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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京的澡堂子(下)(专辑)

 老北京的记忆 2014-06-13

目录

(1)澡堂子

(2)老北京—清华池 - 绿叶

(3)老北京澡堂子里当神仙--白头翁
(7)讣告--清华园澡塘子--陈君远
(8)老北京的浴池--刘鹏
(13)洗澡---王振忠




(1)澡堂子

 

  就是浴池。老北京人洗澡不方便,都到澡堂子去洗。所谓“官堂”,就是人很多人在一间大屋子里脱衣服、休息,在一个公共“池塘”里洗。(分温、热三种温度)。“盆堂”就是一个人一个单间,一个浴盆。干澡堂这一行,多是河北宝坻县人。

(2)老北京—清华池 

   京城老字号——清华园浴池

老北京——清华池 - 绿葉 - 来了您呐

 

        清华池始建于1905年,前身是个小澡堂,名叫“小仓浪澡堂”。后来,经一位姓于的山东回民改建扩大,创建了“清真清华池”。当时宁夏省主席、军阀马福祥上这块地儿,给收购了过来重新整修扩大,建成两层楼房,使清华池成为规模大、式样阔绰、设备讲究的清真浴池。不过,如今的清华池是在原来的清华池浴池的基础上,与汇泉浴池和虎坊桥浴池合并而成。
        说起来,当年京城大街小巷有不少浴池,能够像同仁堂、全聚德那样成一
字号的,估摸着也就清华池一家。那么,清华池能有这么大的名声,靠的还是“一招鲜”的绝活——修脚。其实,修脚成为早年间公共浴池里的一种“享受”还有个变迁过程。最早,各路修脚人员都是摆摊干修,称为“旱窑”。后来发现洗过澡的人来修,脚部皮肤、趾甲膨胀变软,修治脚病容易多了,于是转移到浴池边设摊修脚。再以后,浴池老板将设摊的修脚人员请进浴池内,这就是修脚附属于浴池,称呼为“水窑”并形成浴池一个工种的由来。
        不过,清华池的修脚生意能自成一家,多少占了地利的原因。清代修脚业比较兴盛,
南城尤其发达,原因是这里多是达官贵人的休闲娱乐场所,穿官靴的多,得脚病的也就比较多,当时修脚主要是为贵族服务,后来流传民间,慢慢地也就兴盛了起来。

        1957年至1966年,京城修脚业也曾有短暂发展,清华池由此成立了京城乃至全国第一家脚病治疗室,并积极与中西医医疗技术相结合,由单纯的修脚逐渐变为脚病治疗。这期间,全北京有200多人靠修脚为业,而宣武一个区就集中了70多名修脚师傅。老修脚师傅们还聚在一块堆儿出了一本《修脚术》。等到了“文革”,一纸文件取消浴池里的搓澡工、修脚工。幸亏清华池有个修治脚病治疗室才得以保留了下来。

(3)老北京澡堂子里当神仙--白头翁

 图:清华池是老北京著名澡堂子之一

  老北京那时候洗澡不贵,二毛钱,到新中国成立以后二十年,大澡堂子洗个澡也才二毛六分钱,近一个世纪长了六分钱。

  在澡堂子里洗澡也是老北京风景的一条细细的窄缝,从中也能窥视到老北京的风俗文化。

  一进澡堂子,你就能听见一声地道的北京吆喝,“来啦,两位爷,撩帘子瞧道里面请……”,尾音拖得长长的,老北京话,字正腔圆。先到柜上取牌,牌是竹牌,大小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城存自行车用的车牌子,交钱取牌里边走。当然不是一种牌子,洗大澡是光牌,搓澡是刻有“手”字的牌子,修脚的是刻有“脚”字的牌子,沏茶的另计。有跑堂的“颠儿”?过来领路,一直把你领到铺前。一个简单的单人床铺,讲究铺的单子盖的毛巾被都是雪白雪白的,不能有一丁点黑痕灰迹。木拖拉板整整齐齐放在铺前,跑堂的会送来一碗不冷不热极清淡的茶水,漱口,这叫迎客茶,又称清口水,然后进澡堂子。

  澡堂一般分三个水池,烫、热、正常。一般老客都是泡热水澡,然后到烫水中过过瘾,烫得痛快,那是人的一种极度舒适放松的自然状态,烫狠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赤裸裸直挺挺地躺在池沿边上,全身红得像刚下屉的龙虾,红得发亮,这时候你能听见一声西皮原板唱起,嘴里打?傢伙,冲?腾腾上升的蒸汽,唱起“罢时白茫茫满江雾厚,顷刻间观不见在岸在舟”。这时候准有人打板接?唱:“劝大夫放开且自饮酒,些许事又何必这等担忧。”有板有眼的挺神乎。

  一出澡堂有跑堂的拿?烫人的热毛巾给你前胸后背擦拭一番,去汗,澡堂讲究这叫归客送,一直送到你舖位上。看你坐稳了,才又递上擦脸用的热毛巾。

  不到老北京的澡堂子里泡澡你体会不到什么叫“水包皮”,什么叫“泡澡”。

  那个时候的澡堂子不计时间,你可以从早晨一敲钟一开门就进去,晚上满天星斗时再出来,绝没有人催你。你想泡多久就泡多久,只要你不怕泡熟了,泡褪了皮。这是老北京人说的噶话。但澡堂里叫饭是跑堂的一项服务,吃什么你点,跑堂的负责出去叫,没看见过忒复杂的,一般都是两碗馄饨两个芝麻烧饼。也有叫烧酒的,往往是两个凉盘一壶白乾,一喝喝一中午,吃喝完了就睡,睡醒了再下池子泡去。

  澡堂里喝酒一般都是“文喝”,斯斯文文,慢慢悠悠,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蚕豆能从“开花”吃到“败园”,没有人认真喝更没有人认真吃。四五个人腰里缠?块大毛巾,脸对?脸,胸脯对?胸脯,神聊,解闷,舒心,畅神。老北京人聊和侃是有区别的,用气象术语打个比方,它们的区别就在聊是和风细雨,也可称秋雨绵绵,梅雨时节。侃就不同了,是暴风骤雨,倾盆大雨。聊得细,有味,有味的关键是有悬念。

  一位说,听说故宫里的太监往外偷宝卖。这已不是什么新闻是旧闻了。但新在一位太监偷了一枚乾隆爷的扳指,要带出宫去,那时候宫里已经紧了,出宫是要脱光了搜身的,这位公公真行,用细丝绳把扳指吊在自己的裆下,因为太监都是阉人,二爷被生生割去了,不好看,因此脱光了检查是脱光了,但执法的也是太监,不愿看去了二爷的裆,都留一条又薄又窄的小裤。得,那枚宝贝带出来了,在琉璃厂出手,你们猜猜买了多少??他神秘地晃动?一隻手,五十?!五十?银子?瞎了吧?走眼了吧?五十?金子!

  有一位爱玩蛐蛐,他的蛐蛐罐就放在澡堂子里,随时找人斗。他说听说了吧,东城的老三花十块大洋买了一头“红狮子”,都说买赔了,三爷眼真毒,托?就到贝勒爷府上了,那“红狮子”也真横,只杀得贝勒府上丢盔卸甲,人仰马翻。三爷再从贝勒府出来,蛐蛐留下了,手里托?白花花的五十块袁大头。

  老几位聊得将军不下马,又进澡堂子泡进池子里了,跑堂的都懂行,把两碟小菜半壶二锅头放在磁托盘放在水池中,托盘划到谁面前谁喝,谁喝听谁聊,个个能聊得口吐莲花,真神仙也。

  庄子是神人也,追求的“茫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事之业”,老北京澡堂子也!

(4)说不尽的北京城 热气腾腾澡堂子

在澡堂子里洗澡也是老北京风景的一条细细的窄缝,从中也能窥视到老北京的风俗文化。

老北京那时候洗澡不贵,2毛钱,到新中国成立以后20年,大澡堂子洗个澡也才2毛6分钱,近一个世纪长了6分钱。

在澡堂子里洗澡也是老北京风景的一条细细的窄缝,从中也能窥视到老北京的风俗文化。

一进澡堂子,你就能听见一声地道的北京吆喝,“来啦,两位爷,撩帘子瞧道里面请……”尾音拖得长长的,老北京话,字正腔圆。先到柜上取牌,牌是竹牌,大小像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北京城存自行车用的车牌子,交钱取牌里边走。当然不是一种牌子,洗大澡是光牌,搓澡是刻有“手”字的牌子,修脚的是刻有“脚”字的牌子,沏茶的另计。有跑堂的“颠儿”着过来领路,一直把你领到铺前。一个简单的单人床铺,讲究铺的单子盖的毛巾被都是雪白雪白的不能有一丁点黑痕灰迹。木趿拉板整整齐齐放在铺前,跑堂的会送来一碗不冷不热极清淡的茶水,漱口,这叫迎客茶,又称清口水,然后进澡堂子。

澡堂一般分三个水池。烫、热、正常,一般老客都是泡热水澡,然后到烫水中过过瘾,烫得痛快,那是人的一种极度舒适放松的自然状态,烫狠了,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赤裸裸直挺挺地躺在池沿边上,全身红得像刚下屉的龙虾,红得发亮,这时候你能听见一声西皮原板唱起,嘴里打着家伙,冲着腾腾上升的蒸汽,唱起“罢时白茫茫满江雾厚,顷刻间观不见在岸在舟。”这时候准有人打板接着唱:“劝大夫放开且自饮酒,些许事又何必这等担忧。”有板有眼的挺神乎。

一出澡堂有跑堂的拿着烫人的热毛巾给你前胸后背擦拭一番,去汗,澡堂讲究这叫归客送,一直送到你铺位上。看你坐稳了,才又递上擦脸用的热毛巾。

洗完澡在客铺间那才热闹。

有下棋的,当然就有观棋的,有观棋的就有支招的,话赶话地说出来也呛人,但细听起来还挺有韵味。“您就是刚刚吃了龙胆豹子心也没那么大胆敢吃马?”“我不敢吃马?我就不信那羊上树,我就不尿那猪爬墙。”“这真叫穿大氅的不怕光膀子的。”“咱是光身子的,咱怕谁?”一阵轰轰然的笑声。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乐。还有喝茶的,澡堂喝茶有讲究,一块来的两个人要的一壶茶,沏好的茶放在两张铺中间的小桌上,茶壶嘴一定冲中间,表示两位是一起的,跑堂的会一边放一只茶碗,斟茶也是先左后右。如果来的是一位,沏好茶的茶壶嘴一定要向要茶的那位,一点都不能错。沏什么茶也不一样,你进门时先在柜上说明了,沏不沏茶?沏什么茶?高末?云片?龙井?碧螺春?钱错不了,茶就错不了。

不到老北京的澡堂子里泡澡你体会不到什么叫“水包皮”,什么叫“泡澡”。

那个时候的澡堂子不计时间,你可以从早晨一敲钟一开门就进去,晚上满天星斗时再出来,绝没有人催你。你想泡多久就泡多久,只要你不怕泡熟了,泡秃了皮。这是老北京人说的各话。但澡堂里叫饭是跑堂的一项服务,吃什么你点,跑堂的负责出去叫,没看见过忒复杂的,一般都是两碗馄饨两个芝麻烧饼。也有叫烧酒的,往往是两个凉盘一壶白干,一喝喝一中午,吃喝完了就睡,睡醒了再下池子泡去。

澡堂里喝酒一般都是“文喝”,斯斯文文,慢慢悠悠,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蚕豆能从“开花”吃到“败园”,没有人认真喝更没有人认真吃。四五个人腰里缠着块大毛巾,脸对着脸,胸脯对着胸脯,神聊,解闷,舒心,畅神。老北京人聊和侃是有区别的,用气象术语打个比方,它们的区别就在聊是和风细雨,也可称秋雨绵绵,梅雨时节。侃就不同了,是暴风骤雨,倾盆大雨。聊得细,有味,有味的关键是有悬念。一位说,听说故宫里的太监往外偷宝卖。这已不是什么新闻是旧闻了。但新在一位太监偷了一枚乾隆爷的扳指,要带出宫去,那时候宫里已经紧了,出宫是要脱光了搜身的,这位公公真行,用细丝绳把扳指吊在自己的裆下,因为太监都是阉人,二爷被生生割去了,不好看,因此脱光了检查是脱光了,但执法的也是太监,不愿看去了二爷的裆,都留一条薄的小裤。得,那枚宝贝带出来了,在琉璃厂出手,你们猜猜买了多少两?他神秘地晃动着一只手,五十两!五十两银子?瞎了吧?走眼了吧?五十两金子!

