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在中学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腠理一词。在《韩非子·扁鹊见蔡桓公》中，扁
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恐将深。”后来扁鹊又说：“疾在腠理，汤熨之所
及也。”按教科书的解释，腠理是皮肤纹理，让人感觉腠就是表皮的意思。然而，
这种解释并不确切。
　　“腠”发音同“凑”，含义也相近，有时通假互用。“凑”的本意是水流汇
聚的意思，引申为聚集，相关的词汇有凑集、拼凑、凑和等。“腠”，用“肉”
代替“水”做偏旁，意思是皮肉聚集。从微观的角度来讲，就是单个细胞簇拥在
一起，形成了覆盖全身的细腻的表皮，但是每个细胞之间都有细微的间隙，这些
细胞和它们之间细微的缝隙就是腠。中医对人体及疾病的研究细致入微，常常涉
及到肉眼不见的外部虚邪、体内真气，也涉及到了人体微观结构，于是产生了皮
腠、肌腠、腠理等词汇。
　　“理”，本意是顺着玉石的自然纹路治玉。《说文》中说：“理，治玉也。
顺玉之文而剖析之。”作为名词的理，就是指玉石的自然纹理，也就是裂隙所在。
人体不是天衣无缝，人的肉眼所见的表皮上有毛汗孔和纹理。这些纹理就是细胞
之间的间隙，也就是腠之所在。中医有粗理、细理、小理、膲理等词汇。
　　简单地说，腠是肉眼不可见的表皮间隙，理是肉眼可见的表皮纹路。
　　有人把毛汗孔解释为腠理，这是不确切的。毛汗孔是孔，是水液、毛发出入
生长之处，中医另有命名，如鬼门、玄府、汗空等等。腠理是隙，更加细微，是
无形的邪气、正气出入之处。
　　腠理作为人体组织的一部分，与体内脏腑气血有密切的关系。《素问·阴阳
应象大论》中说：“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
脉证》中有：“腠者，是三焦通会元真之处，为血气所注；理者，是皮肤脏腑之
文理也。”《医宗金鉴》注解为：“腠者，一身之隙，血气往来之处，三焦通会
真元之道路也；理者，皮肤脏腑内外井然不乱之条理也。”
　　《灵枢·论痛》指出，人体“筋骨之强弱，肌肉之坚脆，皮肤之厚薄，腠理
之疏密，各不同”。腠理的疏密与三焦元气和主一身之表的足太阳膀胱经有密切
的关系，《灵枢·本藏》中说：“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应。”“密理厚皮
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缓。”随着年
龄的增长，元气、肾阳衰减，腠理也变得稀疏。《灵枢·天年》中说：“年四十，
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荣华颓落，发鬓斑白，平盛不摇，
故好坐。”
　　腠理的开合则受卫气的控制，因内外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灵枢·本藏》言
卫气能“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开阖”，还说“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
肤调柔，腠理致密矣”。《灵枢·脉度》则说：“其流溢之气，内溉脏腑，外濡
腠理。”分肉是肌肉间隙，腠理是表皮的缝隙，肥是饱满充盈的意思。如果把细
胞比作山的话，腠就如同两山之间的山谷，理就是多个山谷连接成的沟壑。腠理
肥，则间隙小；腠理疏，则间隙大。
　　外部环境的寒热变化会影响腠理开合。《灵枢·五癃津液别篇》谓：“天暑
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流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
　　内部环境，特别是心境也会影响腠理开合。《素问·生气通天论》中说：“
清静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
　　腠理是体内真气外散之处，也是外邪入侵之处。《灵枢·百病始生》说：“
是故虚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肤，皮肤缓则腠理开，开则邪从毛发入，入则抵深…
…”所谓虚邪，就是无形的邪气，也就是细微的肉眼看不见的邪气，能从看似无
缝致密的腠理侵入人体。
　　《素问·皮部论》中说：“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
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脏腑也。”《新修本草》序：“几缠肤腠，莫知救
止；渐固膏肓，其於夭折。”
　　从防病而言，腠理致密、开合自如是关键因素。从治病而言，疾在腠理，早
期治疗至关重要。成语防微杜渐，是腠理的一个很好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