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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巴文学的奇异风采

 谷子689 2014-06-18

  书写乡村图景是四川现当代小说的一个传统,这也使得四川文学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版图的重镇之一。在上世纪,四川涌现出艾芜、沙汀、李劼人、克非、周克芹等一大批优秀作家。进入到21世纪,阿来、贺享雍、傅恒、李一清、罗伟章、周云和等接过先辈乡村图景书写的旗帜,在社会变革和叙事变化上,进一步展现乡村图景书写的力度和宽度。新近的康巴作家群则以狂飙猛进的姿态,拓展了四川文学的新版图,为当下的文学景观增添了别一色彩。

  达真、格绒追美、泽仁达娃、洼西、尹向东等生于康巴、长于康巴的年轻作家,以康巴的历史、文化、地域、宗教和康巴汉子、康巴女人的故事作为他们小说的元背景元素材,建构着有别于纯藏地也有别于纯汉地(“康”即藏语“边地”)的文学图景。藏地的康巴不只是一个幅员达近16万平方公里的地理概念,而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人文历史概念。由于它与汉地南北东三边接壤,康巴的历史和文化具有丰富性、多样性、复杂性。就语言来讲,藏汉双语的思维带来的“杂交”,同时给予了康巴小说“混血”的品质。“康巴小说”,作为一个术语、作为一种场,已经带给我们许多的惊喜。同样,由于“康巴小说”的业绩,“康巴作家群”也正在成为一种存在和一个新的昭示。达真的长篇小说《康巴》获得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创作“骏马奖”,便是这种以地域命名的小说的代表作之一。小说中众多的各色人物,如上层的土司、拥有领地的头人、掌有宗教话语权的喇嘛、还俗的下层僧人、底层的驮夫、剽悍的康巴汉子、野性的康巴女人、漂泊于藏地的汉人流浪汉、来往于茶马古道的商人,在偌大的康巴草原和雪山上,演绎着为了领地、为了女人、为了家族荣誉的仇杀,同时演绎着纯净蓝天白云下的凄婉且又悲怆的爱情。这是一部立体展示康巴地区自清后期到民国一百多年藏汉冲突到融合的小说,是一部重现和再造康巴地区独特历史和多元文化相互纠结的小说。

  在藏汉地域交界、藏汉文化交融的平台上,康巴小说的人物性格和人物命运是独特独有的,那就是“血性”与“温情”。在格绒追美、泽仁达娃的小说里,男女主人公因为历史、宗教、领地、女人、荣誉等引发和诱发的纷争和仇杀事件里,“血性”是主人公的共同品质。而一旦放到纯洁的雪山浩瀚草原上的男男女女的情事,则如夏风吹拂的牧草、草原穿行的小溪那样温柔多情。格绒追美的《隐蔽的脸》让我们读到这样的章节:“大地春回,土著人的地湿润得像个温情脉脉的女人,布谷鸟的啼声悠然响起时,头人就让寺院落的僧人根据历书推算出适宜播种的吉祥日子,然后,头人派信差向村长带口信,发出播种的口令。”在达真的《命定》里,康巴藏人参与了收复腾冲、攻克松山等重大历史事件,让我们感受到了这个族群的巨大生命力。这除了表明对当下碎片化的电子时代的对抗,也表明康巴作家群作为一个群体的某种集体思考:关心重大历史事件,注重对历史浮沉中个体命运的思考。康巴作家以极大的热情和理性,拨去遮蔽,修复并重构远逝了的重大事件和人的命运,让读者获得心灵和审美上的冲击。即使不是如藏人参加抗日战争那般的大场景,就是“土生土长”的康巴故事也气势恢弘,如泽仁达娃的《雪山的话语》等小说,即是通过因为牧场、领地引发不同部落的战争与和解的叙事,把纷争引发的仇杀以及宗教的神秘力量等康巴独有的元素,演幻成了大气磅礡的故事。

  达真最近出版了自己的第一部中篇小说集《落日时分》。其中,《放电影的张丹增》的叙事,全然不同于康巴历史情仇的叙事,而是让一段艰辛且温馨的记忆化成了汉藏后生们试图通过密切的合作进而超越前人的当代图景。最让人欣喜的是集子中的近7万字的小说《落日时分》。它以诗意的叙事方式,讲述了当代一对汉藏青年邂逅的传奇而纯洁的故事。其小说立意和人物命运,并不像其长篇小说《康巴》《命定》那样大开大合,而是用一种细腻的笔法,书写着这个令人感叹的爱情故事。透过这种诗意的叙事,我们可以看到康巴小说试图要表达的内容:不同的文化可能会发生摩擦,甚至冲突,但是,在人性的光辉下,冲突减缓、摩擦消失。正如小说中所讲的:“这么大的草原,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客人?”事实上,小说《落日时分》里,对于康巴藏地土生土长的小拉姆来说,爱是一片净土,爱是世俗世界里的美丽阳光;对于来自喧嚣都市的青年苏峰来说,爱则是对自己灵魂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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