喝酒,都是高端杯浅饮酒。

又一位说,谭鑫培谭老板惨了,被禁演了?不知道了吧?他拖着长音不紧不慢地仿佛自言自语,谭老板戏好,人品也高。这不,袁大总统当皇帝请谭老板唱戏庆贺,谭老板不去!几位同出啧啧声。袁大总统以为酬礼轻了,派去的汽车里车座上十块一摞十块一摞的袁大头把汽车的车座子都铺满了,请!谭老板不为其所动,不去!连邻座都伸拇指,晃着头,佩服地连声叫好,仿佛给谭鑫培喊抬头彩。有一位爱玩蛐蛐,他的蛐蛐罐就放在澡堂子里,随时找人斗。他说听说了吧,东城的老三花十块大洋买了一头“红狮子”,都说买赔了,三爷眼真毒,托着就到贝勒爷府上了,那“红狮子”也真横,只杀得贝勒府上丢盔卸甲,人仰马翻。三爷再从贝勒府出来,蛐蛐留下了,手里托着白花花的五十块袁大头。

老几位聊得将军不下马,又进澡堂子泡进池子里了,跑堂的都懂行,把两碟小菜半壶二锅头放在瓷托盘放在水池中,托盘划到谁面前谁喝,谁喝听谁聊,个个能聊得口吐莲花,真神仙也。

庄子是神人也,追求的“茫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老北京澡堂子也!


(5)澡堂子胡同与西四浴池_ruiren491112澡堂子胡同与西四浴池

阜成门内大街有二条叫澡堂子的老胡同,您可能不知道,1965年就溶入阜内大街里了。
阜成门内大街东口路北有一条死胡同叫东澡堂子胡同,只有约60米长,2米宽,居广济寺之西,罗圈胡同东。其南口路西原来就是一家澡堂子,澡堂子即公共浴池。1956年公私合营并入东面的西四浴池,原址成为大杂院。民国间定名为东澡堂胡同,见上面1947年北平市地图显示的胡同位置。1965年废其名,该巷并入阜成门内大街。
在阜成门内大街路南有西澡堂子胡同,与白塔寺隔街相对,也是一条很短的死胡同,民国期间胡同内有一家澡堂子,因位于东澡堂子西边而定名。1965年废西澡堂胡同之名,此巷并入阜成门内大街。

过去老北京以市肆商号命名的胡同街巷还真不少。
西单北大街的缸瓦市最有名,原有缸瓦、陶、磁器之市,西四牌楼南面。名见《志稿》,前此《宸垣识略》作钢瓦市。清末以丰盛胡同东口选北,至西安门外大街西口之间为缸瓦市。民国间南缩至大院胡同东口迤南,称缸瓦市大街。相沿至1965年,以之并入西四南大街。路东之和顺居(俗称砂锅居),为自清代以来的著名饭馆。
广渠门内内大街有著名的榄杆市,清代《胡同集》就有其名。因为其地当时已远离漕运河道,疑榄杆市为元代文明河通航时旧名,未必当时即有此市。后世名市为供应船户所需而设,或讹写作阑干市。民国沿旧称,命名东草市大街以东为揽杆市大街,西起缨子胡同南口,东至北河漕南口。1965年并入广渠门内大街。
东四牌楼西北角的盐店大院,南起东四西大街,北至隆福寺街。名见《志稿》。清代之盐店当在大街上,字号无考。据《乾隆图》无该巷,知巷为盐店旧址形成聚落后所辟,时在清中叶以后。今还称盐店大院。
在天坛外墙西面的木料市,临永定门内大街。木料市起于40年代,交易建筑与器用木料、家具,由浮摊而临建,而成聚落,因辟为木料市特一行、特二行,特三行、特四行、特五行等巷,均东西向,自北而南为序。40年代末,市废,变为民居。今特一行至特四行,皆废木建筑。惟存特五行,已改名木料巷;西起永定门内大街,东至天坛西胡同。
天坛北的鞭子巷,名见《胡同集》,当因巷为鞭子铺之集中地而名。《乾隆图》于鞭子巷外,更有头条、二条、三条、四条。沿至1965年,改鞭子巷为锦绣巷、鞭子巷头条至四条为锦绣头条至四条。今锦绣巷北起锦绣头条,南至锦绣四条;锦绣头条东起鲁班胡同,西至南桥湾街;锦绣二条、三条皆东起鲁班胡同,西至锦绣巷;锦绣四条东起西晓市街,西至南桥湾街。
前门外打磨广东口内有戥子市。戥子为较秤精密,用以称量微量之物的工具。东起北晓顺胡同,西北至打磨厂。名见《志稿》,民国沿之。60年代并入北晓顺胡同。
前门外的布巷子,北起鲜鱼口街,南至珠市口东大街。名见《志稿》作布巷,谓巷有布市。其形状则绘于《乾隆图》、《宸垣识略》记作布市。民国间称布巷子,至40年代犹有一些布庄,或批发兼零售,或专营批发,后衰落。今虽无布庄,仍名布巷子。巷中旧有懋德堂药店,以出售涌泉膏闻名,传说始于康熙间,民国中期犹存。
前门外外纸巷子,名见《地名对》作纸巷,民国定名纸巷子,当因纸店较多而起。《乾隆图》以其地为北煤市街之一段,《震垣识略》、《志稿》以其地为煤市桥之一段。其巷甚短,北起廊房头条西口,南至杨梅竹斜街东口,60年代并入煤市街。
前门外铁树斜街路南一不通行小巷棚铺夹道只有一个门牌,民国间命名。因巷口为棚铺而名。棚铺经营搭栅业务,旧时凡遇红白喜事,例需搭棚行仪、待客。夏季,各府邸例搭凉棚以避日照。棚铺专门从事此种服务,1965年代废其名,以之并入铁树斜街。
前门外延寿街路西有不通行小巷叫龙源兴夹道。龙源兴系一家粮店,一直经营至1956年公私合营。1965年以巷并入延寿街。
前门外肉市街里有文宝楼夹道:文宝楼为清代之首饰店,《朝市丛载》记其为当时之最著名者,民国初期歇业。该巷因在店侧,遂名。其名为清末所定,民国沿之。1965年并入肉市街。今肉市街北起路东第一个死胡同,即原文宝楼夹道。
前门外的天兴居夹道,呈曲形,只有两个门牌号。天兴居在夹道南口之西,为清代著名饭馆,《朝市丛载》列其烩鸡丝为名菜,清末歇业。1965年该夹道并入抬头庵改称之抬头巷。
前门外的同仁夹道,《乾隆图》已绘其形,民国时据俗称定名同仁堂夹道,因在同仁堂药铺西侧而名。
前门外西草市东街的小胡同革帽店胡同,名见《志稿》,有作草帽店,当因制售草帽之店铺集中于此而名。民国名草帽胡同,60年代废其名,以胡同并入西草市东街。
珠市口南边得刷子市,原东起西草市东街,东至精忠街。50年代辟建兵工厂,其东半没于厂区,遂变为东不通行。刷子市之名,见《志稿》,其形则具于《乾隆图》。民国间沿称刷子市,至40年代犹有一些专门制售刷子之商店,尚存早年刷子市之遗迹。清代,巷中有几家大客店。1965并椿树胡同、拐棍胡同、张家胡同,合称刷子市胡同。
在陶然亭北有麻刀店胡同。麻刀为建筑材料,将麻寸断后,即成麻刀,用以和白灰、青灰。50年代因其地旧有麻刀店而名,60年代改称麻刀巷。东北起四平胡同,西南至南堂子胡同。
牛街有条胡同叫麻刀胡同,明代就叫麻刀胡同,呈东西走向,西口在牛街,东口在西砖胡同。1958年成立的宣武区政府就在麻刀胡同南侧。2000年被拆建牛街危改小区。
宣武门内东太平街的杠房胡同为死胡同。备有轿、棺及相应仪仗衣饰、人夫,承应婚、丧家抬轿、抬棺任务的店铺,称杠房。命名于民国间,1965年代废其名,以之并入东太平街。
在宣武门外河沿有赶驴市,名见《宸垣识略》。《燕都杂咏注》谓:各城门租驴代步,名''门驴。宣武门外有赶驴市。宣武门外之赶脚驴夫,皆牵驴集中于东河沿口以待雇主,日久遂称其地为赶驴市。清末据俗称定名东河沿之最西段为赶驴市,东起香炉营头条西口,西至宣武门外大街。1965年废其名,并入宣武门东河沿街。
西直门内今西教场胡同北端路西的草料铺胡同,因有加工与出售大牲畜饲草饲料者,为草料铺。40年代其地没入建筑,名废。
崇文门外东茶食胡同路北的广兴园大院,名定于民国间,因广兴园戏园旧址而名。1965年与其北之牛犄角胡同、火鸡胡同、鸟枪胡同合并,改称广兴胡同。宣武门外路东的胡同,因有清初之著名戏园而得名。

西四牌楼南边是老北京著名“丁字街”,现在还是丁字路口。除了在清宣统时这里曾被官称“丁字街”,以后的城市规划及汽车站牌上,“西四丁字街”也一直被这样叫着。直到1965年,从西四十字路口往南至缸瓦市,才被改称“西四南大街”,但在老北京人的口头上,“西四丁字街”的称呼还在沿用。
解放后的1958年在“丁字街”路口东北角盖起一座二层小楼叫“西四百货商店”,是仅次于西单商场的一家当时算做中型的百货商场,商场里的商品可完全满足附近居民对百货商品的需求。值得一说的是在这商场东边“文革”中曾经开过一家电子器件商店,专门经营由厂家淘换来的处理电阻、电容、线圈、喇叭等电子器件,一时引发了京城居民自己组装晶体管半导体的风潮。
过了百货商场的进深处是西四浴池,在北京也算是老资格并有点规模的浴池,清朝末年就有,现在的门牌号叫西安门大街197号。1956年公司合营成为公家的买卖,一直开到现在。50年代末起,西四浴池晚上10点以后变成了西四旅馆,8点前住宿浴池的客人要离开,住宿浴池一宿三角钱。
 澡堂子胡同与西四浴池

