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的赌场--卤煮

老北京城里，赌博的风气一向很盛，赌博的花样也有许多。最普通的有斗纸牌、打麻将、推牌九、打扑克、押宝。打麻将流行于全国各地，一般是四个人在一起赌，但是有的人家也允许旁观者与赌桌上的某人合伙，共同担负输赢。牌九是以骨牌作为赌博工具。押宝也叫摇摊，赌徒先下注，然后将宝盒中的骰子掷出，以骰子的点数确定胜负。

　　各种赌博形式不同，赌注有大有小，赌徒的身份遍及社会各界。有的人因为闲着没事拿赌博作为娱乐消遣，也有的人嗜赌成性，变成了职业赌徒，还有的人靠聚赌抽头设局捣鬼赚取钱财。

　　赌博不分时间。白天时小姐太太们在家里闲得发慌，就在家里打上几圈麻将，为的是寻求刺激，打发日子。到了晚上，城里的各赌场内赌徒云集，到处都在赌博，而且一赌就是十天八天，往往是通宵达旦地赌博，京城里的赌博之风可谓盛矣。

　　民国时期北京城里的高级赌场设在俱乐部内。俱乐部一般都是政界有实力的人士操办的，里面有各种娱乐设施，提供各种烟酒、点心，也供应鸦片烟、白面（即吗啡），也有妓女。这些俱乐部都有很硬的后台，在这里赌博，安全有保障，赌徒们因此也都愿意到俱乐部去赌钱。进门时买上百八十元的筹码。俱乐部里各种赌博方式齐备，下注最多的是扑克和牌九。赌徒赢钱之后要扣5%的抽头。一些政界大人物也常来俱乐部参加赌博。

　　更多的赌场设在旅馆里。前门外煤市街路西有家大旅社就是家有名的大赌场。里面设有麻将、押宝、扑克、大小牌九、金钱摊等各种赌具。到这里来的赌徒三教九流都有。赌注最大、赌徒最多的是大小牌九，每推一次，案子上的筹码几乎都押满了，一次就有几百元的输赢，用小耙子送牌、搂钱。这家赌场的老板据说是个日本人，大约是在1936年前后开办的，二楼是赌场，三楼有卖各种点心和鸦片烟的柜台。赌徒如果饿了，可以叫伙计到附近的饭馆去买饭菜。这家赌场从头天傍晚一直到第二天天亮，通宵都是门庭若市。

　　天桥的赌场是下等赌徒出没的场所，这里盛行腥赌。由几个赌徒合伙，勾引他人参加赌博，运用各种欺骗手段或者是在赌具上做手脚，或是在赌博时作弊，将人的钱骗到手。这些坑骗人的手段实在恶劣至极，和明抢没有多少区别。天桥的赌场兴起于抗日战争胜利后，当时天桥地区聚集着许多国民党军队里的伤兵，他们勾结当地的流氓开办起赌场。主要的赌博方式是大小牌九，也有押宝摇摊。参加赌博的人每天下午最多，晚上赌徒较少。一般的游人进这种赌场肯定要输钱。赌场每天赚的钱由赌棍和伤兵平分，由一些受伤军官当后台老板，一天可以赚上百八十元，把门的伤兵也能弄上几块钱。

　　老北京城里的一些地区，像东西长安街路旁、天安门左边的树林里、筒子河转角处也有一些无业游民、地痞流氓设的赌摊。他们选择的地点既不太偏僻，也不太热闹，以过往行人为对象，常常让同伙扮成赢了钱的赌徒，以吸引过路人上圈套，想占便宜的人结果就吃了大亏。有的商店伙计将店里办货的钱输得精光，不敢回店里去，或逃往它乡，或自杀寻死。骗子们得手后马上撤走，另换别的地方去设赌摊。

　　街头的赌博比较简单易行，有一种赌博是在一张纸上划分六个格，每个格里画上从一到六的骰子点。这张纸贴在一个木盘上，赌徒将钱押在其中一格里。庄家将放有三颗骰子的铁盒摇动之后再打开，只要有一颗骰子是赌客押的点数，赌客就赢了。如果有两颗或三颗骰子是赌客押的点数，赌客就能押一份赢两三份，但是实际上骰子里灌有水银，庄家想让骰子出什么点就准能出什么点，赌客必输无疑。

　　还有一种摆棋势的，在路边摆上一盘象棋残局，让行人随意挑选红方或黑方，有时先由同伙装成过路人与其对弈，吸引众人围观。那些技痒难熬的人必会下场赌个输赢。双方把赌注都交给中人。这种残局其实都有固定的路数，即使是背熟了棋谱的象棋高手，也只能下成和棋，一般的棋手只要有一步走错就会输棋。

　　另外还有一种拈阄的。在一个盘子里放有几十个纸球，赌客花上一两毛钱就可以拣上一个纸球。打开纸团，里面如果有记号，赌客就可以赢几块钱。有的小贩用这种方法吸引儿童上钩，奖品是皮球等玩具。这种赌博还常用小孩当托儿，使围观的儿童忍耐不住也花钱赌上一回，结果是必输无疑，打开的全是白纸。赌客如果要求将所有的纸团都打开，庄家又会乘赌客不注意将写有记号的纸团放入盘内。

　　还有一种赌博叫“押花人”。庄家手里拿五张扑克牌，其中有一张带“花人”（即J、Q、K）的牌，庄家将牌面朝下，反复不停地扔到地上，然后翻过来让赌客看，然后再拿回手里，赌押上一块钱，如果押中了可以得三块钱。有的赌客眼睛紧紧盯住那张花牌，当花牌重又扔回到地上后下押，翻过来一看却已不是花牌了。原来是庄家发牌时在手上捣鬼，明明花牌是在最下边，往下扔时却把上边的一张牌扔下来了。

　　总而言之，街头赌博的花样很多，几乎全都是作弊捣鬼的伎俩，使赌客上当。即使赌客发觉后与之争吵，也往往有同伙假装劝架把赌客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