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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二衩浅析

 激扬文字 2014-06-11

读红楼人性与修养不同,其看法也不同。情重之人看情,好色之人看色,情欲之人看淫。种种看法依人而定,不一而尽。从接触红楼梦开始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翻阅,从淫到色再到情,如今也就停留在情这一层意境,想到达“破”的境界,还不知道要悟到什么时候。

观红楼有最佩服的是雪芹先生构造出一个大观园,以及后来在大观园中涌现齐聚的众多性格鲜明的历练红尘的女官。其中最牵人的便是开卷宝玉梦到警幻仙境看到那被载入《金陵十二钗正册》即又副册中以林黛玉薛宝钗领头的十二位金陵裙衩。

“金陵十二钗”是《红楼梦》里太虚幻境“薄命司”里纪录的南京十二个最优秀的女子。宝玉问道:“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仙子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

金陵十二钗即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王熙凤、贾迎春、贾惜春、贾元春、贾探春、秦可卿、李纨、妙玉、贾巧姐。十二钗之命运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中以《金陵十二钗判词》一一道出,这在后来雪芹先生正文与高锷先生的续集中均被一一判出。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停机德”与“咏絮才”分指宝钗与黛玉。“停机德”出自燕国乐羊子妻停机不织布一劝勉丈夫求取功名贤淑之德的故事。用以赞咏宝钗这个标准的封建女子。“咏絮才”指女子咏诗的才华,后世称赞能诗善文的女子。这指黛玉的柔情多才。

“玉带林中挂”意旨黛玉一生的悲惨命运。美好的一条封建官僚的腰带,沦落在枯木上,是黛玉才情被忽视,命运凄惨悲壮的写照.。 

"金簪雪里埋",是指薛宝钗如图里的金簪一般,被埋在雪里,也是不得其所,暗示薛宝钗必然遭到冷落孤寒的境遇。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此诗意旨王熙凤。

"凡鸟从末世来"指的是凤姐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强人生于末世的不幸,"凡鸟"是繁体里的"凤"字,也就暗指王熙凤.从凤字拆出来得"凡鸟"二字比喻庸才,借用吕安对喜的典故,点出"凤",自然是种讥讽.画里的雌凤所靠着的冰山,指的就是将融化的贾府所象征的靠山.

"一从二令三人木"指的是丈夫贾链对凤姐的态度变化.新婚后先"从",对她百依百顺,样样都听她的;"二令"解为"冷",指的是丈夫对她的渐渐冷淡与开始对她发号施令;

"三人木"以"拆字法"是指她最后被休弃的命运."哭向金陵事更哀"就是她被休弃后哭着回娘家的悲哀的写照.在当时封建的社会中,被休弃是非常悲惨的。

更为悲哀的是身后事被人草草料理与其生前料理经历过的葬礼对比鲜明,充满讽刺。(部分摘自网络红楼评析)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

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写楚湘云生于封建侯门富贵之家.

所谓"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指的就是她家.湘云在婴儿时期"襁褓之间"父母便去世了.虽然富贵而无人关心,从小没得过温暖。在贾母生前倒是挺觉他可怜,时时接进荣府让她不至于在婆家常做奴婢的活。

"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第三句"展眼吊斜辉"说的是转眼之间,只有湘云一人独自面对落日感伤了."湘江水逝楚云飞"点出了"湘云"二字.湘江在湖南,地属古代的楚国,故有楚云之称.湘江流逝,楚云飞散,隐喻史家衰败以及湘云夫妇生活的短暂,用的是楚怀王梦见巫山神女与之欢会的典故。

二十年来辩是非,榴花开处照官违。

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第一句"二十年来辨是非"写元春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人世间的荣辱甘苦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自己实到了"那不 见得人的去处","终无意趣 "。

第二句"榴花开处照宫闱 "写元春从女史到凤藻宫尚书,直至贤德贵妃,荣耀一时,像石榴花盛开时一般火红.在外人看来,作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子应该满足了,但元春的结论却是懂得了"辨是非",认识到了宫廷内部的种种黑暗和腐败,对自己的生活道路采取了否定的态度。

第三句"三春争及初春景"的三春是指元春的三个妹妹迎春,探春,惜春.""争及初春景"的"初春"寓指元春,这句意思是说迎春,探春,惜 春比不上元春的荣华富贵。

最后一句"虎兕相逢大梦归""虎兕相逢"在有的版本中为“虎兔相逢大梦归”指虎年和兔年之交,元春死的十二月既是虎年的末尾,又是兔年的开始,所以说"虎兔相逢",兔被虎吃掉了,是元春入宫作妃的必然结局.作者在这里把批判的锋芒直接指向了一般人都认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皇权!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梁。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这句指迎春的丈夫孙绍祖。“子系”二子合成“孙”的繁体字。“中山狼”用的是《中山狼传》的典故,谕旨贪婪残暴又忘恩负义的人。这里指孙绍祖这个负义好淫的封建典型。孙绍祖在困难时曾拜倒在贾府门下,乞求帮助。后来孙绍祖在京袭了官职,又“在兵部侯缺提升”,一跃成为“暴发户”。贾家在被抄家衰败后,孙绍祖落井下石,向贾家逼债,肆意淫辱践踏迎春。而迎春与孙绍祖结婚一年,被丈夫凌辱致死。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泣江边忘,千里东风一梦遥。

