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鉴赏
【作者介绍】
维克多·雨果(1802-1885)，法国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领袖，法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1827午，雨果的诗歌中开始出现了与复辟王朝唱反调、歌颂拿破仑的主题。同年，雨果发表剧本《克伦威尔》及其序言。剧本虽未能演出，但那篇序言却被认为足法国浪漫主义的宣言，成为文学史上划时代的文献。1830年，雨果的剧本《欧那尼》上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确立了浪漫主义在法国文坛上的主导地位。他创作了长篇小说《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海上劳工》和《笑面人》。晚年，他创作了一些反映人民斗争的重要作，如诗集《凶年集》，小说《九三年》等。
【内容提要】
1482年“愚人节”那天，吉卜赛少女爱斯梅拉达在广场上表演歌舞。这时，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克罗德·弗罗洛对地着了迷，欲占为已有。于是，他命令教堂敲钟人——丑陋的卡西莫多把她抢来。英俊的卫队长弗比斯正好带领士兵途经附近，救出了她。爱斯梅拉达爱上了弗比斯。弗罗洛趁他们幽会之际刺伤弗比斯，然后逃跑了，爱斯梅拉达却因谋杀罪被判死刑。临刑时，卡西莫多把她从绞刑架下救了出来，安顿在圣母院内避难，法院不顾圣母院享有圣地避难权，决定逮捕她。巴黎下层社会的好汉们前米营救，加西莫多误以为是官兵来抓她，于是拼命抵抗。国王路易十一调兵攻打圣母院，在混战中弗罗洛把少女劫持出圣母院，威逼她满足自己的情欲。遭到拒绝后，弗罗洛便把她交给官兵。无辜的姑娘被绞死了。
卡西莫多愤怒地把弗罗洛从教堂的楼顶上推下摔死，自己找到少女的尸体，与她一齐死去，
【故事简介】
1482年1月6日，巴黎人在一片轰鸣的钟声里睁开惺忪睡眼，这一天是庆祝主显节和愚人节的日子。格雷沃广场要燃烧篝火，布拉格小教堂要种植五月树，司法官要上演圣迹剧。一大清早，市民们就关门闭户，从各处涌向这三个地方。市民们都知道两天前到达的弗朗德勒的使臣们要来看圣迹剧的演出，也将看在同一个大厅里举行的“愚人王”选举，所以人群主要涌人通往司法宫的各条大街。
愚人节，人们可以恣意笑乐。这一天，没有什么恶劣行为不被许可反而被认为是神圣的，那么可想而知，巴黎市民该是怎样狂欢了。司法官广场像一个大海，汇满了巨大的人的浪潮。时钟敲了12下，在观众的叫喊声中，圣迹剧《圣母玛丽亚的公正审判》终于开演了，这是诗人甘果瓦的得意之作。但这出戏还在演出序幕，就被观众忘得干干净净了，克洛潘的滑稽求乞、红衣主教的驾临，先后引起了狂欢的喧哗，使戏剧难以继续。甘果瓦悲痛地看着自己大作被观众抛在一边。这时弗朗德勒的袜商科珀诺尔提议开始竞选愚人之王，选举的规则是谁长得最丑陋。谁笑得最怪、最难看，谁就有望当选。一个个竞选者依次在窗口表演自己的怪相，愚人之王被选出来了。这会儿从窗口驻现的是一个奇妙无比的丑相：四面体的鼻子、马蹄形的嘴、被大瘤遮没了的右眼，全场欢声雷动。有人把这位愚人之王抬了出来，大家——看．惊讶得无以复加：他整个人就是一幅怪相。一个大脑袋、红棕色的头发竖起、独眼、驼背、跛子，身体的高度和宽度差不多，下部是方方的，两腿从前面看．好像是两把镰刀，刀把同刀把相连。这样一个畸形的身躯，却有一种难以描绘的可怕体态：精力充沛，矫健敏捷，勇气非凡。他就是巴黎圣母院又聋又哑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人们给他穿戴上用硬纸板做的王冠和道袍，把他抬上绘有花纹的轿子向格雷沃广场走去。