 澡堂子胡同与西四浴池
北京有多少澡堂子我不知道,都哪里有澡堂子我也不知道,可只要有人和我一提澡堂子,我就立马儿想到西四澡堂子。不是因为西四澡堂子有多么堂皇华丽,只是因为守着家门口儿,别的澡堂子我也没去过。
据说北京的澡堂子早年都是宫里的太监门开的,是为了他们人老出宫后有个进项。当年有个位老太监就住在砖塔胡同口上,他一年四季下午都在西四澡堂子。早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起来了,反正我妈每天上班前,要把我送到奶奶家,一进胡同,他就已经坐在大门道前面了,一年四季都这样,而且一年四季他见到我们就是那么一句话:这小孩真好呀! 我妈就赶紧逼着我说:快和公公说早上好。我老大不情愿地说完了,才能走过去了, 一年四季就这样。
西四澡堂子就在西安门大街红楼电影院对面,进了门儿后还有一段路才上台阶儿,遇到人多的时候,人就会排到外面来。在外面等一会儿,只要脚一踏上台阶儿,烘地一下,一股热浪就扑上来了。交上一毛多,就能洗澡了。左手有个理发部,洗完澡刮个胡子修把脸的人有的是,生意一直挺红火。正对着的是女部,我还真进去过,可那时年岁太小,里面什么样我是不记得了,我还是说右手的男部吧。
要洗澡,在西四澡堂子里还真分三六九等。人多的时候,急着想进去您就领个大竹筐,把衣服扒干净了往里一扔,上面遮上一块白浴巾。大竹筐对孩子们来说特实惠,便宜不说,随时都能洗,想进就进,想走就走了。高一等的是顺着墙根的一排柜子,兜儿里有钱包,钱包里有存折的至少都要等这么一个柜子,虽然也得站着扒光自己,但是也牛了点儿,扒光的衣服能上锁,证明有贵重东西!再高一等就是既有柜子还有床的,进去后感觉就不一样!门口的伙计大声呼叫一声儿: 来喽,两位!里边请!跟着声音您就往里走吧,刚到下一个交叉口,就又出来一个伙计,他吆喝声变了:二位,到喽!这面走嘞你呐!跟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床前已经站着一个伙计了,在给那床位叠浴巾呢,就算是小孩子也这样!那时我就摇晃着肩膀头儿,真象一个大爷似地走到床前,看着伙计转身走了,就蹦到床上跳高都没人管。最高级的床位要算在澡池子进口附近的,我看见那位公公和几位老人儿总是在这里,大概都是固定的床位,这对他们可是荣誉!泡了热水澡出了池子绝对不会让他们多费几步儿,伙计们对他们伺候得也特周到,就没见到他们要排过队。
澡堂子的床位不光是床,还有柜子,有锁是自然的了,衣服有衣服架子能挂起来,鞋能放在最下面,人要小的话,还能躲到柜子里面藏猫猫。难怪老有外地人到了北京不找旅馆,他就下澡堂子,白天占好了一张床蒙头就睡,直到晚上关门才出来,这多省钱呀!这床上面有三块布,两长一短,长的能裹上下身儿,短的披在肩上正合适,扒光裹好了浴巾就奔池子走。虽说就几步儿,可这就看出床位位置的好坏了。池子门口把浴巾一卸,左手对我当时来说就和游泳池里的深水区一样,一般不敢去!几位老爷子早就两人一池子占好了,稍微一折腾出水花儿来,肯定就遭到老爷子们的一顿哼道(hendou)。还有就是池子上面的磨脚石,我老想去试试拿它也搓一下脚,试试那是什么滋味。明明看着老爷子们都在池子里闭目养神呢,只要我刚一伸手要拿磨脚石,准保就有一个声音说:放下!小孩子那边玩儿去!得,我只好灰溜溜去了右边,墙上有几个喷头,池子也是大池子,就跟游泳池里的蘑菇池一样,水的温度也远远没有左边的暖和,洗洗行,要泡就凉一点了。
洗完澡才会发现,池子门口拿浴巾的旁边还有一位师傅,他是专门给点鸡眼和修脚的。我看过几次修脚的,师傅的刀功那叫一个棒!哗啦哗啦一片片雪白的老皮往下就掉,可肯定不见红。要是扣鸡眼的,我转身就走,那总是血了乎碴的。出来后没一会儿浑身就犯冷了,赶紧上床,床上的第二块大浴巾就是一个小被子,掩瓷实了就能香香地睡一觉了。
以上文字是从网上下载网友《烈日炎炎》的回忆文章。ruiren491112

(6)泡澡与脱筐儿

因为洗澡是人生必需,洗一次澡又确属不易,所以老北京人视洗澡为一种享受,称为“泡澡”。在热气蒸腾的澡堂子里,上演着老北京的人情世故、百态人生;泡在热池中的人们,脸上写满了惬意与知足。泡澡是老北京一大民俗,是一段渐行渐远的澡堂子文化。
  澡堂子清末就有了。1910年,北京有了自来水,平民百姓泡澡堂子逐渐兴起。早年的澡堂子条件非常差。在没有暖气的年代,顾客在火炕上更衣、休息,烟熏火燎、虱瘙横行可想而知。后来烧锅炉、换木床,卫生环境才有改观。但是因为建筑简陋又年久失修,常有罩棚坍塌、墙皮剥落而砸伤顾客的情况发生。后来,随着顾客需求和条件的改善,澡堂子逐渐分出等级。“清华池”那样的特等澡堂子、“鑫园”之类的甲等澡堂子,内设男女部,有“官盆”、“盆塘”、“池塘”之分,雅座居多,且理发、搓澡、修脚手艺精又可全活儿服务。而末等的澡堂子仅有池塘和散座,也不能提供全活儿服务。闹市口里有个“德华园”仅有客座60个,浴池面积才47平方米。三里河北桥湾的“三乐园”设在一条2米宽的小巷内,不用说消防救火,就是一辆三轮也进不去。这些小澡堂子多是民居院落改建而成。除日伪时期,因市面萧条,不少澡堂子关张以外,北京城里的澡堂子遍及大街小巷,仅新街口大街南北就有“华宾园”、“德丰园”、“德昇堂”等近10家。
  澡堂子甭管条件好坏,都不忘抓两条:规矩和笑脸,用现代的名词就是管理和服务。那时的澡堂子无论大小,从司账(会计)、柜台、火夫到站堂伙计各司其职,各守规矩。顾客一进门,就有伙计喊堂让座。柜台一边唱收“(洗澡)两位,单理一位,搓澡一位……”既是唱给顾客听,也是在告知站堂伙计。他把牌(一半儿)交给顾客,又回身在背后的铺位分布板上挂好另一半儿牌——来了多少顾客,还有多少铺位一目了然。站堂伙计笑脸接过铺位牌,伺候顾客脱下衣服,把衬衣、外套有条不紊地挂在衣架上,然后用手中2米多长、顶端安着“U”形铜叉的挑竿儿,将衣架举到屋顶的铁架上。为顾客披上毛巾被,指引到浴池后,他会把顾客的内衣裤放到小柜里,鞋袜摆到床下的木格内。
  一般澡堂子都备有“温池”和“热池”。常泡澡的人是不屑于泡温池的,他们坐在热池沿儿上稍泡双腿,就像鲶鱼样“刺溜”一下就将全身泡进水里。不到五分钟,已是满头大汗,他们有的闭目凝神,有的装腔作势大吼几声,尽情地享受全身的麻与酥,任热流浸润着五脏六腑。在水龙头喷出热水的吱吱声,搓澡师傅抖毛巾的啪啪声中,“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您听,《铡美案》开戏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除了大机关、大工厂有内部浴池以外,一般商店、工厂根据工作性质每人每月发二至四张澡票,作为一种福利,凭票到营业性浴池去洗澡。北京几百万人口,只有几百家澡堂子。所以,每到周末或节假日,尤其年终岁末,街面上的澡堂子就人满为患,常常是排一两个小时的队才能洗上澡。后来,许多澡堂子就购进一种南方挑稻谷用的箩筐,有不愿排队,洗完就走,不占用铺位的顾客,可直接把衣服脱在筐里去洗澡,称为“脱筐儿”(年轻人和小孩居多,常泡澡的人宁可排队,也不“脱筐儿”)。
  1960年的年根儿到了,父亲带着我去“华宾园”洗澡。他说:“咱不''脱筐’,过年了,洗个舒坦澡。”我们站在雪地里排了2个多小时队。泡在温暖的热水里,望着天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我想,甭管过年能不能吃上饺子,有没有新衣服穿,泡个热水澡,剃个新头也知足了。

(7)讣告--清华园澡塘子--陈君远
它诞生于1917年,离世于2007年,享年90岁。高寿啦,是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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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现在收破烂的都学会发“拆迁财”了,蹬车直奔潘家园。上前一打听,拆牌子的与他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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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间,老北京人管洗澡叫“泡澡堂子”。您进得澡堂子,操着河北口音的伙计便开始招呼“呦,张爷,几位您”,“两位”,“张爷来了,里面请”、“您找刘二爷,怹里边儿泡着哪”。到澡堂子的主儿都先不忙洗,得找个地界儿落座宽衣,取出茶叶倒在壶中,叫伙计沏好先闷上,这才入池。
泡澡是一大享受,过去的澡堂子分池堂和盆堂,池堂又分温池、热池和特热池,论年岁喜好在不同的池子里泡着,小孩一般温池,特热的池子是给老年人预备的。而盆堂一般是有钱人享用,单独的房间,有伙计在一边儿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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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爷儿进澡塘子没有不泡澡的,泡过澡没有不搓澡的,搓完了没有不修脚的。您往池子里一泡,泡的满身大汗、遍体通红、蒸气绕体、神经松驰、筋骨舒展,再叫个搓澡师傅给您浑身上下那么一搓,既净洗净了身体又舒了筋活了血。临了,您再一冲,等回到小床要茶已沏好,那叫滋润!到了中午再要点儿点心,睡个午觉简直悠哉游哉的入了仙境。现在没有这个景儿了,就算是高级的洗浴中心,也没有了往日的闲在和悠闲。
早年间的澡堂子准备木拖鞋(也叫趿拉板)、丝瓜瓤子和搓脚石。伙计们之间说话用的是谁也听不懂的行话,如管理发叫“剪尖”,管帽子叫“顶天”,管手表叫“转芯”,管刮脸叫“赶盘”,管热水叫“漂汤”,管温水叫“平汤”,管盆塘叫“小汤”。
还有就是洗澡得先买澡票吗?池堂洗澡是两毛六,盆堂是五毛五。卖澡票的小窗口里,还卖各种各样的洗漱用具,如果不愿意用澡堂的肥皂,花几毛钱买一小包洗头膏,但那个年代是绝没有浴液这等劳什子的物件儿的。
澡票其实是块竹牌,竹牌上涂了一层光亮的清漆,竹牌上用毛笔写着些 “淋浴”、“盆塘”什么的字。竹牌的顶头儿用蓝、红漆,表示“慢洗”和“快洗”。
慢洗会有一张床,一个带锁的衣柜。洗过之后也可以搓背、修脚。洗完了,您可以买一包茶叶叫服务员给您沏上一壶,然后您就四脚八叉的尽情的瞌睡、喝茶、看报、抽烟、聊天儿,什么时候您腻味了穿衣服回家。
而“快洗”,也叫“脱筐”,快洗的主儿每人提供一个竹筐,用来装衣服而已,进去就脱,脱完就洗,洗完就走。
快洗一般是周末或节日前洗澡的人多,需要排队的时候才会有,特别是春节前二天,“脱筐”也得排队等“等空筐”。
北京人有句老话儿“澡堂子的拖鞋,没对儿”。这澡堂子里的拖鞋全是一顺边儿,就是怕被人顺手牵羊。
在王府井的清华园,花五毛五上二楼洗盆堂,是非常遐意的;如果拿二毛六的澡票,那就得在一楼楼澡池子了。洗完澡在一楼大门口理个发,收二毛六的澡票。
要是推光,那叫剃头。先用剃刀刮干净头发,然后刮边,再刮耳朵、眉毛边际和鼻毛。来条热毛巾整个一捂,先按摩脸部,在捎带着按摩头顶,最后揉揉肩,这才叫“全活儿”。不过公私合营后就清华园浴池就取消这类“全活儿”。清华园女理发部烫头的挺能挣钱,全凭她们挣钱给职工发奖金,我是听他们内部人说的。

下面一组纪实照片是摄影家刘长春2010年在北京拍摄的,肯定不是刚刚离世的清华园浴池。照片也忒“纪实”了,就选几张看上去“还过的去的”在这里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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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老北京的浴池--刘鹏

老北京的浴池俗称“澡堂子”,相传元代寺院僧人开办的“香水行”是洗浴行业的前身,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据考证,明永乐年间京城出现洗浴行业。随着商业服务业的发展,清代洗浴业逐渐兴旺。高档的有东城的清华园和南城的清华池,中低档有一品香、南柳、汇泉等100余家浴池。 
中国论文网 http://www./4/view-4461639.htm
   

