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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而今眼目下，流行评选年度热词，年度汉字等玩意儿。若要评选100年来中国的世纪热词，定非“革命”莫属。从1911年辛亥革命开始，到锤子镰刀革命，再到文化大革命，革命一直是中国社会的主旋律。有革命，就有反革命，二者相互依存，不离不弃，正如一个硬币的两面。革命通常扮演正面角色，反革命自然而然只有充当反面角色；也可以说，正面角色代表革命，与此对应，反面角色当然是反革命。 很长时期，我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革命是正面角色，属于伟光正的范畴，那么真理一定掌握在革命派手里。甚至“革命”这个词，也是为革命派而生的。 其实，“革命”一词在封建时代就诞生了。《易·革·彖辞》说：“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汤”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统治王朝“商”的开基者——商汤天乙。据说他领导商部族和其他反抗夏王朝残暴统治的同盟部族，推翻了腐朽的夏王朝，建立起新的统治秩序。“武”是继“商”之后的统治王朝“周”的开基者——周武王姬发。显而易见，他是在领导周部族和其他反抗商王朝残暴统治的同盟部族推翻了腐朽的商王朝之后，才建立起新的统治秩序。 顺乎天而应乎人，意指对上顺应天意，对下顺应民心。天意从来高难问，其解释权不在小民手里，而是统治者的专利；甚至就连民心，也就是小民的心意，自己也没有发言权，解释权还是统治者的专利。 “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说明，顺天应人推翻夏王朝的商王朝，绝无因此而千秋万代的理由，它也是可以被同样顺天应人的周王朝取而代之的。而周王朝建立之始，再被顺天应人的下一个王朝取而代之就是必然的，悬念只是时间问题，除非它从此脱胎换骨。或者说，如果它被下一个王朝取代了，那个朝代一定是顺天应人。天朝的所谓周期律，大抵如此。 商王朝的历史，我们今天知道的有限。其特色在于，王朝权力的继承方式，采用兄终弟及。我猜测其原因，客观方面是当时人的寿命太短，王二代来不及成长，主观方面则是还在摸着石头过河。今天的古巴，还采用此种继承方式，实在令人费解。 到了周王朝，周武王死的时候，后来的成王还小，而且武王的弟弟姬旦在灭商的革命中，是立了大功的，按照前朝规矩，继承王位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一心一意辅佐成王，扶上马再送一程。正因为此，姬旦被孔夫子奉为圣人，也就是文武周公中的“周公”。至于2000多年后在另一场革命中被拉出来陪斗，影射新时代的周公，那是后话。我倒以为，能够和当年的周公扯上关系，是无上荣幸。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周公当年的作为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看看天朝祸起萧墙的历史，就知道当时的他是多么的高尚。不过，周公的高尚纯属个人人格魅力，于历史的走向并无实质影响。自从他建立父死子继的权力继承制度之后，一直延续到今天。君不见我们的邻居朝鲜同志，还是周公路线的忠实继承人。 周公确立的制度，和商王朝的制度并无本质区别，都是围绕血缘关系。形象的说法，是以生殖器为中心。这种制度并非人类的专利，而是动物的本能。丛林世界的一切战争，都是以肚子和生殖器为中心。周公的本意，是想排除内部干扰，从而使以生殖器为纽带的权力继承实现无缝衔接，最好千秋万代永不变色。 周王朝时代，除了天子，还有诸侯，还有大夫，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都以各自的生殖器作为权力继承纽带。秦始皇最伟大之处，在于把其他以生殖器为中心的权力继承势力统统消灭，普天之下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生殖器作为权力继承纽带，他真正成了中国的中心。对此，秦始皇是十分清醒的，自认为超越了三皇五帝，故将皇和帝合二为一，又因排在第一位，自称始皇帝。 秦始皇之后，别人再也无法超越。后人的境界，不外乎三种。陈胜吴广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是也！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其后确有若干次顺天应人，不过除了中心的生殖器变了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变。而什么都没有变的现实，正是下一次顺天应人的理论依据。这样的革命，有什么值得自豪和骄傲的？ 如果我们把眼光放远一点，就会发现人类社会的历史，并非都是这种模式。美利坚合众国的独立战争，就彻底告别了生殖器中心。由此可见，美国今天的强大，绝非偶然。因为他们的革命早已告别生殖器中心，谁还能说以生殖器为中心的革命是顺天应人呢？有鉴于此，如果他们宣称自己的权力继承方式将会千秋万代，至少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201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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