转瞬间，大厅变得空荡荡。窗口上一个年轻的捣蛋鬼突然嚷起来：“爱斯梅拉达在广场上呐!”人们都向格雷沃广场蜂拥。甘果瓦从司法官出来，街上已经是一片昏暗。他顺着幽静的街道来到了格雷沃广场。巴黎圣母院前的格雷沃广场中央燃烧着篝火，篝火四周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与篝火之间一个宽阔的空地上，年轻的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达正在一张波斯地毯上跳舞。她美丽的面庞、苗条的身材、婀娜的舞姿、乌亮的眼睛，看起来简直是个尤物。这时，作为怀疑派的哲学家和讽刺诗人甘果瓦，被这个灿烂的景色迷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女郎究竟是人，是仙，还是天使。在这密集的欢快的围观人群中，有一张面孔全神贯注地凝望着那跳舞女子。这是一张男人的面孔，严峻、冷静、阴沉。他年龄至多不超过35岁，但已经秃顶，他此时比任何人都更关注那个跳舞的女郎。姑娘舞罢，又叫小山羊佳丽表演杂技，博得观众狂热的喝彩。“这里面准有巫术!”“亵渎神明!大逆不道!”人群中有个阴沉的声音说道。这是那个老盯着吉卜赛女郎的秃头男子的声音，爱斯梅拉达一听不禁打了个寒噤。表演完毕，女郎托着手鼓向观众请赏。
“你还不滚开，埃及蚂蚱?”广场另一角荷兰塔底层小黑屋里隐修女居第尔尖声叫喊道，这喊叫声吓坏了爱斯梅拉达。
愚人之王的游行队伍来到了格雷沃广场。从司法官到格雷沃广场这一路上，卡西莫多那张忧伤而丑恶的面孔，是如何达到得意洋洋、目空一切的顶点，真的难以描述。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尝到自尊心的乐趣。在此之前，他尝到的只是由于地位低贱而处处遭受到的侮辱和蔑视，只是由于他的外表而遭到厌弃。因此，他一向觉得受到群众憎恨因而也憎恨群众，这时却作为名副其实的愚人之王，慢慢品尝着受群众欢呼的滋味。纵然他的庶民是一堆疯、瘫者，盗贼，乞丐，那又何妨?正当卡西莫多如痴如醉，得意洋洋经过广场的柱子阁时，人群中突然闯出一个秃头人来，他怒气冲冲地夺过卡西莫多手中的金色木杖，扯下他头上的王冠，撕碎他身上那缀满金箔碎片的袍子。甘果瓦立刻就认出他是昔日的老师——巴黎圣母院的副主教克罗德·弗罗洛。卡西莫多一眼见到弗罗洛时，双膝跪倒，温顺得像一头羔羊，他在弗罗洛的示意下，跟着弗罗洛消失在一条黑暗的小胡同里。
愚人节联欢高潮已过，人们渐渐散去。爱斯梅拉达带着她心爱的小山羊离开了广场，好奇的甘果瓦一直跟随着这天仙般美貌的姑娘。街道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冷清了。宵禁的钟声早巳敲过，偶尔在街上能遇见个把人，在住家窗户上能瞅到一线灯光。转过一条街，他忽然听到爱斯梅拉达一声尖叫，他急忙赶上去，借着灯光，看到有两个汉子正抱住爱斯梅拉达，竭力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叫喊，她拼命挣扎着。“快来救我们啊，巡逻队先生们!”甘果瓦大叫一声，并勇敢地冲上去。抱住少女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刚好回头，原来是卡西莫多那张可怖的面孔。甘果瓦不敢相救，卡西莫多向他冲过来，反掌一推，就把他摔出去四步开外。卡西莫多一只手臂托着吉卜赛女郎，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姑娘奋力抵抗，不停地呼救。在这危急时刻，正在巡逻的国王近卫队长弗比斯带领他的土兵途经附近，闻讯赶到，解救了爱斯梅拉达，擒获了卡西莫多。而卡西莫多的同伴却趁卫队与卡西莫多争打时溜走了。爱斯梅拉达被弗比斯英俊的容貌和解救她的恩德所打动，问过了这位年轻军官的尊姓大名后，便飞快地跑回了流浪人和乞丐们的聚集地——“奇迹王朝”。