       老北京的浴池根据条件和规模分为不同档次,高档浴池设备先进,卫生条件好,设有浴室、客房、茶室,且有青楼女子出入,供客人在这里洗浴、休息、睡觉、吃点心、喝茶、打麻将、交际。近似今洗浴中心,多接待上流社会的达官贵人和有钱人。清末始建的清华园浴池,地点在王府井大街。原名东兴园浴池,1917年更名清华园浴池。1929年增建女澡堂,1939年扩建东官堂,1949年前其规模设施均为北京浴池之首。在王府井大街改造中拆除。位于南城虎坊路4号的清华池,始建于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原名小沧浪澡塘。20世纪20年代更名为清华池。20世纪30年代扩建为楼房,专门设置了清真浴室及理发部,浴客多为达官显宦、巨商富贾。1956年公私合营,1986年进行了扩建和装修。 
  

       中低档浴池即大众类浴池。如位于王广福斜街中间路南的“一品香浴堂”和位于骡马市大街264号的汇泉浴池。大众类浴池设备相对简陋,卫生条件较差,顾客多为卖苦力的劳动者。不过前来的顾客,目的也不全是为了洗澡,有的是为谈生意;有的是为别人调解纠纷;有的是到浴池过夜;还有的是到浴池躲债。到了上世纪30年代,洗浴行业逐渐扩大,市内繁华地段都设有不同档级的浴池。1916年,北京出现了女浴室。1928年,浴池经营者们成立了浴堂商行会,浴池业已成为不可或缺的服务行业。 
  老北京的大众类浴池白天提供顾客洗澡,晚上关门后,普遍地会利用男部的床铺为旅客提供住宿。浴池住宿条件差,因此价格要比旅店便宜些。利用浴池提供住宿,既满足了低收入人群的需求,也提高了洗浴业的综合效益。浴池锅炉烧水产生水蒸气,有些浴池便增加了代售蒸馏水的业务。 
  解放初期,一些机关、企业因内部没有条件建立浴池,便根据工作性质每人每月发两三张面值两角六分的澡票,作为单位的职工福利,职工可以凭票到营业性浴池洗澡。在我的记忆里,每天到浴池洗澡的人很多,由于床位有限,甚至要排号等待,常常要排队一两个小时才能洗上澡,像如今到医院排队挂号看病一样。 
  

       上世纪70年代,居民居住条件较差,单位不能洗澡的都要到公共浴池,所以浴池的服务对象都是普通百姓。浴池设有单间盆塘和大池子,主项理发和洗澡,以满足不同层次的顾客需要。浴池附加的服务项目五花八门,均另外收费,有修脚、刮痧、拔火罐、搓澡、捶背等。如:理发一角五、洗澡两角六。一次性收费后给消费者相关服务小票,然后拿钥匙和号牌,号牌有木制、竹制或金属片上面印有床头柜子的编号。 
  进入更衣休息大厅,场面壮观,一行一行带隔板的床头柜和床铺相连有序地分布在房屋中央和四周,头对头排列整齐。服务员根据号牌编号,热情地将顾客带到铺位前,顾客更衣进入公共洗澡间。洗澡间内一般设有两个3×4米的大池子和五六个80公分宽2米长的小池子。小池子水温较高,一般50度以上,热气腾腾。大池子人很多,靠池边围成一圈,有的站立,有的蹲坐,蹲坐只露出一个脑袋。老年人一般喜欢小池子,好像年岁大的不怕热,老人从水池出来个个全身通红。洗澡的程序是先泡、后搓,再打肥皂,最后冲洗。皮肤经过热水浸泡,搓澡时,身上的泥和浮皮很容易去除,不管身上多脏,只要走一遍这个程序,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在更衣休息大厅,洗完澡的顾客有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有喝茶聊天的:有吃自带点心的。一些浴池准备了瓜子、袋泡茶、象棋等,提供给需要的客人。身穿白色工装的服务员穿梭其间,向顾客提供热毛巾,只要你招呼一声,很快就来到你身边提供服务。我对捶背印象最深,技师娴熟地双手合掌,用肘腕在顾客后背有节奏地敲出“咕咕咕”的声音。我最不理解的是浴池休息大厅里,人们赤条条地密集分布,还有修脚和拔火罐的。这样的环境空气可想而知,偏偏有顾客洗澡后,在这种环境中吃点心。 
  老北京浴池向顾客提供的修脚、刮痧、拔火罐等服务是民俗文化的集中体现,老北京浴池和老舍的“茶馆”一样,各色人物到这里边消费,边谈天论地,从一个侧面展现了社会变迁。当我看到一张旧澡票,拍摄到点滴的浴池遗址,便联想起那段亲身经历和感受。老北京人对北京浴池都有他各自难以忘怀的记忆。 
  作者单位:中国收藏家协会

(9)洗澡_马营海

剃完头就该洗澡了。剃头洗澡,这是北京人春节前必做的事情。

每临春节,洗澡排队的人比剃头排队的人还多,蜿蜒的队伍都排到了大街上。不要说北京那几个有名的澡堂,连胡同里简陋的浴室也人满为患。谁都想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把浑身的污垢洗净,把一年的晦气洗掉,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年。

过去,剃个头洗个澡,得花费一天的功夫。

现在北京人享福了,在家里就能洗澡,这是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时候别说住在平房的人家,就是住楼房的人家,也不见得能在家里洗澡。

当年北京的平房多,天蓝地阔,人少街宽,但是洗澡很不方便。想痛快的洗个澡,只能去外面的澡堂。

离我家近的澡堂叫宝泉堂,一座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浴池。

宝泉堂位于无量大人胡同(后改名叫红星胡同,现在拆光了)西口的北侧,坐东朝西。它的布局是进门有条长过道,依次排开左手第一间是理发室,窗户临街。往里是男浴室,再往里是女浴室。

走进更衣室,感到空气湿漉漉的,弥漫着澡堂特有的味儿。

随着“几位?里边走。”的喊声,一位服务员走到你面前,随后把你引到空闲的铺位上,你便可以解衣脱帽,做洗前的准备了。澡堂服务员说话都是正定口音,河北正定人的传统是在北京澡堂当服务员。

北京的澡堂也分等级,高级的是八面槽的清华园,里面还有雅座。雅座是给有身份的人准备的,费用很高,寻常人物连进都不许进。低级的就是浴室,设在胡同里,只有几个莲蓬头。

够档次的澡堂还有单间,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个浴盆。把门一关,能形成独立的空间,除了洗澡还可以在里面睡觉。

能在这种单间里洗澡也算奢侈了,从价格讲比散座多花一倍的钱。

普通人享受的是散座,散座的床铺有点像火车的卧铺,俩人相对而卧,中间隔个小桌子。桌子的里端是衣柜,也是一人一个,有门有锁,面向床铺,坐在床上就能往里面放衣物。这种散座大概有几十个。

上面说的是更衣和休息的地方。

进到浴池间里,会看到一排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池,贴着瓷砖的墙上分别注明温、热、烫几个字,根据你承受的能力自己选择。大部分人都在温池里浸泡,少数人在热池里待着。我为什么不说在热池里浸泡呢,因为他们不敢把自己完全放进水里,只是坐在池边上,偶尔下到池子里涮一下马上出来。哈,就跟涮羊肉一样。

我去澡堂洗过许多次澡,还没见有人进烫池里洗过。七八十度的水温,真敢进去估计能烫熟了。

浴池里的人不逢春节不会拥挤,洗法各不相同。有人默默地泡在水里闭眼养神;有人坐在池沿上搓擦泥垢;有人在池外冲洗淋浴;有人往身上拼命地涂抹肥皂。安安静静,互不干扰。

只要有孩子洗澡,浴池就会热闹了。几个孩子捏着鼻子,撅着屁股,练习潜水。自然少喝不了池里的水,极富营养的水。

有人洗澡的时候爱唱歌,声音特别好听,有一种混声的感觉。我想可能是沾了水的地面和墙壁容易反射声音,喷头喷出的水珠也能反射声音。有了回响,声音就显得好听了。

水池边上的空地有个木凳,专门给搓澡的人准备的。想搓澡的人不多,因为搓澡需要单花钱。

洗完,当你走回到床铺前,一条很烫的毛巾马上递到你面前。擦完脸,懒懒的躺在铺着雪白浴巾的铺上,你可以小憩片刻,优哉优哉的享受着浴后的懒散。

等你收拾停当临出门时,服务员还会递你一条热毛巾,让你再擦一把脸。

就这么洗一次澡要花多少钱呢?告诉你,一共两毛六分钱。瞧,就两毛六分钱,物有所值啊。

这就是北京过去的澡堂。

除了北京,我还在沈阳、西安、上海等地的澡堂洗过澡。相比之下虽说各有特点,但都不如北京的澡堂舒适。

沈阳的澡堂给的肥皂太少。在买澡票的时候会发给你一块肥皂,大小犹如半个火柴盒。沈阳人接过来随手把它往头上一抹,牢牢的粘在头发上。脱衣换鞋,直到进入浴池后才取下使用,很有意思。

沈阳的这一点就不如北京。你去北京的澡堂洗澡,肥皂、毛巾都由澡堂提供。如果肥皂没有了,你只要跟服务员提出来,他会拿出一块新的肥皂。我想,或许这跟沈阳的供应有关。在沈阳,那个年代什么都缺。

上海的澡堂更有意思。你进到大厅里把衣服脱下后,他们没有衣柜供你存放衣物,而是把你的衣物绑在一起,用长长的竹竿挑起高高挂在房梁上。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再用竹竿把衣物挑下来给你。

跟北京比,这种方法太不方便。假如你临时想从衣兜里取东西,还要唤服务员把衣服挑下来,然后再挂上去。

上海人的小心谨慎,和那点儿精明,从洗澡就能看出来。

西安也有类似于北京的澡堂,例如解放路的珍珠泉,还有沧浪池。设施、条件还算可以,和北京不一样的是不提供肥皂和毛巾,这两样东西要自备。

现在我所说的这些澡堂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洗浴中心和各种温泉。我只知道西安的临潼有温泉,重庆也有南北温泉,北京的温泉,过去还真没听说过。现在北京冒出了不知多少温泉,是真是假不好说。

目前北京有些单位的浴室还对外开放,既为附近居民提供了洗澡场所,也增加了收入,尤其受到在北京的外地人欢迎。但浴室规模不大,里面只有淋浴,浴池被取消了。

是啊,现在社会上到处都有“家禽”,不会有人敢洗盆池了。

没有了盆池,也就没有了那份自在。好在家家都有淋浴器,洗完了也能往床上躺,哪怕躺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撵你走。

 

(10)老澡堂:泡出来的生活最滋润

很多看过电影《洗澡》的年轻一辈很是纳闷,老北京为何如此钟情在水汽氤氲中赤诚相见。直到如今,还有几家老澡堂顽强存活于市井。外界的快节奏似乎与它们无关,倘若在那儿泡大半天,仿佛又回到慢悠悠的旧京岁月。文杨多杰 摄影 子胥


又是一年最冷时,北京人自然又捡起了“泡汤”这一保留项目。不过泡之前少不得驱车前往郊外,如此舟车劳顿,让人不免怀念物质不丰富的那个年代,想泡了,钻进胡同就成。就像十几年前那部“大尺度”小制作电影——《洗澡》里演得那样,水汽氤氲、温润如春的澡堂子里,老人们一个个儿泡得童颜鹤发、神采奕奕;年轻人也在那儿一泡解千愁。北京人为啥活得那么滋润?想当年,很大程度上是池子里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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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汁原味的老北京澡堂风味,如今只有在双兴堂才得以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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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子秘史 三教九流一池汇
老北京,人们住的是四合院,即使是豪宅,院里也没有上下水。老百姓家里更是一间屋子半间炕,没有洗澡的地方。因此澡堂子就像副食店一样,是生活在胡同里北京百姓的必去之处。真正的老北京上澡堂子,不是简单的清洗,而是讲究泡澡。洗,是动作,泡,是舒坦,一字之差,心境已大相径庭。就因为汇聚了三教九流,澡堂子不仅仅是一处清洁之所,更是一幅市井百态的素描。

现在不少洗澡的地方称为浴池。其实浴池是解放后的称谓。在1949年以前,浴池都称作“澡堂”。从事这个行业的以河北定兴人居多。旧时的澡堂简陋的多只在中间设一个大浴池,供客人洗浴。条件稍好的,则可以设置水温不同的各个水池,供客人选用。

