憧憬了无数次，也无数次地认为永远看不到的一天。
当这个日子来临时，陶本伯格在摄像机前还是有些腼腆，柯尔斯蒂团队早已无声无息，被称为瘟疫猎手、当代的印第安纳·琼斯的赫尔汀也没有露面。
科学家们热情洋溢地赞许：如果没有赫尔汀的样本，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地复制西班牙流感病毒。
在实验室里照旧享受科学乐趣的陶本伯格想起15岁的时候，告诉父亲自己毕生献身科学的决心，然后提前离开高中进入乔治·梅森大学，想起为了继续在国立卫生研究院参与肿瘤病毒的研究而放弃转学哈佛的机会，娃娃脸上神采飞扬。 被寂寞折磨的柯尔斯蒂想起了1992年那次夫妻闲聊，想起那4年的计划和行动，秋风吹乱了长发，吹走了叹息。
赫尔汀在电话中依旧谦虚：我只是在正确的时间来到正确的地点。。。。。。是病毒在那里等待我。。。。。。对我来说1951年没有发现是件好事，不仅仅是技术上的问题。如果当年我发现了，就会出名，我的生活就变得很狭窄，我这一生就没有可能做其他的事。。。。。。
柯尔斯蒂和她的团队的大腕们也许永远都不能理解这种对名利的淡泊。
在圣地亚哥南部，参加志愿守护美国边境项目的一个老人放下电话，走出帐篷，重新坐在椅子上，手拿夜视镜观察非法移民的迹象。许久，放下夜视镜，揉揉疲倦的双眼。才想起今天是自己81岁生日。
南加州的夜，云淡风清。
在美国大陆的另一端，亚特兰大的一间戒备森严的实验室里，西班牙女郎端庄如古
典美人。
看完这篇长文，让人不禁扼腕叹息。从此知道那些频频四处在新闻发布会上露脸，大侃特侃的所谓大牛们其实并没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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