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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南多山区，而我就喜欢往山沟沟里钻。毕业时，领导要我去山区服务，征求我的意见，我二话没说就钻到山里去，开始了教育生涯。 我所到的山区，严格地说不是山区，在那山海之间，并没有想象中蛮荒的样子。回乡后，又教了许多年。总想着当年没去过的山区：如果我一开始就到别的山区，我想，我的命运必定要改变。于是，我老惦记着其他未曾工作过的山区。 幸好，结识周君，周君是个有趣的人。他不抽烟不喝酒，是个十足的好男人。朋友少，却与我一见如故。于是常常结伴而行，行走于深山古道之中。我想，我们都喜欢古道，那就算是古道热肠的人吧。 这不，没两年我们便把苍南的山区走个遍，除了腾垟。 几次颠簸过后，到得腾垟，还算顺利。细雨蒙蒙中，我们先到学校参观。 腾垟没有名胜，没有特产，只有夹道的翠竹悠悠，山涧的溪流淙淙。雨后，山间云雾缭绕，山林更加苍翠了，满眼的绿意也不觉得单调，尽管已是入夏，路边不时有些野花点缀，林子依然有满树繁花，白的、黄的、紫的，颇不寂寞。梧桐更兼细雨，落花如粉蝶蹁跹，走在那乱石铺就的山路上，心里便有无限的惬意。 或许，生活的本真大概就是如此了。在亲近自然中，一切都能引起我的兴趣。虫声鸟鸣，花草竹木。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人脱离自然久了，就失去了灵性。“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现在，终于明白了陶潜的田园之乐。那是一种投身自然怀抱，恢复生活本真，追求自由逍遥的惬意。 回想城里的种种虚假：或许，你在职场，身不由己，虚情假意；或许，你当了领导，情不得已，言不由衷；怕穷亲戚借钱，推三阻四，无情绝情；为了好人缘，帅哥美女，四处作嗲；或许你别有用心地恭维逢迎，灯红酒绿里的逢场作戏，吆三喝四里的酒后胡言，总之这都不是真。好在这些与我无缘。 再看那竹海，与人类社会无别。朋友看到了少女的身姿，我看到了新篁胜过老竹，还有那断竹长出的新枝，身残志坚的榜样啊。绿竹生孙，虚心有节，好一个生动的世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亿万年的劫数，他放弃了娇妍美艳，拒绝了花花世界，终于悟透了不败的秘诀，成就了伟岸的身躯。是的，成就要忍受痛苦，放弃享受。没有荣华，才没有枯萎凋零。枯荣轮回的生死关，只有佛才能圆觉的，而竹子，才是真正的佛祖了。 告别佛祖，一路向下，再次来到碗窑。碗窑有三个瀑布，最下面的那个尤为壮观，砰訇有如雷鸣，千钧跳跃，宛若天河泻下，地动山摇。瀑布较宽，犹如放大的中堂，飞沫泛白，又如屏风。朋友想给起名，我胡诌一个白玉屏，就叫白玉屏瀑布了。当然，这瀑布不会因我而得名。只是，从此不再无名了吧。 溪涧之中，有石突出，为坻为屿。石上凹氹如巨人脚印，只是少了履帝武敏的少女与那美丽的传说。 溪瀑之下，便是古村落。那里的民居还保持前清风格，水车水碓，作坊瓷窑，勤快的陶工精心选址，那溪水可是养育了好多代的人唷。 用双脚丈量土地，我们偏好于这种方式出行。腾垟，轻轻地，我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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