探春出自贾政之妾赵姨娘,排行老三。“才自清明志自高”,说探春精明能干,清醒精敏,没被富贵蒙昏了头。“生于末世运偏消”写她生于封建社会衰亡的末世,有是庶出的不幸,自己的娘亲不遭人待见,志不能得到发挥。“清明涕泣江边忘,千里东风一梦遥。” 暗示探春远嫁边疆,一去不复返,出嫁时乘船而去。“清明”点出她出嫁的时间。

堪破三春景不长,淄衣顿改昔年妆。

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清灯古佛旁。

“堪破三春景不长”,“三春”指元春、迎春与探春。“景不长”指“三春”的悲苦遭遇。“淄衣顿改昔年装”“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清灯古佛旁”,指惜春的后半生的凄苦命运。判词写惜春由三个姐姐的不幸遭遇,感到家门败落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决定出家为尼。但这条逃避现实的道路凄凉孤苦,仍然是行不通的。诗里流露出的同情与惋惜,明显地反映了作者的矛盾心理。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判词中第一句“情天情海幻情身”,“情天情海”指男女相思之情,深而且广。太虚幻境宫门上有“孽海情天”的匾额,意思是借幻境说人世间风月情多。这是揭示封建大家族黑暗所用的托词。

“幻情身”,幻化出一个象征着风月之情的女身,这暗示警幻仙姑称为“吾妹,乳名兼美,表字可卿”的那位仙姑,就是秦可卿所幻化的形象。“幻”是虚幻,荒诞。这句是揭露贾蓉之父贾珍和儿媳妇秦可卿之间不正当的暧昧的男女关系。作者讳言秦可卿引诱宝玉,假托梦魂游仙,说这是两个多情的碰在一起的结果。

“漫言不孝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意思是莫说不肖子弟都来自荣国府,开头造成祸患的是宁国府的人。“漫言”主要是说宝玉。“造衅”一句意指引诱宝玉的秦可卿的堕落是她和她公公有暧昧关系开始的,而这首先要由贾珍等负责。衅:事端。作者在初稿中曾以《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为回目,写贾珍与其儿媳妇私通,内有“遗簪”、“更衣”诸情节。丑事败露后秦氏羞愤自陨天香楼。作者的长辈、批书人畸笏叟出于维护封建大家族的利益,命作者删去这一情节。原稿就作了修改,删去天香楼一节约两千个字,成了我们现在所见大多数版本中这个样子,但作者还是在一些地方留下了痕迹,如画上“于高楼大厦前美人自缢”就是最明显的地方,这也是我一直猜不秦可卿的地方。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

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桃李春风结子完”“李”“完”指李纨。李纨的青春就像春风中的桃李花一样,一到结果,也就该衰谢了。“到头谁似一盆兰”这指贾兰,在贾府没落的时代的贾家谁也没有贾兰有出息。“如冰水好空相妒”写李纨年轻丧夫还尊礼守节,这种美德在封建社会被看作是像冰水一样纯洁美好。“空相妒”,指虽然贾兰中了举,李纨博得“贞洁”的美名,但也仅此而已,根本无法挽回贾府的衰败,只能徒然遭人嫉妒。“枉与他人作笑谈”的意思是白白地供给别人当作笑料来谈论李纨一生奉行“三从四德”,典型一个封建社会婚姻的牺牲品。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这是雪芹先生为书中一个脱与俗世却离不开尘世的妙玉作的判词。《世难容》中有“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根据原文线索及脂砚斋批语,此处王孙贵族陈也俊。但“终陷淖泥中”据专家推测,妙玉为救宝玉,风尘仆仆赶到瓜洲,最终却落到有权有势的老色鬼手中,因此说“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但在现行版本妙玉最后好像落入匪徒手中,结尾也隐晦不明。

事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

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

“事败休云贵,家亡莫论亲”意思是,权势已经衰败,就不要提什么过去的富贵了。家业已经凋零,就不要再谈什么骨肉至亲。在贾家衰败的时候,巧姐的舅舅想要卖掉她。“偶因济村妇,巧得遇恩人”是指巧姐的母亲王熙凤曾接济了刘姥姥,后在舅舅王仁意欲拐卖她时悄悄带走。这首判词揭露了封建统治者内部人与人之间的伪善关系,荣附贫踏,完全是赤裸裸的权钱交易。

金陵十二钗判词正册是对红楼梦中身在官宦之家的薄命女子的描述。各首判词隐晦地提前暗示了她们的命运,正如《葬花吟》中所吟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也揭示了册中诸女的命运,照应了红楼梦中“千红意窟,万艳齐悲”的主题。也反应了封建社会千百年来女性的悲哀。同时也反应了曹雪芹先生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超凡准确的思想。这里写到了十二个女子的各种生活遭遇、各种性格、各种结局。史湘云是贵族之家的千金小姐,但家业已经衰败;薛宝钗家资巨富,但已挥霍殆尽;巧姐临难遇恩人,得以死里逃生;妙玉冷眼看人世,落得身陷泥淖中;贾迎春抵债嫁给孙绍祖,被活活折磨而死;林黛玉叛逆封建礼教,为宝玉泪尽丧身;秦可卿饮辱自缢;贾探春避祸远嫁;元春身封贵妃而不得善终;李纨因子得贵也实侥幸;贾惜春看破红尘,削发为尼,遁入空门;王熙凤执迷不悟,机关算尽,结果却送了性命。凡此种种,形形色色,哪一条路也不通,哪一条命运也不佳。所以作者的结论就是:“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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