跌昏了的甘果瓦渐渐恢复了知觉，在迷宫般的街道上行走。一线摇曳的火光把他引到了“奇迹王朝”。“奇迹王朝”是一个非常大的广场，居住着下层人民，他们中有法国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德国人……他们有不同的宗教信仰，白天是乞丐，晚上是小偷。爱斯梅拉达就居住在这里，她在这些乞丐、小偷当中有着很大的魔力。她回来时，男女乞丐都顺从地排列着，原本凶狠的脸色也温柔起来。此时，该王朝的乞丐王克洛潘正在审判误人这里的穷诗人甘果瓦。按“奇迹王朝”的法律，甘果瓦将被绞死，除非有人愿意嫁给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甘果瓦性命难保。善良美丽的爱斯梅拉达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宣布愿意做甘果瓦的“妻子”。甘果瓦获救后，爱斯梅拉达只供他食宿，不准他近身。当甘果瓦和爱斯梅拉达单独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她用小刀防卫自己。甘果瓦问“你同我结婚只为了搭救我吗?”“你还希望有什么别的意思?”之后，他们讲和了。吃完饭聊天时，她从胸前取出一个用珠链系着的长方形小口袋，它外面用绿绸裹着，那是她的护身符。原来，爱斯梅拉达从小流落在吉卜赛人中，以她的纯洁善良和活泼的性格博得大家的喜爱。一个吉卜赛女人去世时，把一只小鞋挂在她的脖子上，告诉她这件宝物可以帮助她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巴黎圣母院虽然这样古老，却还是美好依旧。这庄严、崇高、漂亮、壮丽的建筑，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石头交响乐。圣母院的副主教克罗德·弗罗洛，自幼父母就决定让他当教士，才一丁点大，便把他送到大学城的托尔希学院去过幽居的生活。他就是在弥撒书和辞典中长大的。他从小就受到教会的教育，怀有虔诚的宗教信仰和如饥似渴的求知欲，年轻时，他勤奋攻读神学，涉足法学、医学、文学、天文、几何，直至炼金术，还学了拉丁文、希腊文和希伯来文。他博闻强记，成绩卓著，很快成为教会的体面人物和学者。但宗教生活也泯灭了他的天性，他的性情孤僻，平时寡言少语，蛰居斗室，清贫而严肃，回避一切世俗的欢乐与享受，总是以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冷漠神情出现在人们面前。在弗罗洛18岁那年夏天，巴黎城发生了一场规模很大的瘟疫，仅子爵职位的人就死了4万多，并且弗罗洛家住的地方瘟疫更加猖獗，他的父母双双死于这场瘟疫，并把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弟弟留给了他。从那时候起，他一方面致力于宗教事业，一方面抚养弟弟长大。他的仁慈，他的博学，使他在宗教界有很高的威望。
在16年前复活节后第一个礼拜天的早晨，弗罗洛出于怜悯，又收养了一个被人遗弃在广场弃婴床上的一个极为丑陋的畸形儿，他给那捡来的孩子受了洗，并为他取名为卡西莫多。卡西莫多长大后，弗罗洛仍把卡西莫多留在身边，让他做了圣母院的敲钟人。出身不明和相貌奇丑这两重灾难，使卡西莫多饱尝屈辱和蔑视。他生来独眼、驼背、跛足。钟声破坏了他的听觉。他自知耳聋，为了不被人嘲笑，便决定完全保持沉默，独自一人时才破例。他对所有人怀着恶意和仇恨，却对弗罗洛感恩戴德，视为唯一亲人，并唯命是从，成了他最下等的奴仆，最温驯的侍者，最机警的卫士。
