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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讨伐英布时，丞相萧何在后方负责筹集军粮，这些刘邦都是知道的，可他仍不断的问往还京城与前线的使节，丞相最近在忙什么。问的多了，引起使节的警觉，回京后，把这事说给萧何听。萧何不以为意，倒是一位幕僚震恐道：“丞相不久便要灭族哩！”
说这话的人叫做召平，为故秦东陵侯。秦亡后，召平便在长安当起瓜农，种出的瓜，个个甘甜可口。召平地里出产的瓜，因此闻名于世，人们便把他之前的爵位和瓜并联，称作东陵瓜。当年，萧何跟随刘邦进入关中后，听说召平不仅会种瓜，还广有贤名，于是招为幕僚。
当召平说丞相恐要灭族时，萧何吓得面无人色，竟一时失语。召平解释道：“皇上屡问丞相在忙什么，是怕丞相深得民心，若乘虚而变，据地称尊，皇上不就回不来了吗？丞相不察皇上之意，还要一心为民！皇上就怕为臣的跟他争夺民心，功高震主、誉满盖主，这为臣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严重的，还要诛灭三族。”
萧何嘴唇哆嗦道：“如何是好。”召平道：“倒也无妨，只要丞相由‘一心为民’，改为‘一心害民’，一字之易，便可得救。”萧何不解道：“如何一字之易，得解困厄。”召平道：“害民容易为民难。丞相可多买田地，并胁迫百姓贱卖。这样，老百姓就对你恨之入骨。这样的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仅丞相自安，就是三族，亦可保了。”萧何依言而行，刘邦得知丞相在后方扰民、害民，心中快慰。待他凯旋，百姓跪倒上书，状告萧何害民，刘邦的身影，被萧何的卑琐与贪婪，衬托得高大无比。
然而，萧何这个人不怎么长记性，过了数旬，他竟然上了一个触怒刘邦的报告。那报告上说，长安的居民日渐增多，田地不敷耕种，请将硕大荒芜的皇家花园（万亩左右），给人民开垦，一可栽植菽粟，瞻养穷氓，二可收取槁草，供给兽食。刘邦把报告往地下一掷，破口大骂道：“丞相萧何，求媚人民，竟然把主意打到皇帝老子的头上来，真是可恨之极！”遂把萧何下狱。过了数日，经近臣开解，刘邦方赦免萧何。
这使我想起另外两件事，一是刘彻皇帝时，河间王进京朝见，行为甚为仁义。刘彻见了，心想，这家伙怎么处处比我庄重威严？遂拉下脸来，对河间王说：“汤武当年闹革命的时候，势力范围不过七十里；文王起事时的势力范围，也不过一百里。而你现在管的地方，比他们的幅员大多了。你好好干吧。”刘彻的意思是，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将来有一天造起反来，一定可以推翻我，起码将来我死了，你可以对付我儿子，取而代之，由你来做皇帝。河间王听出刘彻的弦外之音，回到封地，假装吊儿郎当，一天到晚酗酒，莺歌燕舞，不干正事。意在告诉刘彻的耳目，我没有野心。再就是宋朝时，司马光接令晋京，百姓迎出城外，司马光见状，又回去了。为什么？他害怕皇帝吃他的醋。假如宋家皇帝说：“你们快看看，司马光多么受人民爱戴呀。算了，这个皇帝我不当了，老百姓喜欢谁，谁就来当吧。”皇帝若说出这样的话，当大臣的还能有命吗？所以，司马光折回头去，意思是，人民呀，你们不能爱戴大臣，而应该爱皇帝，永永远远爱戴皇帝一个人。
专制政权的一把手，为什么明着反腐、暗着纵容贪腐，原因就在这里，一把手需要手下的官员都贪腐，他才显得正义，百姓才拥护他。专制政权几无清官，这是重要原因之一。
（载《杂文报》2014年5曰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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