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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自由意志论可以推出行为主体的直接责任，因为，你就是自己的主宰，而这个主宰对于自己的行为在某些情况下被认为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如果他愿意的话。决定论则认为有理由将责任归于行为主体之外，因为，在决定者看来，每一个意愿，每一种欲求，都由环境、教育乃至生物遗传条件决定，行为之前，行为就已经给定了。你看起来自由，实际是假相。 这是古老的困惑了。问题仍然是，自由意志不能解释意志的由来。而决定论在逻辑上导致道德的沦落（西季威克）。让我们具体考察一下。 回望自己的一个行为，自由感就消失了。早晨你决定一天不上班，给上司发短信告假，仅仅因为沮丧，没有特别理由，你不在乎后果。这个任性行为看起来非常唐突，具有强烈的意志特征。而事后分析表明，一切其来有自。公司长期压力早已使你去意徊徨，而昨夜，太太与你大吵一通之后，回娘家去了。发生的这些击破了你为自己设定的承受底线，你需要拯救一下倒霉蛋了，方式就是蒙头大睡，不见任何人。这里因果关系清晰，一切顺理成章，不存在一个神秘的自由精灵，就是说，你的处境、性格和事态决定你不可能不告假一天。张太太今天在菜场上选择甘蓝是因她儿子喜欢甘蓝，如果他儿子没有打电话告诉她回来过周末，她将选择别的而不是甘蓝。观察他人，行为皆为决定的，只有当时的体验是自由的，你以为你决定了一切。 自由只是一种体验，即无冲突感，顺遂感，而不是一个主体体验之外的事实，或者说，它就是一个心理事实。在行为和体验竞合时，自由感受掩盖了被决定这一真相。 自由意志论在逻辑上要求存在一个超越一切现实拘束的主体，这个主体被叫做灵魂，它只作决定，不能被决定。不幸的是，这个精灵始终没有被发现。在寻找它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经验的心理学，而后者否定了超验灵魂存在的可能性。 那么，既然自由意志是虚幻，主体对自己的行为责任是否就可以转移到其他事物上去，由原因事实承担？还不仅如此，是否所有人都能够以同样的理由通过因果链转移责任，极而言之，人类对任何行为都是无责任的？ 我们知道，一只狗的过错是可以惩罚的。至少从人类观点看，狗没有自由意志，它的行为由一系列动物本能决定，不能产生意志自觉，也因此就没有责任能力，而人类还是要惩罚它。这个做法是有理由的。通过惩罚，改变了狗的行为习惯，类似的过错可以不再犯了。对行为主体的惩戒或激励，是一种事实之间的干涉，以获得事物的合目的变化，其中，一个事实对另一个事实采取了主动态势。假如这种干涉不发生，那么相应地，一种被期望的变化也不发生。这里，道德理由与感情态度是多余的，关键之点仅在于，由于干涉是可能的，也是有益的，干涉就是必要的。我们将这种必要性作为奖励或归责的基础。这一冷冰冰的事实被富于感情色彩的派生行为掩盖或装饰起来，看起来总是那么夸张，那么意气用事。 因此，决定论不能导致主体免责。惩罚是对动机和行为方式的干涉，以达到某种矫正、抑制或对行为能力的瓦解，就如激励也是一种干涉，尽管是正向的。如果这一点肯定下来，进一步的问题就是归责方式了。 由于一个特定行为是多因的，各相关原因事实均应承担责任。这个责任的性质和程度由原因事实在行为中的地位及作用决定。如此，就产生了责任的纬度、程度和层次性。在一个具体责任行为中，对行为主体的归责与对相关社会方面的的归责互不替代。如此，关于归责与决定论之间的悖论可以消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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