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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星 我一生写了无数的文章,但从来没有为母亲写过什么,只因每每想提笔的时刻,早已是泪流满面…… 恍恍惚惚间,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年了。近十年来,每每工作闲暇,脑海中总浮现出母亲温婉、善良、慈悲的面容。虽然相貌依然清晰,但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变得一天比一天模糊。因而,怀念母亲,感恩母亲常常让我泪水温润。 母亲是那么平凡。她出生于一个相对殷实的农户,在那兵荒马乱的时代,她无缘识字,却聪颖好学,素攻女红,用一双小脚,骆驼负重般地量完了她一生的路。 母亲一生生养了六个子女。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父亲被迫离乡谋生,母亲带着我的两个兄长颠沛流离,受尽了凄苦与磨难。在那艰难的岁月里,她硬是用一双裹足,推磨、耕种、劳碌,用一摞摞煎饼养育我们长大,送我们上学读书。 从母亲的身上,我学会了怎么做人、做事。我从小听到她教诲我们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行好事,莫问前程。”我从未见过我的爷爷,却从小就听到长辈们讲,母亲对爷爷的孝顺感天动地,成为远近邻里的楷模。 从母亲身上,我懂得了什么叫责任和爱。母亲不会写字,但在无数个冬夜,在她温暖的怀抱里,她娓娓道来的美丽的神话故事,成为我儿时的启蒙和知识源泉。 母亲没有文化,但她和我的父亲一起培养了一群有文化的子孙。她有着根深蒂固的人生责任感,一生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其实,她唯一的责任感就是爱,天然的、无边的、默默的爱。她把这种责任推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管我们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份比山还高、比海更深的母爱! 由于长年积劳成疾,母亲中风患上了脑梗塞。当我从外地赶到医院时,她已基本上失去了意识,当我低下头去喊她时,她的眉毛只是轻轻一抖,再没有其他反应。 母亲一生勤劳节俭,可当我们有条件有机会让她安享晚年的时候,她却突然变成了植物人!就这样,母亲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十三年,就这样,我们兄妹六人及爱人、孩子轮流守护卧床老母十三年!十三年中,我们侍奉母亲从不懈怠,每日三餐咀嚼喂食、温水擦身、拍背按摩,悉心照料吃喝拉撒睡。 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可这十三年中,我们都学会了护理,兄姊间学会了宽容和体谅。每每我工作繁忙时,都是兄姐替我尽孝,让我至今心存愧疚。十三年弹指一瞬,但这十三年的事亲至孝,已成为我们家族的道德传承和精神财富。 母亲在86岁那年冬天平静而安详地离开了我们。母亲对儿女的情意如山高似海深,但我们只能以几滴眼泪报答她。当母亲安葬入殓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嚎啕大哭,我将再不能抚摸她的额头,只能抚摸她坟墓上的碑石和泥土,她深藏于皱纹间的慈祥的微笑也再也看不见了,看到的只能是坟边的青草……于是,那年冬天安葬完母亲后,我有感而发,挥笔写下了一首《满江红·忆慈母感怀》—— 凝目远眺,重霄九、沉浮谁主?同天涯、沦落为人,彼寒此暑。爱心长系众子孙,八十六载坎坷。沭河畔、淋漓慈母泪,携正途。 此衷情,不尽孝；十年余,岂堪顾?哀子痛不止,惟容残肤。柔腕重穿千块砚,振臂再张万面弩。待来日、借瑶池灵光,展宏图。 就让这首词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吧,愿我的眼泪化作母亲坟前永不凋零的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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