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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市南马地区婚庆典礼上流行一种有趣的风俗——拜大舅。“大舅”，就是新娘的兄弟，由于计划生育，新娘不一定有兄弟，那么，新娘的表兄弟、堂兄弟也可以，或者干脆让新娘的父亲坐上“高台”受拜，实际是拜“丈人”，不过，仪式名称还叫“拜大舅”。 男女青年婚礼，要举办酒宴。酒宴一般放在比较宽敞的地方，譬如祠堂、会堂、礼堂，或者堂屋、厅堂里，很多酒席放在一起，自然就会有一种热闹的气氛。最近一些年，旧式的祠堂、厅堂拆了不少，酒宴与“拜大舅”的仪式也就放到饭店的大厅里或者宽敞一点的房间里举行了。 在酒醉饭饱的当儿，几个爱热闹的青年出面，在大厅的正中上位搭一个“高台”。所谓“高台”，就是搬一张“八仙桌”，在八仙桌上放两条“四尺凳”，再在四尺凳上横跨一条椅子……其实也没有特定的规矩，反正就是桌凳叠得高高的，让大舅坐在上面，以示尊敬。“拜大舅”的规则是，在接受礼拜的过程中，大舅要把一个作为见面礼的红包送给新郎。在红包没有交接时，只能听从朋友的“命令”行事，任凭朋友捉弄；一旦接到红包，“拜大舅”仪式就宣告结束，朋友也只得结束捉弄。所以，红包的传接就是“拜大舅”仪式的焦点。 搭好高台就开始“请大舅”，请大舅从酒席换坐到“高台”上。礼节不算隆重，但也有“规矩”，大舅两只手必须拿三样东西：一手拿着装满美酒的纸杯，一手端着灌满清茶的纸杯，还要在指缝间夹一根香烟，装酒装茶挑选纸杯，是到时候方便扔掉。大舅颤巍巍地拿着茶杯、酒杯和香烟，登上摇摇欲坠的“高台”，享受新郎的“礼拜”。不过请放心，尽管高台摇摇欲坠，但很安全，因为有两位彪形大汉在两旁守护，既守护大舅，不让摔倒，又防止大舅冲下高台把“红包”塞给新郎。 这时所有宾客都已经酒醉饭饱，从门口到高台之间的通道两旁，被看热闹的宾客们挤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齐声喝彩，高声呐喊，等着看新郎“出洋相”。 两位青年（往往是新郎的好友）用手紧抓新郎的胳膊，“架”着新郎进入大厅。说是“架着”，实际目的是控制住新郎；还有两位青年帮助移动草席，名义上是不让新郎直接跪在地上弄脏新衣裤，其实都是随时准备阻拦新郎冲近大舅。 “拜大舅”正式开始，首先是新郎高声感谢丈人一家对新娘的养育之恩。然后新郎开始“三跪三拜”：新郎大喊“大舅，开拜了！”这时，大舅必须高声大喊：“我准备好了，开始吧！”接着新郎双手高举头顶，随即下垂撑地，并叩头到地，完成一礼。接着，新郎站起来喊：“大舅请喝茶！”在新郎再拜的同时，大舅答应后必须喝一口茶；新郎再站起来喊：“大舅请抽烟！”大舅答应后必须吸一口烟；新郎又站起来喊：“大舅请喝酒！”大舅就必须喝一口酒……完成一轮，用来垫膝盖的草席才能向前移一小步。 移动只是一小步，而移动的前提是新郎与大舅的“互动”不出半丝差错，一旦出错，就算“违规”。“违规”的内容可多了：新郎没喊“开拜”，算错；喊得太轻，算错；新郎先拜后喊，算错；不是按“礼——茶——烟——酒”的次序，算错…… 每个“互动”，大舅如没有答应或答应迟了，都是由于新郎没有喊好而算新郎犯“错”；新郎请喝“茶”结果大舅喝了“酒”，或新郎请抽烟结果大舅喝了“茶”，更是“违规”：一句话，评判对错的标准是由看热闹的人现场临时决定的，容不得新郎或大舅分辩。更何况，现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喊声震天，新郞与大舅之间的对话往往听不清楚，出差错是必然的，新郎受罚更是肯定的。 一旦出“错”，新郎连同跪拜的草席都必须倒退一步；一旦“违规”，新郎以及草席都会被拖回到门口起点，拜大舅的仪式重新开始……——说实在的，也只是求个热闹罢了。 等到大家闹累了，新郎“洋相”也出够了，大舅手上的茶杯、酒杯空了，香烟也快灭了，等到守护大舅的、保护新郎的朋友稍有疏忽，大舅会突然摔掉纸杯与香烟，和新郎一起冲破障碍，迅速冲向对方，完成交接红包的工作。这时，新郎会得意洋洋地高举红包，向大家显视大舅给的沉甸甸的红包——里面有着几千甚至几万的见面礼。这时，场内的掌声、喝彩声、口哨声，场外的锣鼓声、鞭炮声，响成一片，把婚礼气氛推向了高潮！ 拜大舅的活动在南马兴起的时间尽管不长，只有四五十年，但从个别人家的婚宴发展到南马地区的每场婚礼，一直向周围的乡镇蔓延，如南市、画水、横店，再向邻近的永康市、义乌市推进，除了“拜大舅”可以调动婚礼的喜庆气氛外，还和源远流长的风俗文化相关。 南马地区一贯有大舅送嫁的习惯，在姐姐或妹妹出嫁当天，新娘的大兄弟会挑着花帛篮，护送姐妹到姐夫（或妹夫）家，身份是新娘的娘家代表，自然受到新郎全家的盛情款待。南马也有“逗新娘”的习俗，通过猜谜语等方式闹新房。南马还有“相亲冒大舅”的说法，解放以前年轻人相亲，小伙想看到姑娘不容易，而见见姑娘的兄弟比较方便，所以大多数小伙只有通过冒（察看）大舅的相貌、行为方式来揣摩姑娘的相貌、行为方式。现在，姑娘、小伙谈恋爱，不仅姑娘、小伙互相熟悉，还经常来往于两家之间，就不用“相亲冒大舅”了，但对新娘兄妹的聪明程度仍有测试的兴趣，就把“相亲冒大舅”变成“结亲拜大舅”，通过“拜大舅”的活动看大舅的智慧和灵敏，来揣摩新娘的智慧和灵敏，再加上“拜大舅”仪式能调动宾客热情，将婚礼喜庆气氛推向高潮，怪不得“拜大舅”的风俗从个别人家发起，四处蔓延，势头会如此迅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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