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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君湑

 糖石榴 2014-06-21

  华裳君湑

楔子:天色暗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在这古战场上,层层白雪盖住了这修罗场上的血迹,可也压不住那冲天的煞气。我手握挽辉弓,箭头直指君湑。身后一的流川河静静流淌,暗红的血色河水映衬白茫茫的雪地,诡异且凄凉。君湑单手负在身后,一手握剑,那剑尖之上挑着的是我缚眼的缎带,缎带渐渐被雪打湿,沉沉的挂在那泛着寒光的剑尖之上。君湑的银色云纹靴踩在雪地里,一步步向前,我没有抬头的勇气,我怕他看见我如魔物般的紫红双眼,步步退后。流川猩红的河水湿了鞋子,一股股阴寒之气直逼体内,指尖不听使唤在微微颤抖。我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嘴唇,站住不动。

   雪一直不停,我一只脚迈到了河里,那死于北疆的无数厉鬼冤魂从河里伸出利爪,嘶吼着想将我拖入河中。我已是强弩之末,刚刚结束的神魔之战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心力,现在还在苦苦支撑,靠的不过是心头的一股怨气:君湑你凭什么不相信我?凭什么!仙力一点点消散,眼前的君湑氤氲模糊,那挺翘的鼻,紧缩的眉,那张三界俊美无俦的脸时而近在眼前时而远在天边。我好想伸手摸摸他的眉毛,替他抚平那蹙在一起的双眉,三重天上他就笑意盈盈的跟我说;华裳,只要魔族不在进犯,你就不用再穿这一身银甲。是呀,他知道我有多讨厌这战袍。如今,终于可以如愿。我微微抬手,一阵夹杂凌厉剑气的银光直透胸前,那仅有一丝温暖的胸口也被这寒意攻破。我望着透胸而过的剑,从不离身的挽辉弓再也拿不住落在雪地上,无声无息。再也站不稳,单膝跪在河中,雪花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河水沸腾,诛仙剑吸足了上神的血,离体而出,我感到累且冷,一个浪头打来,我闭上了双眼。

  汹涌的流川河水继续流向未知的大荒之中,日日夜夜,永不停息。神书记载,君湑帝7000年,神魔大战,魔帝被斩,魔界退居流川河以北,永不进犯。同年,战神霓华裳失踪,三界之中不可寻。

<一>

  宣山是大荒中山山系的一座小山,我是这小小山头的山主,寄居在此的精怪唤我阿桑。半山腰有一棵枝叶葳蕤的桑树,树下的竹屋里有我的全部家当。薄山山系共有一百零一座山,比起那一百个穿金戴银的山主,我过得甚是穷酸。不过好在房前有条河,屋后有菜园子,倒也吃喝不愁。一百零一个座山的山主每三百年都要去瞻渚山觐见山神。今年正好是三百年之期,三月初七,我将自己拾掇的清清爽爽,顺从门前的休水河里捞了一条寐鱼,穿在草绳上作为特产献给山神此鱼可治失眠,只在宣山一脉出产,自二千七百年前我移居此处,次次觐见均献此鱼,山主捋着自己的银须,很是受用。

  阳光刺眼,我缚住左缎带,腾上云头前往瞻渚山。脚下山峦起伏,苍翠如泼墨,大片大片树林在偶尔飘过的白云点缀之下更显葱郁。在三重天上是看不到如此好景致的。看日头还早,我干脆坐下来,盘双腿将云头压低,一边慢吞吞行云,一边微眯左眼欣赏山里的好风景。路过昆吾山时,我吹了一记悠扬的口号,赤棠如一团火焰从山下冲天而出,差点将我掀下去堪堪稳住云,一青羽翟鸟山下冲出,直追赤棠而去,其势之猛,差点又把我扇下云头,我擦了一把冷汗,急急赶上前去。刚行了不过一刻钟的光景,那只青羽翟鸟夹着尾巴蔫头耷脑的飞了回去,赤棠掐腰站在云端,甚是神气,只是一头红发乱的像个鸟窝。见我过来,忙显摆出手上的苏草,“老娘辛辛苦苦守山这些年,回回要根苏草还被这帮死鸟追着跑,真憋屈。要不是今年要去觐见山神老头子,我稀罕这些玩意儿!气急了老娘明年换座山头,任这帮兔崽子被人欺负去。”与宣山不同,昆吾山物产丰饶,灵草无数,只是赤棠每次都要去抢那些小妖苦守之宝,人家都守这苏草百多年,你一句话就夺了去,那翟鸟不怨恨才怪。我早已见怪不怪,径直催云前行,赤棠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默默揪了两团云絮塞在耳朵里。

