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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妙好词(不是重逢不许悲__陆游)

 莫愁文苑 2014-06-05
钗头凤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每每读起陆游的诗词,不能不想起唐婉儿,就像提起唐玄宗就会想起杨贵妃,提起梁山伯就会想起祝英台一样。

  她是他的表妹,“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小庭阴阴,盛满了两个人最无邪的一段时光。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已是多情的翩翩少年,而她也到了豆蔻年华,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纪。想象着她顾盼生辉地走在沈园的小径上,无限风华的样子,总叫人有些心醉。

  她是那么灵透温柔的女子,还有着一点不输于他的才华。当时闻名江浙的“金菊诗社”全是由闺阁中的佳丽自愿组成的文学团体,而她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读到“纤纤词客”的诗句,爱不释手,后来才知道,“纤纤词客”竟是她的笔名。他又怎能不爱她呢?爱到了深处,也就想要长相厮守、耳鬓厮磨了吧。

  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情深似海,幸福得灰飞烟灭。江南古人都喜欢使用菊枕,他和她相伴采摘菊花,联手缝制了一对菊枕,他还写了一首《菊枕诗》。当时的他,眸子里一定全是满满的倾心。

  然而这样的幸福太叫上天嫉妒了,人世间岂能有如此极致的完美?

  他的母亲不喜欢她,俗世里,太多的人将目光盯在功名利禄上,容不得人生用来享受爱情。“百行孝为先”的时代里,他反抗过,挣扎过,却最终不得不屈服,忍痛写了一纸休书。

  沈园深处劳燕分飞,烟絮迷离,这一别就是十年。

  十年里,他有了别的妻,而她也“老大嫁作别人妇”,成了一个叫赵士程的读书人的妻子。她是那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与他的爱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结合,却毁于世俗的风雨中,身在新夫的旁边,但曾经沧海难为水,梦里应该依然是旧院的春去秋来吧,残花满地,难过得一夜一夜。

  而他只得收拾起满腔的幽怨,在母亲的督教下,重理科举课业,借苦读和诗酒强抑着心中的思念。为了排遣愁绪,他时时独自徜徉在青山绿水之中,或者闲坐野寺探幽访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诗,或者浪迹街市狂歌高哭,就这样过着悠游放荡的生活。

  他做了悔恨的囚徒,将自己一直关在悔过和自责的角落暗处,这个世界上,已经永远不会再有人能懂得他的心事,永远都不会。

  我一直在想象着他和她重逢那个的日子,离别了十年啊,那样的重逢又该配合什么样的天气?是一川烟草,满城风絮,黄梅时节家家雨吗?是游丝无力,佳城晴日,风飘别院花千片吗?还是在料峭的风里送来残雪的味道,有一些叫人伤感的清寒?

  他青衫负手地走在沈园的路上,一抬眼,梦幻一般的看着她依在新夫的身边,从沈园的深处款款走来,忽然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刹那,她似乎都要落下眼泪来了吧,往事如歌,重新又在耳边响起,伪装出来的坚强,被这如梦如真的不期而遇搅得支离破碎。

  万种相思,千般委屈,如风一般流淌得烟云满天,让柔弱的她又该如何去承受?

  而他只能痴痴地看着她,她已是别人的妻,虽有千言,终成无语。他不由地循着她的身影追寻而去,池塘边柳丛下,遥见她与赵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用餐,低首蹙眉,伸出玉手红袖,与赵士程浅斟慢饮。这一似曾相识的情景,他的心都已经碎了。

  他在墙头写下了《钗头凤》,从此他心中的花园就凋落了,再不会繁花盛开。沈园已是他的伤情处,梦回千次,依然花木扶疏,石山耸翠,还有惊鸿照影的一瞥,疼痛得连呼吸都丝毫不敢多用力气。

  说他懦弱吗?不敢违背母亲的意志,将最爱的人抛弃在滚滚红尘,人生不过是数个十年而已,当回过头拼命想再寻找时,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但要他如何做呢?他只是个孱弱的书生,又拿什么与强大的世俗抗争?

  要他和她遗忘吗?选择相忘于江湖,从此路归路,桥归桥,生死契约不相询。但爱过的人,又怎能轻易将自己和往事如同滤纸一样,离析得干干净净?爱是奢侈品,也是消耗品,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了。

  沈园依旧,那些老去的人和事,那些爱情与悲情,因为无法遗忘,只能选择痛苦终生。千年前当她父母去世后她踏入他家第一步时,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场劫。她爱得太深,却无法料到,所有的结局都不过是一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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