但是不论怎么说,共用一池水毕竟容易传染疾病。因此旧时对于下池子的客人也有要求。像东乐园澡堂里,就曾挂有“身有贵恙休来洗,酒醉年高莫入堂”的对联。

就像如今的免责条款,旧时澡堂也是有理由不让这些人下池的,但是高就高在,也不会把这些客人拒之门外,相反,还要千方百计地为他们提供方便——像对待身上长疮的客人,伙计会找个大木盆来请他们洗“小灶”。而对待老年人和醉酒的客人,伙计则会安排他们在铺位上休息,等待专人前来伺候。这也可以说是旧时买卖人的生意经了。

民国之后,除去洗浴,不少的澡堂子还引进了搓澡、理发、修脚等一系列服务。大大方便了顾客。除此之外,有的高档浴池,就连身上脱下来的脏衣服都可以交给伙计,等客人洗完澡,在铺位上睡个觉,醒来后就可以穿上洗干净并烘干好的干净衣服回家了。因此,那时的北京人,将上澡堂子视为一种享受。

澡堂业是个本小利薄,极其辛苦的行业。正所谓“金鸡未唱汤先热,玉板轻启客早来”。而开门如此之早,关门却很晚,一般要到夜里11点钟左右。正是因为营业时间长,因此旧时的澡堂子吸引了各个阶层的客人。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的人来澡堂子就是为了干干净洗个澡。而有的人则是为了谈生意,做买卖;为了拉房纤。还有的是为了帮人解决纠纷,甚至是专来躲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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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后的兴华园还保留着原来的门面,中西合璧,十分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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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池迷踪
最高级——兴华园

随着城市的发展,许多老浴池都退出了历史舞台,踪迹难寻。现在要说保存下来的最豪华的老浴池,当属鲜鱼口大街路北的兴华园浴池了。如今这座兴华园浴池临街还保留着原先的门面。两层的门脸是中西结合的建筑样式,雕梁画栋,华丽非常。

其实这座浴池所在的位置可谓一方宝地。早在清道光二十年左右,这里就是一座由山东人经营的天有信布店,后于1942年倒闭。最后,一位张姓军官的小老婆把布店盘过来,改为浴池,取名“兴华”。

兴华浴池当时主要是为达官显贵、浪荡公子等有钱人服务。浴池除经营洗澡外,还有搓背、捶背、按摩等。此外,浴池还备有茶水、香烟。如果客人饿了,有伙计到隔壁的便宜坊烤鸭店代订酒菜,直接送到床铺前供客人享用。这座兴华浴池,就是现代洗浴中心的雏形。

解放后,昔日为有钱人服务的兴华浴池更名鲜鱼口浴池,开始对老百姓开放。过去老百姓住平房,没有浴室,因此附近的居民都到此来洗澡。每逢年节洗澡的人更多,甚至门口经常排起长队。而浴池的服务人员更是待人热情,常常帮助老人孩子搓澡。随着前门地区的改造,兴华园一度关闭。不过如今对这儿念念不忘的老街坊可要欣慰了——兴华园的门脸现已修葺一新,不日便会重张迎客了。

最古老——双兴堂
雾气腾腾的澡堂,24个厢座,老人们一丝不挂地相对而坐,嬉笑怒骂,谈天说地。兴致来了,还会在池子里喊几嗓子。这样原汁原味的旧京风情如今还能见到,但不在城里,旧宫镇上有座双兴堂浴池。前面提到的电影《洗澡》,就是在此取景拍摄。张扬导演透过“一块毛巾、一池清水”折射出的市井百态,当年一举摘得多个国际大奖。据说当年,张导找合适的景,且费了一番牛劲。十多年又过去了,双兴堂还是那个调调,在后奥运国际化的今日,更显得珍贵。

双兴堂所处的南苑旧宫,作为北京城的南大门,从明清到民国,都是驻军重镇。由此南苑的集市应运而生,集镇上最早的中心街道就叫营市街。当时镇上只有两三家不大的澡堂,远远不能满足当地驻军及居民的需求。一个精明的商人王双奎瞄准了这一商机,在1916年用积蓄在街面买下一块约3000平方米的临街地皮,盖上两层小楼,开始经营澡堂子,取商号“双兴堂”,寓意王双奎的买卖兴隆。

据资料显示,双兴堂开张时,前后共有147间房,楼上是300多平方米的雅座厅,设有单独的浴池,专供富商要人享用。大堂里有80多个供人休息的厢座,这样的厢座正是如今的双兴堂最具老北京原味之所在。

1956年,双兴堂折合固定资产1万多元参加公私合营。合营后双兴堂成为国有企业,更名为“南苑浴池”。此后的五十年,双兴堂几经变革,阴差阳错地成为北京保存最为完好的老澡堂。如今双兴堂正在向有关部门申请“中华老字号”和“非遗”两个称号,为的都是保存这块澡堂“活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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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八大胡同有三家浴室,如今还留着一家“一品香”的门脸。


最摩登——润身女浴所
清末民初,堪称老北京的第一个摩登年代。而在通俗文学大师张恨水描写当时北京风情的小说《春明外史》中,曾有过这样的情节:余家的三姨太与人相约到“润身”洗澡梳头后,一起去打牌。这也算是风气大开、妇女解放的一道缩影。

多少年来,大姑娘小媳妇讲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抛头露脸都视为失节,何况是袒胸露背地在公共浴池洗澡。因此早年间的澡堂子,也都是为大老爷们儿准备。直到1907年,北京城终于出现了第一座女子浴室,就是这座润身女浴所。

起初,这间浴室服务的对象是一群特殊人群——青楼女子。不过在那时,良家妇女入浴尚且如此困难,又有哪儿愿意接纳青楼女子洗澡呢?最终,还是一位在清吟小班里的妓女金秀卿出资,在八大胡同中的李铁拐斜街上开办了这全北京第一家女子浴室——润身女浴所。  
 
这位金秀卿不得了,她可是清末民初的名妓,见识过人。一方面她在这行中混迹多年,深谙青楼女子所需所想。浴室选址也很有眼光——八大胡同核心地带,离陕西巷几步之遥。因此这座浴室一开张,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即便是青楼女子,当初也不是谁都能在那儿洗得起的。这家润身女浴所,据说当年里面装潢极其讲究,还有土耳其蒸汽浴,以及专门从法国进口的各种化妆品,洗澡的价格分为二角、三角、四角三个等级,在当时颇为奢侈。而后来,社会风气更加开放,开明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赶时髦纷纷前去宽衣解裙了——没什么奇怪,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女性时尚都是从青楼兴起的。

如今,这家浴所还在李铁拐斜街上,只是已变身为大杂院。据服务员介绍,解放后这里还曾作为浴池,断断续续对居民开放经营过数十年,如今只有一面大镜子,还是民国时代保留至今的产物。另据《北平旅行指南》记载,除去这家,当年八大胡同还有三家浴室。如今,王广福斜街上还留着一家“一品香”的门脸。

(11)东乐园澡堂

东乐园澡堂位于崇文门外东草市(今广渠门大街)路南,是河北省定兴县人徐会友于清光绪(1875——1908年)年间开办的,是本市澡堂业一家历史悠久的店铺。1973年,改成温泉热水井供顾客洗浴,改名“崇文区温泉浴池”。

  (一)简陋的东乐园澡堂

  今天的浴池在1949年前,都称澡堂。澡堂业是个本小利微,极其辛苦的行业,从事此业者过去都是河北定兴人。东乐园澡堂只接待男客人洗浴,没设女浴池。开业时设备很简陋,只有房屋几间,浴室中有一大水池供客人洗浴,室内陆方窄小,热气蒸,臭味薰,使人喘不上来气。休息处,在墙壁四周设衣箱供客人放衣物,前面有长条大板凳。来洗浴的多是附近手工作坊的作坊主和一般从事体力劳动者,还有左右大车店的车夫等人。东乐园澡堂的从业者除掌柜徐会友外,只有烧火工一人和招待客人的伙计两三人。掌柜徐会友也不闲着,他自己管钱写账,并在堂内招呼伙计招待客人。东乐园每天都是天刚亮池中水必须烧热,太阳从东方升起就开门迎客人。这正与东乐园门框上贴的楹联“金鸡未唱汤先热,玉板轻启客早来”一样。关门晚,每天都在夜11点钟左右。伙计辛苦,而待遇极差,伙计虽然在柜上不用花钱吃饭,但是天天都吃窝头咸菜。并且没有工钱,主要依靠洗澡客人赏给的小费为收入。小费并不全给伙计分,掌柜的要扣去三成,余下的七成让伙计分。

  (二)东乐园澡堂的发展

  进入民国时期,由于北京崇文门外一带也有了电灯和压水机井,使得东乐园有所发展。东乐园澡堂翻建店房,将窄小的店堂扩充可容五六十位客人躺下休息的铺位。浴池由原来一个水池改为既有温水又有热水的四个水池。店房中装上了电灯,店后水井改为压水机井。伙计增多了,有了管账的先生、看池工、搓澡工、理发工、修脚工和洗衣工等。这样,洗澡的客人来东乐园洗澡,搓澡、修脚、理发一次都可办到,就连身上脱下的脏衣服交给伙计,等客人洗完澡,在铺位上睡个觉就可穿上洗完的干净衣服。

  东乐园地理位置好,是东郊过往客商至崇文门和前门等处的必经之处,又因为当年草市附近手工业作坊和大车店多,所以天天客人满堂。在民国年间(1912年至1937年),东乐园在北京东南城一带算个有名的大澡堂。买卖兴旺,年年获利,民国二十年(1931年),徐会友又在前门外三里河(今珠市口东大街)开办了东乐园的联号“西乐园澡堂”。

  东乐园的每个伙计对来洗澡的客人都是热情招待。客人刚进门就有伙计满脸陪笑地高声:您来啦,里边请!里边看座!”客人洗完澡出来,看池伙计忙给客人用毛巾擦背,随后拿一块大浴巾给客人披在背上。客人回到自己的铺位上伙计赶快递过来热毛巾请客人擦脸,客人如要喝茶水伙计很快就给沏壶茶水。到饭时,客人不走伙计还管到饭铺叫饭。

  东乐园对待泡澡堂的客人也一样热情。

  澡堂业就是个客人极其广泛的行业,士、农、工、商,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这些人到澡堂来,有的就是为了干净干净洗个澡,有的并不是为了洗澡,而是为了讲生意,做买卖;为了买房子置地谈条件;为了帮助别人解决纠葛等。还有一种人是到澡堂里来躲债,欠人家的钱而到澡堂边洗澡边休息睡觉,躲避债主要债。东乐园澡堂在1937年“七·七事变”后,直至1949年前,由于社会动荡不安,工商业萧条,居民生活苦,所以每逢年节,在东乐园众多洗澡的客人中,有一部分从早晨开门到晚上始终都不走,洗了睡,睡了洗。饿了让伙计去给叫饭,直等到东乐园晚上11点钟时,伙计高喊:“各位明天再来,静堂啦!”他才无奈地离去。

  东乐园的客堂门上有这样一幅楹联,上联写“身有贵恙休来洗”;下联对“酒醉年高莫入堂”!“贵恙”指的是身上患不干净的外疮,请您不要进澡堂洗澡,喝醉酒的人和年岁大的人请也不要来。但是,这样的客人一旦来了,东乐园不但不拒绝还千方百计为他们提供方便。为身上长疮的客人找个大木盆请他们洗疮,为酒醉和老人找个离浴堂近的铺位以便洗澡方便。

  东乐园的位置好,交通方便,“温热四池”设备好,接待客人热情,所以买卖兴旺,经常浴客满堂。

  (三)改为崇文区温泉浴池

  1949年新中国成立,1956年东乐园加入了公私合营,成为国营企业。1973年地下温泉热水井开凿成功,改名崇文区温泉浴池。对身患风湿性关节炎、腰腿病、各种皮肤病的客人洗浴及治疗提供了条件,自开放以来深受各界人士的欢迎,每天可接待千人洗浴。

  1990年,浴池重新翻建成二层楼,一层供客人洗浴,二层设为旅馆。生意更为兴隆。

编辑: 戴戴         

(12)武英殿外的澡堂子并非香妃浴室

武英殿
武英殿外的“澡堂子”并非“香妃浴室”
武英殿
武英殿外的“澡堂子”并非“香妃浴室”
井亭
武英殿外的“澡堂子”并非“香妃浴室”
鑫园
浴池


  故宫西华门内武英殿的西北,有一座别具风格的“澡堂子”遗迹,这就是浴德堂。有人根据其阿拉伯式的建筑风格,推断“浴德堂”是乾隆皇帝为其宠妃香妃特地建造的,里面的穹隆开间即是香妃沐浴的地方。另一个所谓证据是1915年,“浴德堂”曾展出过一幅“香妃戎装像”,因而有人将这里称为“香妃浴室”。然而,按明清皇宫的规矩,外朝宫殿均属处理朝政之地,后宫妃嫔是不许涉足的……那么,浴德堂最早为何人所建?建于何年?与故宫其他建筑风格迥异的浴德堂原本是做什么的?