<二>

  说笑间,瞻渚山近在眼前,作为中山山系的主山脉,瞻渚山在山系最南段,是整个山系的起始山脉,毗连不周山。高大巍峨,仙云缭绕,很是有气势。山神庙宇隐在山顶松林中,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凡界的富家翁避居在此处。我与赤棠按下云头,迈进院里。廊下垂下一串串紫藤,几个小亭点缀在长廊之间,甚是雅致。因我俩来得尚早一些,里只坐了寥寥几个同僚,赤棠还在气那翟鸟不识抬举,径自坐在一旁猛灌茶水。我见她一时半会也无暇他顾,便打算去跟那几个同僚套套近乎。宣山地界狭小,山里精怪纯朴,脑门官司也少偶有几起争端,也不外乎一些小打小闹,用不着惊动山神日子一向过的无风无浪我来瞻渚山的次数也相应不多。与这些各山头的同僚们交集不可谓不少。赤棠在在这群山脉中已待了几千年,由一个小妖生生熬成了山主,见识自是比我要多一些我兀自在心中打着草稿,琢磨着山中的奇闻异事,打算好好增进一下交情。慢慢踱着步子走向坐在亭中聊得不亦乐乎的蓝袍兄与黑袍兄。却听见那两人在热火朝天讨论天帝君湑发动的北境战事。虽然知道背后听人墙角不好,可宣山那小地方多得是东家长李家短,难有机会听一听天界秘辛。便耐不住心中好奇,凑在柱子后面略听一二。且听那蓝袍兄:“暂不提那天妃是战神的妹妹,就说那君湑天帝当年……啧啧“帝君他老人家怎么了?“说你年轻吧,你还满腹牢骚,当年老辛我也才是在那山头当看门的。帝君他可是实实苦追过战神一阵子,后来实在追不到手,才娶了她妹妹月瑾仙子。”“帝君他老人家喜,喜欢战神?”那黑袍兄吞吞口水结结巴巴问道。“你小子想什么呢!看你乳臭未干,肯定靠你祖上才混上山主的吧!哼,战神她老人家可是上任战神独女,被上任天帝封为华裳帝姬!那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尊贵!”“那这跟北境战事有何干系?”“你想呀,这战神自三千年前在北疆莫名失踪肯定跟魔族脱不了关系,天家这一寻就寻了几千年,战神她老人家生死未卜,这天家肯定要好好和魔族干一仗!”蓝袍兄摩拳擦掌,颇有一番战场杀敌的慨然激情。

  我悄悄退到赤棠身边,问道:“赤棠,我这几天不在宣山,你帮我照看一下山头,免得山里精怪被魔物欺负了去。她懒洋洋抛我一个媚眼,电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明明应该是一棵端庄的海棠,怎么长成了这么妖媚的花精!“阿桑你竟然还有出山的一天,自从你从你家竹屋前的那棵桑树里蹦出来起,就没见你挪过窝!哦,对了,阿桑,你到底是不是桑树妖?还没有谁听说过哪棵桑树成了精怪的!”“我就离开几天而已”赤棠又狐疑瞄了我一眼,“你相中哪个山头的爷们了?要是去见人家好歹也打扮的体面一些,你瞧你,终年一身青衣,你这左眼!唉!罢了罢了……”

<三>

  自三千年前北疆一战,魔族退居流川河以北,两族休战。瞻渚山觐见完山神之后,我便直奔北疆,北疆乃极寒之地,常年由玄武大帝镇守。远远便见流川河两岸两军对垒,杀气冲天。临至战营,我迟疑片刻,最终捏诀消了幻术,恢复成霓华裳的摸样。玄武正在演练布兵,我在他面前现身,手中小令旗落地。“裳儿,是你?”脸上初见时的惊喜即刻变为双眉紧锁。“你这几千年还好吗?”我摸摸左眼,脸上笑得益发甜蜜。“无妨,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估计再养养就好了。”室内一时寂静无声,我看了他一眼。“想来你也听说两族又要开战。”“这是君湑的意思?”“来的是月瑾。“嗯?”“你体内魔性未除,还是不要出面,这仗,是打不起来的。”“从三重天到北疆,都被人撵到这地步了,我也不想再躲,再躲那大荒也将不得消停。”“原来这几千年你在大荒,怪不得那小子翻遍三界也没找到你。”我闷笑一声,那是三界之外的地方,那宣山上的老桑树不知长了几千万年,地下的树根都伸到了流川河里,幸亏如此,才捡回一条小命。想来那桑树迟迟无法幻化也是这流川河水戾气太重的缘故。笑完顿觉怅然,玄武自幼随父君南征北战,甚少插手天界之事。父君羽化之后,他自请镇守北疆,想想已有万年光景。这三千年,天界各族势力轮番来这北地探查我失踪一事,想来他也是应付的极为辛苦。既然体内魔性无解,便也不想再费此些功夫。“当年,君湑也是被天界各族势力所逼,你还怨恨他吗?”“我只想拿回父君留与我的挽辉弓。”

  玄武自是担心我回天界的安危,我觉着事情得有始有终,我既不想向君湑那一剑讨说法,也不想再妄图什么理解。身为神族后裔,身上竟然带有魔性,被天界所不容,我没有任何憋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神还是魔,更何况是君湑。

  君湑当年将此事压了下来,没有任何的留言传出,这已经给了我莫大的颜面,倘若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应该安安稳稳待在宣山,默默等上个万儿八千年,等下一任战神的出现,等待霓华裳这个名字消失在三界。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时间。

  “恐怕君湑只是想从众将之中选出下一任战神。玄武,在此之前,我只想取回父君留与我的挽辉弓。”“你我皆不宜回天界,你要如何取?”

  “他想要挑选出左膀右臂,那我就做一次他的磨刀石。我摘下缎带,“玄武,保重!”

   漫天雪花飘洒,扬手间,缎带化为粉末,我勉力压下体内魔性,

蛮蛮随赤棠去了昆吾山,我也能安心不少。天界玉阶金瓦,我的宫宇恰如一千七百年前那个清晨,战神霓华裳的回归传遍三界,打着各种名号前来之人喝光了我储藏在茶室的好茶。我摸摸双眼上的缎带,一一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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