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病证并治（13）

    (接上篇)刘老说：“你瞧瞧，你是带学生来实习的，你这一来自己先病了。”我说：“老师你给看看，给开付药吧，不然怎么办啊。”

    “吐吗？”

    “不吐。”

    “恶心吗？”

    “不恶心。”

    “拉肚子吗？”

    “不拉。上下不通气。”

    刘老给我开了一付三仁汤加减。然后我就让学生到中药房煎好药给我拿来了。我晚上就先喝了一瓶，很快就腹泻不止，拉了二三次。我就把这同学找来，我以为同学给我放了泻药了，恶作剧，那个时候我是怕学生有恶作剧啊。

    我说：“是你送去的方子吗？”

    同学说：“是。”

    “是照着方子抓药的吗？”

    “我在药房的师傅旁边，看着是照方抓药的啊。”

    “谁给我煎药的药啊。”

    “就是药房煎药的药呀。”

    “他们没有往里面抓泻药吧？”

    “没有。”

    当然，这事我也不敢告诉刘老。第二天早晨，我就把第二瓶药倒了，我不敢喝了，我怕别人给我放泻药呀。可是第二天上午没有拉，身上还是上下不通气，一点劲儿也没有，体温还是在38度左右。

    第二付药晚上学生又拿来两瓶，我想还是喝吧，没想到晚上喝完了又去拉，这时我沉不住气了，拉了三、四次之后，我说：“老师，您昨天给我开的方子不就是三仁汤嘛，怎么我吃完就拉，我今天早晨就吓得我不敢吃，你说药房可能恶作剧给里面下泻药吗？”

    刘老一听，说：“‘此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这是好事呀，你怕是拉完了觉得没劲是吧？”

    “这和过去的肠炎腹泻不一样，拉完了不觉得没劲。”

     “拉完了你觉得肚子有点松快了吧？”

    “倒是觉得有点松快些了。”

    “再接着吃。”

    第二天早晨我又吃，拉发两次；下午又吃，拉了一次；第三天吃的时候，不拉了，发烧也退了，上下也通顺了，又有了食欲了，舌苔也退了，我这才体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寒湿浊邪，郁在肠道，它原本没有腹泻，等机体祛除这种寒湿浊气的时候，脾阳脾气恢复振作的时候，这个邪气怎么祛除啊？

    不能通过发汗，不能通过利尿。肠道的这种腐浊邪气，只有通过下利才能够排出体外。再返过头来看《伤寒论》278条所说的“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那我就明白了：这个脾病，这个太阴病没错，但它不是以正虚为主，而是以邪盛为主。

    所以，以邪盛为主，当正气恢复之后，祛除体内的湿浊腐秽邪气外出，它就以下利的这种方式，来达到自愈的结果，这就是太阴下利自愈证。这个下利，是指的排出邪气的方式，而不是说原来这个病就有下利。能理解第278条了吧？

    下面我们看太阴外薄阳明证。178条：“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是为系在太阴，太阴者，身当发黄，若小便自利者，则不能发黄，至七八日，大便硬者，为阳明病也。”这个178条和278条前半段症状描述，几乎是一样的，邪气的来路相同，是伤寒邪气入里，出现了手足自温，是入太阴。

    太阴如果有湿，寒湿相合，就容易出现寒湿发黄，如果机体能够祛除湿邪外出，小便多，这个时候呢，就不能够发黄。但毕竟寒浊存留体内，如果能够象278条把寒浊腐秽邪气，通过下利的方式，祛除体外的话，这个病就好了。

    如果这些寒浊湿浊邪气、腐秽邪气没有排出体外的话，存留肠道，日久从阳明燥化，于是乎就出现了大便硬。你看，就象我1976年的那一次，如果说没有用三仁汤，这样畅达气机，调动人体正气祛邪外出的治疗过程的话，过上几天，我想发烧也许会退，但这些东西排不出去，最后肯定是大便干燥，那只好最后还得用上一次泻下的药，这就叫做太阴外薄阳明证。

    太阴外薄阳明证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够由太阴外出阳明呢？那绝不是太阴脏虚寒证，最后就变成阳明腑实证了，这是不可能的。只有那种以湿浊邪气盛为主的这种太阴病，湿浊、腐秽邪气没有能够排出体外，日久从阳明燥化，出现了大便硬。一旦从阳明燥化，出现了大便硬，那你就可以用治疗阳明病的方法来治疗。

    阳明和太阴，脏腑相连，经脉相互络属，相为表里。当阳明病过用泻下，伤了脾阳，伤了脾气，病证可以由阳明转入太阴；当太阴邪气盛，腐浊不化，在肠道存留日久，从阳明燥化，就可以出现太阴外薄阳明证。这种证候，我们把它叫做阴病出阳，脏邪还腑，是病情向好的方面转化的一种临床表现。

    除此之外，关于太阴病的预后，还有第四点，那就是邪传少阴，哪一条提示了太阴病的邪气，可以传少阴呢？实际上就273条和277条这两条从文字的表面上来看，没有说太阴病可以传少阴啊，但是273条有“自利益甚”这样的话。

    你想想，越拉脾阳越虚，腹泻就越严重，最后不就由脾阳虚，影响到肾阳了吗？277条在治疗太阴病的时候，“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他这里说的四逆辈，我们给它解释成理中、四逆辈，这就包含着太阴脾阳虚的脏虚寒证，随着它的进一步发展和加重，可以传入少阴，最后出现脾肾两虚的少阴病。

    这就是我们所讲的太阴病的预后。太阴病篇，原文不多，通过我们这样的讲解，我想，无论是在辩证分型上，还是在它的预后判断上，我们都已经很清楚了，我想我不用再给太阴病篇作小结了吧[转下篇:少阴病篇：概要（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