  《美人画像》为何被附会为“香妃”?

  根据清乾隆朝内务府档案,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大小和卓叛乱。叛乱于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被清廷所平定,并迁其妻孥到北京。在当时内务府档案中,其后晋升为容妃者,就是在平定大小和卓后进宫的,在后妃传中称其为和卓氏女,号容妃。香妃是后来传说演变之称谓。清代后妃传记载,容妃死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葬于河北省遵化县裕陵园寝。裕陵为乾隆之陵名,在清代历史档案中有一张裕陵园寝位置图,容妃即葬在其中。如果说浴德堂是为容妃而建的,那么浴德堂的始建时间应为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但此说并无确切证据。

  就此事我曾请教过原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单士元。据单老先生说,辛亥革命后,1915年在故宫外朝成立古物陈列所,从热河避暑山庄运来陈设文物,其中有画轴数万件,另有美人绢画一张,油画十九张。油画中有一张戎装女像,所画人物妩媚英俊,当时古物陈列专家称之为清代乾隆皇帝的回族妃子香妃。

  那幅所谓“香妃画像”,多年来传说为西洋人所绘,原画上有一黄签,题为《美人画像》。古物陈列所指此画为乾隆帝之妃,并冠以“香妃”二字,遂附会为乾隆帝的回妃,随之乾隆的容妃也就变为香妃。武英殿浴德堂遂演变成为“香妃浴室”,为浴德堂供水之高台井遂称之为“香妃井”。古物陈列所还将戎装女像悬于浴室门楣上,被好事者视为清宫秘史中的艳事。

  紫禁城“外朝”何来后妃沐浴之所?

  按清宫惯例,外朝宫殿均属处理朝政之地,后宫妃嫔是不许涉足的。清代只有小皇帝大婚时,皇后所乘凤舆由外朝穿行到后宫。即使与皇后同时所选之妃,亦只能由紫禁城北门神武门进入,不可能在外朝宫殿建有后妃沐浴之所。封建皇帝每年过生日,尤其是在举行大寿典礼时,都要在太和殿接受朝臣的祝贺。慈禧太后举办五十、六十大寿典礼时,也未在外朝举行。武英殿在紫禁城西华门内,毗连西苑中南海,慈禧太后当权时,去西苑要出入西华门,亦从不穿行外朝中路,经过武英殿石桥时,所乘凤舆还要挂帘掩罩而过。清代从康熙朝起到清代末年,武英殿一直是编书印书的场所,清代有名的纸墨精良、校勘精准的殿本书,就是由武英殿所编刻的书籍。乾隆朝是最兴盛时期,编书人在浴德堂校勘书籍之事均写在清代宫史中。这样何能使宠妃沐浴其中?所谓香妃浴室之说纯属虚构。

  单士元先生认为,明清故宫是在元代大内宫殿废墟上兴建起来的,元代统一中国后,除了重用蒙人、汉人之外,回族人亦多。《元史氏族表》记载,回族曾有百余人参与修建元大都宫殿城池。《元史·祭祀志》中记载有回回司天台,《元世祖本纪》记载有回回医药院,元代《职官志》中记载有回回令史。元朝人在生活习惯上,逐渐脱离游牧之风,把蒙、汉、回三个民族生活方式融为一体。蒙族居室起初并无浴室设备,也许正是受了回族礼拜沐浴生活的影响,在大内宫殿建有浴室多处。在陶宗仪《辍耕录》中载:“延华阁浴室在延华阁东南隅东殿后,傍有鹿顶井亭二间”。元代《故宫遗录》载:“……台西为内浴室,小殿在前”。也就是说,回族的浴室设备是有特定模式的。《元史·百官志》也有记载:“元仪鸾局掌殿廷灯烛张设之事及殿阁浴室门户锁钥”。这些记载说明,在元大都皇宫内的浴池不止《辍耕录》和元《故宫遗录》所记的几处。

  浴德堂原为元代留守司衙门旧址?

  朱元璋攻破大都并定都南京之后,元皇宫荒芜,大都宫殿逐渐被毁,但是除象征政权的坐朝大殿之外,小宫、小院不一定全拆到片瓦不存。浴德堂地处元大内宫城西南角楼外,原为留守司所在地。留守司是一个较大的政治机构,有成群的建筑。1958年清理坍塌倒坏的武英殿后墙的建筑遗址,在刨挖地基深处时,于旧殿的砖墩下发现大石制作的成套柱础,经鉴定是元故宫的遗物,经考证这里应是元代留守司衙门的旧址。建筑群有浴室在其中,以现在浴德堂结构布局证之,与元大内廷华阁浴室有小亭和台西为内浴室、小殿在前的安排极为吻合。现武英殿浴德堂浴室后亦有井亭,浴室在武英殿后,亦即小殿建筑在其前头,布局与《辍耕录》、元《故宫遗录》所记元代浴室情况相同。

  此外,浴室内部砌满白色琉璃砖,从砖质、胎釉看,也早于明清。元代宫殿所用琉璃砖瓦是多种釉色的,并不像明清两代以黄色为主、绿色次之。元代是杂用各色琉璃,尤其喜用白色。早年故宫进行维修时,在浴德堂附近地下发掘出元代白色琉璃瓦碎片,其琉璃釉与浴室琉璃砖相似。再以现存堂后井亭的石井阑情况论之,此井由于常年汲水,井阑为绳索所磨沟道多至十五条,沟道深度超过五到六厘米以上,如果不是历经数百年使用,不可能磨成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是清代乾隆一朝一个妃子沐浴用水所能磨损出来的。因此,根据种种迹象和历史资料推断,武英殿浴德堂浴室为元代留守司之遗物无疑。

  我曾同单士元先生一起参观过浴德堂,只见在堂后有穹隆形建筑,室内顶及壁砌满白釉琉璃砖,其后有水井覆以小亭。在室之后壁,有烧水用的铁制壁炉,用铜管将水通入室内,其构造颇似淋浴浴室。可以说,浴德堂当算北京现存最早的皇家浴池。

  浴池档案

  北京澡堂业

  始于元代?

  北京第一家

  女性澡堂在哪里?

  据《析津志辑佚》载:“都中官员士庶之家,聘女将嫁之明日,家人送女儿入堂中澡浴。男家一应都散汤钱,凡应役者赏有差”。《析津志》是一部元末人熊梦祥记述元大都的书。析津之名始用于1012年,终用于1153年。假定书中所记述的事发生在元至元九年(1272年)的话,至今已有741年了。引文中的“都中”系指大都,“堂中”系指大都城内一处“官员士庶之家”洗澡的场所,引文中的“汤钱”就是洗澡钱。女方的女儿去堂中沐浴,男方的家长付费。不仅如此,陪同女子一起沐浴的“役者”也得由男方家长赏钱付费。由于沐浴是收费的,说明是具有商业性质的,所以说此乃北京澡堂业之始。

  北京第一家

  女性澡堂在哪里?

  近代北京澡堂业的创始者是保定府人,始于清光绪年间。北京澡堂的工作人员多是河北省定兴、涞水、易县人,全部操保定府的乡音。除提供洗浴之外,还兼营茶水、理发、刮脸、搓澡、修脚、按摩、治脚气、修指甲等。最早为平民服务的澡堂只接待男性,不接待女性。前门外李铁拐斜街1916年创办了一家专门接待女子沐浴的澡堂,称润身女浴堂。这是女性自由开放的一个标志,也是北京历史上第一家女性澡堂。

  老北京有哪些

  著名澡堂?

  老北京浴池

  为何兼管“消防”?

  老北京过去自己家里有沐浴设备的很少,人们要想洗澡只能去浴池。浴池,旧时称作澡堂或澡塘。例如怡和园澡堂、清华园澡堂等。通常都把澡堂的字号题写在门楣之上,十分醒目。据资料显示,旧时京城著名澡堂有14家,东城有清华园、桐园、宝泉、怡和园、松竹园,西城有裕华园、华宾园、华宾园分号、德丰园,南城有兴华园、一品香、东升平、清华池,北城有鑫园等。普通的澡堂,最大的活动空间是浴池,即由数人或数十人在一个大水池中泡澡、洗澡、搓澡,讲究的澡堂则设有包间、雅座,里面有浴缸、喷淋设备和一张单人床。

  老北京浴池

  为何兼管“消防”?

  老北京浴池通常是设在繁华商业区的,浴池对商业区的防火安全特别积极。例如,北城鼓楼前烟袋斜街21号的鑫园澡堂始建于清光绪年间,创办人是清宫总管太监李莲英的嗣子李福庆,曾受过李莲英的资助,在北城很有影响。澡堂规模不太大,建筑面积约2000平方米,但当年北城的八旗子弟常喜欢光顾于此。澡堂经理允许浴客提笼架鸟而至,也可怀揣蝈蝈葫芦或蛐蛐罐。在浴客洗浴之后,还能听到鸟叫虫鸣。早年烟袋斜街设有公益水会,李福庆曾被推举为水会会长,置备有会旗、铜锣、火钩、水桶、板斧等简易的灭火设备,附近商店一旦失火,鑫园澡堂就会鸣锣示警,并聚集会员灭火。

(13)洗澡---王振忠
福州有个地名叫“汤门”,是明清时代福州的城门之一。附近的地方叫“汤边”,旧时迎神赛会的里社组织,其名则叫“金汤境”。汤,顾名思义即热水,也就是温泉(现在这一带还叫温泉路)。小时(文革末期)每天放学后到汤边一带玩耍,经常看到地下坑中冒出腾腾热气,附近的村民忙着用水桶提取热水。
  在汤边一带,八十年代初以前有很多的“汤池店”(即澡堂),福州男子特别是老人往往一大早就上澡堂(头汤最干净),脱光衣服,拿着毛巾,穿上澡堂备置的木屐,劈里叭啦地走到池边,跳进大池中,在热汤里滚一滚,将浑身的皮肤泡得通红,然后爽畅地爬上来擦干,披着浴巾躺在凉丝丝的竹椅上睡一会儿,再泡杯莱莉花茶,悠闲自在地与同伴“碎喘”(聊天)。晚境顺遂的老人,家中无琐事牵萦,往往能在澡堂里泡上一整天,日复一日,安度晚年。澡堂中有修脚趾的、理发的,卖“(大、小)前门”、“飞马”或“水仙牌”香烟的,还有就是兜售碗糕的。碗糕似乎是闽东特有的一种点心,雪白色,松松甜甜的,略带沙涩的口感,非常可口。因其每块都是放在一只小碗中炊出来的,倒出后的形状也是碗状的,故名“碗糕”。在澡堂中卖碗糕的,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福州郊县的福清人。闽地方言中,“哥”(意即男子)与“糕”同音,故而福州城里人戏称福清人为“福清糕(哥)”,后者用一种特殊的福清腔调(与福州话声调略有不同)抑扬顿挫地吆喝着……(关于“福清哥”的详细情形,可参见拙著《近六百年来自然灾害与福州社会》,福建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版)。
  福清人在澡堂中卖碗糕始于何时无从查考,但里人何求的乡土小说《闽都别记》中就有“福清糕(哥)”的戏称。根据历史学家、福州人傅衣凌教授的看法,小说大约成书于“清乾嘉之际或更后些”。它是当时福州说书人根据本地民间传说,参照历史故事拼凑而成的一种话本。倘若考虑到民俗传承的惯性,福清人卖碗糕的历史想来不会太短。
  福清系福州的郊县(今设市)之一,在历史上也是福州府的一个属县。该地灾害荐臻,又多是沙土,只宜种植番薯,民生极为竭蹶困窘。在旧时代,生计无聊的福清人除了卖碗糕,就是当“狮公”(道士)和和尚。由于地瘠人稠,不少福清人更是多往海外发展。许多人飘洋过海,前去日本谋生。
  晚明及清前、中期,正值日本近世的江户时代(一六○三—一八六七年)。当时的日本人,对于中国文化颇为着迷,举手投足、穿衣戴帽均悉心模仿。诚如《清俗纪闻》序所说的那样:
  
