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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作为语言学常识的口号

 h阴晴雨 2014-06-01

 离开书斋,走向田野,推动了语言学的向前发展。在语言学的转型中,一些口号式的宣言显得特别醒目,简洁明快地彰显新的精神和新的方法。

 1)“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

历史语言学是德国人的骄傲。作为语言学家的格里木(Jacob Grimm1785-1863)无疑是值得分享这种骄傲的,他提出了“格里木定律”,也说出了“我们的语言就是我们的历史”的宣言。在文学领域上他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和他的兄弟收集整理了“格林童话”,还提出了民间故事的分类法。稍微带点挑剔的眼光肯定要指摘这句话,但是它所高倡的新思想对语言学乃至整个社会科学都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这句话太概括,很难作一个内部阐释,我只想举一个语言研究的例子。印欧语系的历史语言学家根据现在的活的口语和一些文献语言,构拟出原始印欧语。根据原始印欧语言反映的情况,结合历史学和考古学的发现,学者们推测印欧语系的民族的发源地应该在俄罗斯南部和里海北部一带,并对印欧语系民族迁徙和分布作了一些合理推测。这些结论已经成为印欧语系民族的历史、文化、语言、社会研究中的重要范式,对学术界产生了巨大影响。

语言是人的交际工具,社会的变化发展必然在语言中留下或隐或现的痕迹。这些遗留物为我们考察历史提供了不少线索。在湖南南部和广西北部,壮族人口分布已经非常少,但是大量的地名用汉语无法解释,但是用壮语来解释却相当明晰,这肯定是说明了一些东西,无须我多言大家也能猜到。

  

2)“语音规律无例外”

这是青年语法学派的重要口号,也是历史语言学的重要一支。这句口号其实是后来人提炼出来的,但是他们确实有类似论述。德国语言学家H。奥斯特霍夫(Hermannn Osthoff1849-1907)和K。布鲁格曼(Karl Brugmann1849-1919)曾经这样说:“正如语音变化是机械的,每个语音变化都得遵循一定的规律,没有例外。对一个语言团体的所有成员来说,只要不分裂出新的方言,音变的方向总是一致的。当发生音变的语音出现了相同的关系时,每个含有这样语音的词都毫不例外地受到音变的影响。”

在青年语法学派看来,语音变化完全受特定语音环境的支配,一旦发生了某个语音变化,同一语言地区中处于该特定语音环境中的音都要发生变化,不应该有例外现象出现。如果准确把握了音变产生的语音环境,就能够发现语音变化的规律。我们举一个例子,整个欧亚大陆都很常见这样一种音变:双唇音变成唇齿音。很多语言在表示父亲时都会用双唇音bbhp(汉语的“爸”,英语的口语有“papa”)、ph,这些音通常会变成f(汉语的“父”,英语有“father”)、v(可见德语)。

现在人们对这个理论有了更好的理解,它反映的是一种宏观的趋势,而不是微观的进程。也就是说,相当的条件下的语音演变最终会有一致的结果。

 

3)“每一个词都有它自己的历史”

这个宣言重新被认识,与一个中国人有关。不过这个宣言的提出却是德国-奥地利语言学家H。舒哈特(Hugo Schuchardt1842-1927)和他的法国学生J。齐列龙(JGillieron1854-1926)。师生两个人是致力于方言地理学研究,在实际的语言研究中,他们发现新语法学派的“语音规律无例外”的假说似乎不可靠,不规则现象太多了。尤其涉及到方言边界的确定和方言接触时,不规则现象更多。

方言地理学的研究往往重视划等语线,根据语言调查在地图上把同一语音形式用线连接起来,考察方言的界限划分和相互影响。他们发现,在A方音中,语音特征相同的一系列词,由于各种复杂社会历史原因的影响,每个词都按照自己的方式扩散,有的扩散到B方言,有的则没有;那么在B方言中,相应的词汇出现不规则性:有的来自A方言,有的则不是。

20世纪60年代末期,美籍华裔语言学家王士元提出了词汇扩散理论,与方言地理学有一些类似的地方,也引起人们重新关注方言地理学的成绩。词汇扩散理论的基本观点是:词汇的扩散首先从少数特殊的词开始,然后逐渐扩及整个相关的词语。词汇扩散理论得到了语言学界的巨大反响,通过对汉语和英语方言材料的微观分析和统计,观察出语音的变化是离散的、突然的,而这种音变在词汇中的实现是连续的、渐变的。

有一些学者认为 王士元先生是在向青年语法学派挑战,但是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词汇扩散理论关注的是语言的微观演变,是对“语音演变无例外”的补充。王士元先生因为他的博学和创见,在汉语学术界很可能会超过赵元任。

  

4)“今天的形态就是昨天的句法”

汉语的形态不发达,往往要借助虚词来表达,因此虚词在汉语中具有相当特殊的地位。早在元代小学家周伯琦(1271-1368)就提出:虚词都是由实词变化而来,即所谓的“实词虚化”。最有名的例子便是“着”、“了”、“过”,都是由动词变成了虚词,由完全独立的词变成在句法上和音系上依附于其他词汇的不自由语素。在西方,这种理论被称为“语法化”,由法国语言学家梅耶1912年在《语法形式的演化》中提出。

直到20世纪70年代,在美国语言学家Givon的大力提倡下,语法化的研究得到了重视。Givon相当崇拜中国的老子,他认为老子在《道德经》就启示了“今天的形态就是昨天的句法”。这句话是对语法化过程的一个绝妙的精简,相当生动。

这句口号虽然简单,但是一些非专业的人理解起来有点难,简单点说:一些特殊词在语言中用的非常多,多得忽略了它的意思。其实这样打比方不太好,还举一个相当经典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be goging to

  (1Bill is going to college after all.

   2Bill is going to college after all.

   Bill's gonna go to college after all.

   3Bill's going to college after all.

   *Bill's gonna college after all.(加星号为不正确)

  “be goging to”短语本来就含有一个动词,可以直接带宾语。在现代英语的口语中,“goging to”变成了“gonna”,人们又在其后加了一个动词go,再接宾语;不另外加go的句子倒成了不合口语语法的了。Go由一个完全独立的词变成在句法上依附于其他词汇的不自由语素,语音形式也发生了变化,本来的意义丧失不能直接带宾语,只能表示语法意义。这就是“语法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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