  即一物之巧,寄赏吴舶;一事之奇,拟模清人,而自诧以为雅尚韵事。
   
  “吴舶”也就是航至日本长崎的中国商船。《清俗纪闻》成书于十八世纪九十年代(日本宽政年间,相当于中国的乾隆时代),它是由长崎奉行中川忠英监修、以唐通事向前来日本贸易的苏州、湖州、杭州和嘉兴一带的清朝商人采风问俗而写成的一部著作。书中对于江南和福建等地的“(吉)凶之礼,舆服之制,<SPS=2251>舍之法,以至屋室饮馔、器财玩具、日用人事之微,旁逮缁黄之俗”,全都图文并茂、巨细无遗地详加记载,这是研究十八世纪前后南中国庶民日常生活及风俗文物的重要史料。该书卷之二《居家》对“人浴”有如下的记载(意译):
   
  沐浴在历书上有汤沐日和剃头日,夏日隔三、四天或四、五天洗一次,不天天汤浴,而多是将热水放入浴盆,用毛巾浸着擦拭身体。
  农夫、雇工等小户人家在浴堂汤沐,浴堂的浴池八、九尺方或一丈二、三尺方,其中灌满热水后,可供二、三十人入浴。
  浴堂有店主、管家和看管衣柜者,衣柜上编有号数,钥匙上也带有号数牌。有人来洗澡,就将带有同样号数牌的毛巾交给来人,衣裳放入柜中锁上。洗浴完毕,照毛巾和钥匙的号数开启衣柜,交了汤钱,穿上衣服。浴资一人三个铜钱。
   
  该书附有“浴殿(堂)”图。据平凡社出版的普及本《清俗纪闻》编者孙伯醇和村松一弥利用内阁文库所藏彩色绘本,对图片作有说明:
   
  浴堂亦即风吕屋。浴堂入口处的番头(掌柜),坐在黄色竹笼制成的柜台上,入口两柱上的对联写着:“杨梅结毒休来浴,酒醉年<IMG=AB98713601>老没入堂。”黄色汤舟是木制的,上方有陆汤之舟,两者之上放着手桶。浴池由石头铺垫而成。汤桶呈黑白相间的花道儿。跟前的一个人正坐在盆里洗着身子,灶门前的男子手上拿着吹火的竹筒。
   
  “陆汤”是指澡堂里作为冲洗用的干净热水;而手桶也就是提桶,亦即带梁(拱起或成弧形的柄)之水桶。当时到日本长崎的中国商人,势力最大的主要有江浙和福建两个地域的人群。从《清俗纪闻》“浴殿”图中,可见是以柴火烧沸汤水的浴室,与福州自然天成的温泉显然有所不同,故而当是江南一带的浴室场景。
  从中国的史籍来看,江南一带的浴室有不少记载(韦明铧先生作有《考“混堂”》一文,载《扬州曲艺论文集》,江苏文艺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版),我们可以以此对照《清俗纪闻》中的相关资料。明代中叶杭州人郎瑛曾说,杭州八字桥东有浴肆,“夜半即有汤”。他在《七修类稿》卷十六中进一步指出:
  
  混堂天下有之,杭最下焉。吴俗<SPS=1078>大石为池,穹幕以砖,后为巨釜,令与池通。辘轳引水,穴壁而贮焉。一人专执爨,池水相吞,遂成沸汤,名曰“混堂”。榜其门则曰“香水”。
   
  从社会史的角度来看,到混堂入浴是生活在苏杭一带之“天堂”中人的一种日常生活享受,同时代的北方人大概不曾拥有,甚至也没有意识到舒筋活血、顺气畅怀的个中乐趣。对此,江户时代日本文人山崎美成著有随笔集《世事百谈》,该书卷三载“唐人ぱ浴せずとぃふ谚”,中引《一家言》李渔向倪涵谷孝廉借澡盆一浴的文字,其书妙趣横生,亦可见南人与北人之风俗迥别:
   
  弟入都半载,尘垢满身,未经一浴,无其具也。北人都不弁此,且谓多浴耗神。不审此地诸公得此养生妙诀,果能与彭<SPS=0800>比算否?老年翁以南人居北,必然避此迂风,幸为一假。磁盆寓中尽有,但恐浴至好处,忽然瓦解,吃惊致病,则耗神之说验矣,将为北地诸公所笑!故必求其木者。
   
  山崎美成继而指出,当时来舶长崎的清人,也不洗澡,而只是将毛巾浸泡在热水中,然后擦拭肌肤。他以为,这大概就是《一家言》所谓的“北人迂风”吧!
  揆诸实际,笠翁欲借木盆而不用磁盆,倒不完全是担心怕洗到人港处遽而土崩瓦解,而可能是由于他在南方洗惯了“盆汤”。因为盆汤时所用,均系木盆。《清俗纪闻》“居家”中,就有“盆汤”一目。盆汤是一人一间,并备有一个木盆的汤浴,这当然是比较高级的浴室,不过每人平均需花费三、四分的银子,应属穿长衫者所得享用。因此,笠翁借木盆洗澡一事,似可折射出当时北地盆汤甚至混堂还尚未普及。大概只有等南人北上达到一定的规模,澡堂乃至盆汤(北方称为盆塘或官堂)才会拥有市场。
  对于北方的澡堂,日本学者波多野太郎先生所编《中国语学资料丛刊》中就有一些描述。例如其中的《北京市井风俗编》第十八章就写道:
   
<IMG=BB98713701>
  北京里的澡堂子,是人洗澡的地方儿,他那门口儿,可是有好些个记号儿,墙上是写着“官堂”一座,“盆堂”几座,又写着“净水池堂”一座,中间儿是一个挺大的“堂”字儿,对子总是“身有贵恙休来洗,酒醉年高莫入堂”。或是写“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都可以的。要是到了晚晌的时候儿,是在门口儿立着一根狠(很)长的杉高杆子,上头挂着一个灯笼,所为的是有人要洗澡的时候儿,好容易找的着。……那澡堂子,也不算是干净,因为北京人家儿多半儿都没有澡盆,没法子才上那儿洗去。要像是南边的地方儿,不但澡堂子狠干净,而且家家都有澡盆,随便就可以洗,不像北京风俗,都是上澡堂子去洗澡去的主儿狠多。
  文中的两幅对子,其中之一的下联,与《清俗纪闻》所载大致相同;而另一幅对于,则是北方浴室的通例。《续都门趣话》曰:“从前京师澡堂,率于门首粉墙上署一联:‘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千篇一律,几无人敢更易一字。”相比之下,在“南边的地方儿”,澡堂不但干净,而且很早就已颇具规模。在清代中叶,扬州城内外有数以百计的混堂。对于混堂内的设施布置,《扬州画舫录》卷一《草河录上》有如下的描述:
   
  ……并以白石为池,方丈余,间为大小数格:其大者近镬水热,为大池,次者为中池,小而水不甚热者为娃娃池。贮衣之柜,环而列于厅事者为座箱,在两旁者为站箱。内通小室,谓之暖房。茶香酒碧之余,侍者折枝按摩,备极豪侈。男子亲迎前一夕入浴,动费数十金,除夕浴谓之“洗邋遢”,端午谓之“百草水”。
   
  李斗笔下的“浴池之风”,“并以白石为池,方丈余”,不仅与吴俗相同,也跟差相同时的《清俗纪闻》之描述颇相类似,这说明后者对澡堂的描摹,确实是以江南浴室之场景为其素材。晚清惺庵居士《望江南百调》有:“扬州好,沐浴有跟池,扶掖随身人作杖,摹挲遍体客忘疲,香茗沁心脾。”这说的也就是“折枝按摩,备极豪侈”的情形。福州澡堂水不甚热者也称“娃娃池”,因为小孩肉嫩皮薄,经不起皮厚肉粗的老人那样可以用热汤猛烫,故有此称。“洗邋遢”虽然不曾闻说,但“有钱没钱,洗汤过年”,却也是无论贫富均都奉行的准则。因此,除夕日澡堂的生意总是顶好的,有时竟至于排起了长龙。男子做亲(结婚)前一夕必至澡堂入浴,这也是惯例。或许是过于憧憬随即而至的“小登科”,有时喜极生悲,准新郎倌神魂颠倒糊里糊涂,竟至误入滚烫的大池(大池水极烫,也最干净,似即《清俗纪闻》所谓的陆汤。一般人只是用手桶舀出,掺以冷水用来洗头),烫坏了身子,最终酿成悲剧的事例也屡有所闻。
  据前述《七修类稿》称,混堂门榜曰“香水”。在清代前期,扬州城内莳花赏鉴,蔚成一时风尚。特别是菊花,到雍、乾年间,栽种渐趋繁盛。于是,费执御《梦香词》称:
   
  浴池郡中(按:指扬州)美甲他处,池水日以野菊花渍之,名曰“菊花香水”。
   
  这与福州稍带硫磺味的温泉不同,也可作“香水”的一个注脚。
  至迟自清代起,扬州就有“早上皮包水,午后水包皮”之说。“皮包水”是喝茶,“水包皮”也就是洗澡。这种风气曾随着豪侈风雅的“扬气”或“盐商派”的生活方式之传播,在苏北各地都颇为盛行,即使是滨海荒陬也不例外。日本早稻田大学中央图书馆所藏贵重书——彩色画卷《清国漂流图》中,文化七年(一八一○年,相当于清嘉庆十五年),日本船“长久丸”自琉球那霸归国途中,陡遇风暴漂至中国。这些日本船员在经过通州(今南通)城西门一带时,就看到当地的“混堂”。根据差相同时的中国方志记载,从通州沿运盐河和串场河北上,到僻处海隅的东台,那里竟也是“<SPS=1814><SPS=1812>通衢,多茶肆、浴<SPS=0675>”。“浴<SPS=0675>”也就是混堂。
  在扬州一带,澡堂中修趾甲、剃头者多是江北人(很多是苏北盐场各县排泄出的无籍游民)。晚清两淮盐业衰落之后,服务性阶层纷纷外徙,诚如徐谦芳《扬州风土纪略》所述:
   
  扬地产妓女、佣工、庖人、剃发匠,此亦不必讳也。佣工仅及于海上,余则各省多有之,发匠且达于东瀛。……
   
  故而后来扬州以“三把刀”(即剃头刀、切菜刀和修脚刀)著称。其实,“三把刀”的说法,并不为广陵所专美。福州的“三把刀”也相当有名,其中的剃头刀、修脚刀也多附丽于汤堂。清人王式金《福州竹枝词》曰:
   
  汤门城外水常温,结构亭台自一村,浴罢半瓯茶乍试,归途凉趁日初昏。
   
  该诗自注:“汤门井楼门外出温泉,土人构亭馆为浴室,暑月游人极盛。”汤门、井楼门为明清时代福州相邻的两个城门,乡土史家陈文涛先生曾著有《福州市上下古今谈》,其中就有三山温泉的详细记录。早在宋代,福州已有汤井巷、温泉坊的地名,及至明清时代,汤门、井楼门一带更是形成了驰名远近的温泉休闲区。清人施鸿保《闽杂记》曰:
   
  闽县井楼门外有温泉焉,居民于其处开设浴室,谓之汤堂,夏日尤多。有日新室、一清居、万安泉、六一泉等名。重轩覆榭,华丽相尚。客至,任自择室,髹盆<SPS=0545>几,巾拂新洁,水之浅深唯命。浴后,茗碗啜香,菰筒漱润,亦闽游一大乐事也。近来又兼设酒馆,珍馐咸具,大食小烹,咄嗟而办。雏伶妙妓,挟筝琵,携管笛,往来伺迹其间,清歌艳曲,裂石穿云,夕阳在山,赠以缠头而散。
  施鸿保并引清人查初白《炎天冰雪集》中的《凫山同年邀游城东汤泉诗》说,在清初当地就已开设浴室。“凫山”即满保宗,时为闽浙总督,他邀其友查慎行同浴其处,可见当为比较高级的浴室,恐非一般引车卖浆者流所可享用。
  据说,夏季“洗汤”,在浴室中出一身热汗,对发泄酷暑郁闷之气颇有助益。不过,汤池店内“暑日游人极盛”,恐怕更多的还在于“浴翁之意不在汤”吧?!
  福州汤堂中“雏伶妙妓”那样的角色,在江户时代的日本风吕屋中也曾出现,称为“汤女”。据远藤元男《近世生活史年表》(雄山阁一九九五年二月版),宽永十年(一六三三年,相当于大明崇祯六年),江户(今东京)就流行起汤女风吕。风吕屋中的汤女原来是“垢搔女”(替人洗去污垢的女子?)的角色,后来才演变成三陪性质的卖春私娼。
  在江户时代,日本人通过与清朝商人的交往,并从购得的大量汉籍中了解中国,学习唐山人的穿衣戴帽。享保年间,唐通事通过询问来舶长崎的清人朱佩章,写成了《清朝探事》,详述中国的风俗文物,其中就有对“福州式木屐”和“杭州式木套”的状摹。只是不知此处的“福州式木屐”,是否就是汤池店内所见的那种“鞋拖屐”(elokiak)?
  据《大阪繁昌诗》的记载,日本的“浴肆事实状态”,“与西土颇相似”。中国在地理上位于日本的西方,日本人称中国人为“西人”,“西土”也就是中国。江户时代日本人的汉语教材中有一部叫《闹里闹》,其中就讲到中国苏州的浴室:
   
  ……当初潮州人初到苏州地方,……忽见一个浴室,说是里头有绝精的香水,今日新开的。许多人去洗燥(澡)。那潮州人,那一日转湾抹角,转过了许多湾,多走几里路,觉得有些倦了,心里要去洗浴。走进浴堂去看,那浴堂里头果然洁净,每人名下一个衣柜,衣柜上编做号数,又有一根二寸来长的号筹拴在手巾上。但洗了浴出来的人,那掌柜的验了号筹,开了衣柜,交把衣服,再不得差错。当下潮州人脱了衣服,<SPS=0421>了手巾和号筹,走进浴池里。那浴池里香水初热,好不爽快。洗了半晌,傍边有一个人对潮州人说道:“大叔,我替你洗洗脊背。”潮州人道:“这是极妙的事情,但是不曾相与过的,不敢劳动你。”那人道:“这何妨?洗了你的,轮一递一手,我的背也要劳动你洗一洗。”说罢,不管他肯不肯,就去洗背。那人道:“我这手巾不知那个洗过的,有些狐臭。”潮州人听见,忙把自己的手巾递与那人,道:“我这条手巾还乾净,着实替我洗洗。”那人接过手巾,替他洗了一会,口里不住的说道:“好水,有趣!”不想那人早已把自己的号筹抵换了潮州人的去了。这潮州人那里留心,在水里打滚烫尻哩。那人捏着手巾号筹,故意说道:“好水,我去小解来再洗一洗。”说罢,连忙走将出来,把号筹交把掌柜的看了,那掌柜的验过了号筹,开了衣柜,把潮州人的衣服,穿在身上,拖了鞋子,其余的零碎,卷在一处,挟在肋腋也,急急忙忙打发了浴钱,飞奔也似往外头去了。……后来这个人(按:指潮州人)到东洋来做生意,那一年我还做职事,在馆里见他的时节,把这遇着骗子的话,说把我听。
   
  职事,大概也就是唐通事。《闹里闹》是长崎培养唐通事的课本,而当时的通事中有许多都是福州人(指说福州方言的人,除了府城外,还包括福清、长乐等地)特别是福清人的后裔。在福州,故老传说中有许多在澡堂中受骗的故事。有一则故事是说某瞎子富翁上澡堂,一个穷人想骗他的衣物,并借机愚弄他,就假装是个伙计,声称自己姓“齐”,名“梨汉”,让他将衣物放心地交给自己。结果,等富翁下了汤池后,他就将衣物钱财悉数席卷而去。富翁浴毕,大呼“齐梨汉”,结果引来众浴客围观起哄,精赤条条地出乖露丑。原来,闽地方言,“齐梨汉”与“齐来看”同音。当此小市民之狡黠与机诈弥漫于整个社会之际,即使是到了晚近,老辈还总是告诫后生,上澡堂千万不要带手表等贵重物品(当时手表是个大件,与时下不同)。下池之前要用被单(铺在竹椅上的蓝色条纹布单)包好自己的衣服,最好竹椅要离浴池近些,能为目光所及,以便于看管。较之福州人,扬州人显得更加精明。日本《大阪繁昌诗》引扬州人石成金的《传家宝》曰:
   
  浴池混堂内,贤愚人众不可多带银钱,如久浴,可出池将衣箱看过再浴。(又曰:如浴完穿衣时不可背着衣箱,须紧靠箱前,勤勤照看。穿完衣服,起身时,须将箱内各处用手一摸,恐有零星遗忘之物。大抵日间洗浴,失物者少,而黑晚多致误事,又曰:要日间初开池时进浴,人既稀少,水又洁净,倘至黑晚,人多水污,失落衣物尚是小事。人众混杂,多有梅疮、结毒、疥癞之类,倘传染于身,流害无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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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时代江南的生活艺术对于江户时代的文人趣味,有着直接的影响。生活艺术类的著作(明清文人的笔记、随笔,如《五杂俎》、《考<SPS=0566>余事》、《江<SPS=1713>消夏录》等)在日本均相当走俏。譬如,江户时代后期日本文人画坛的重镇谷文晁,在他的《画学斋过眼图稿》中,就详细引用了石成金的《天基乐事》,揣摩后者的“扫地之乐”、“静坐之乐”、“读书之乐”、“饮酒之乐”、“赏花之乐”、“玩月之乐”、“观画之乐”、“听鸟之乐”、“狂歌之乐”和“高卧之乐”。石氏有关混堂的论述,更作为经验之道为《大阪繁昌诗》大篇幅征引。
  在《大阪繁昌诗》作于幕末的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其书卷之中“浴肆”条下先是收录一首诗:“众歌疑是树间鸟,群浴看如水上凫,万客须清心底垢,何愁污浊满肌肤。”其下注云:
   
  ……浴肆又名混堂,都俗称之风炉屋,其开门也卯,其闭之也戌矣。门外揭红灯,题以号,号屦之皆以汤宇(樱汤、扇汤、布袋汤、时雨汤之类)。肆主坐高坛,收浴钱(孔方八穴,至严寒必增)。
   
  接着,《大阪繁昌诗》引用了《七修类稿》、《传家宝》等书,说明浴室的“和、汉同风同弊”。从上述可见,当时大阪的浴室卯时(早上五点至七点左右)开门,戌时(约晚上七点到九点)关闭。而肆主坐高坛,收取浴钱,此与《清俗纪闻》所记及图式颇相类似。
  在江户(今东京),早在德川家康人府之翌年,亦即天正十九年(一五九一年,相当于大明万历十九年)夏,当地开始已有澡堂出现。寺门静轩《江户繁昌记》二编曰:
   
  混堂或谓汤屋,或呼风炉屋。堂之广狭,盖无常格。分画一堂,作两浴场,以别男女。户各一,当两户间作一坐所,形如床而高,左右可下,监此而收钱,试事者谓之伴头,并户开牖,牖下作数衣阁。
   
  周作人先生在《浮世澡堂译后记》一文中,曾说“《浮世风吕》在卷头一叶插画里,下半画着伙计坐在帐台上的情形(两旁的一幅对子却非日本所有,乃是从《清俗纪闻》卷二抄来的,虽然不知道中国浴堂在清朝是否如此)”。但我想,宽政十一年(一七九九年,清嘉庆四年)林述斋在《清俗纪闻》序中曾说:“窃恐是书一出,或致好奇之癖滋甚,轻佻之弊益长”,也就是担心《清俗纪闻》的问世,会对日本社会模仿中国人的生活方式,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因此,《浮世风吕》插画中的对子,或许正可说明中国混堂对浮世风吕的影响。
  周作人接着说,式亭三马的落语小说《浮世风吕》,借澡堂作为舞台,让日本社会中的男女老少,走上台来,“对唱说白,表现自己”。这样的角度,无疑是找准了一个恰当的切入点,这颇有点像是《茶馆》所给予老舍以创作空间那样——其实,无论是澡堂,还是茶馆,都是东方人传统的生活方式之一。韦明铧先生曾引《许姬传七十年见闻录》中的一段话:
   
  从前有一位父执告诉我说:“中国有三个城市,少年人不宜久居,就是扬州、苏州、北京。扬州有句俗语‘早上皮包水,午后水包皮’,形容一般人的生活,上午在茶馆,下午在澡堂。苏州人也是茶馆生活。北京的情形,虽然微有不同,而那些有闲的少年养成了这种习惯,生活过于懒散,是无法求得进步的。”
   
  这让韦先生“产生一种奇想”——“也许混堂的‘混’字不仅仅是形容浴池中的水,而是形容浴池中的人。‘混’是一种生活环境、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
  “混”的反面就是“非混”,也就是认真,正像从前老人家的那句名言所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稍一比较,我们中国人恰恰缺的就是这“认真”二字。相形之下,日本人的一板一眼,使得他们的许多东西虽然都学自中国,但其模仿制品却往往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日本的寻常物品具有一种精致的美,传统的生活享受,也随着经济的高度发展却并没有褪色,而是愈益精致,从而成为代表日本文化的一种生活方式。与此反差强烈,历史时期曾处在东亚文明核心地带的不少传统的生活艺术,却正随着经济的成长而逐渐淡漠乃至湮没……
  小时候三分钱、五分钱(浴票之外另发肥皂)洗一次澡,当时泉源很多,澡堂也相当不少。“闽地地卑温”,温泉似乎是此种气候的天然调剂。八十年代初从四季如春的福州来到长江以南没有暖气、冬季湿冷的上海,第一年手脚龟裂,并结冻疮,但回去泡一次温泉浴就全好了。只是此后随着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泉源纷纷被大宾馆和机关宿舍所圈用。余下的一些澡堂,价格上扬固不待言,部分人饱暖之后滋生出的某种欲望所留下的“难言之隐”,以及与之相关的不古世风愈来愈缺乏“没人堂”“休来浴”之类的自律公德,也让人对大众浴室望而却步。此外,家庭卫生设施的改善,社会生活的日趋商业化,人们生活节奏的加速,使得悠闲迅速地远离了平民百姓。劈里叭啦的木屐声再也听不到了,传统食品似乎失去了她的魅力,碗糕以及伴随着的那种抑扬顿挫的吆喝久违了,市面上雨后春笋般地冒出了“纽约客”、“桑拿浴”,而旧时的城市风情却正迅速地消逝得无影无踪。
   
  附识:一九九八年三月,雨窗静寂,陡闻吠声聒噪,聊作小文存此留念,且志乡土之思。
日出而作
王振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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