弗罗洛手下有两个教区，174个教士。他向来清心寡欲，一向远离女人。但节日那天，爱斯梅拉达的美貌和优美舞姿，搅乱了他一向平静的心，撩拨得弗罗洛沉睡多年的淫欲，像一头挣断锁链的野兽，使他完全失去了克制自己的能力。弗罗洛虽然知道若不加以收敛必将陷入极其可怕的深渊，但欲望似乎是无法抗拒的。他分明看到眼前摆着两条路供他选择：一是千方百计地占有她；一是置她于死地，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灵魂得到安慰。此时，第一种选择占了上风，于是那天夜晚便与卡西莫多一起劫持爱斯梅拉达。
第二天，格雷沃广场上搭起了临时刑台。昨天还是愚人王的卡西莫多，今天却被判跪在绞台的轮盘上任人鞭笞。
早晨十点钟，人们在赶着去看卡西莫多受刑的途中，谈论着荷兰塔小屋的隐修女居第尔。她在做了妓女后曾发疯地爱着自己的女儿小阿涅。一天，两个吉卜赛女人拿一个跛足、独眼、驼背的小怪物(卡西莫多)将小阿涅偷偷调换走。她在失去女儿后，带着那两个吉卜赛女人不小心掉下的小阿涅的一只绣花小鞋，跑遍各地寻找，在绝望的情况下皈依宗教，进了活棺材——“老鼠洞”，当了修女。从此，她就把自己幽闭在小屋中，靠别人的施舍过活，极端仇视吉卜赛人。
卡西莫多被绑在绞台的轮盘上，大家剥去他的衣服，皮鞭雨点一样地落下来，血进溅出来了，一滴滴地落在地面的石板上。鞭打停止后，围观的群众又开始诅咒他，嘲笑他，向他叫骂，向他投石子。这时他发现弗罗洛骑马经过广场，于是他狂怒的面孔变成了温和的笑容，救世主到底来了。可是弗罗洛能够看清犯人是
谁时，便低下眼睛，赶紧走开，仿佛怕这个丑八怪提出什么要求似的。
时间流逝。卡西莫多至少已经曝晒了一个半钟头。他打破了沉默，用一种不像人声而更像动物咆哮的声音嗥叫道：“水!”他连叫三声，得到的却是人们向他扔去的在阴沟里浸过的抹布、破瓦罐和石头。这时．，他看见群众让出一条路来，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女，就是他昨晚想要抢劫的姑娘——爱斯梅拉达。她走上刑台，从身上解下水壶，温柔地送到卡西莫多干裂的嘴边。这时人们看见卡西莫多那一直干枯的眼睛里，滚出了一大颗眼泪，慢慢地沿着他那难看的脸颊落下来。这也许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流出的第一滴眼泪。眼前这么一个漂亮、纯洁、妩媚、纤弱的少女能够这样垂怜一个丑陋无比、凶恶的人，所有的民众也都被感动了，大家拍着手连声叫好。唯有荷兰塔里的隐修女见到这一切，连声写巳骂她。爱斯梅拉达脸色苍白，摇晃地走下了绞台。
卡西莫多回到圣母院当敲钟人。爱斯梅拉达继续在广场上跳舞，卡西莫多倚在圣母院钟楼欣赏着她的舞蹈，眼中露出厂温柔可爱的目光。
卫队长弗比斯给爱斯梅拉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爱斯梅拉达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爱情的偶像。爱斯梅拉达自从被卫队长弗比斯搭救后，一直念念不忘这位年轻英俊的军官。但是弗比斯和他的表妹已经订婚了。三月的一天，弗比斯在贡得洛里埃府邸，正与未婚妻谈话，下面的广场传来了小鼓震颤的声音。爱斯梅拉达又在厂‘场上欢舞了。弗比斯在阳台上招手呼叫着她，她双颊通红，向弗比斯叫喊她的那幢房子走去。
在广场北边钟楼顶端的栏杆上，副主教弗罗洛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着广场，贪婪的眼神里喷射出对少女疯狂的欲望。
爱斯梅拉达带着心爱的小山羊佳丽到了弗比斯未婚妻的家。爱斯梅拉达的美貌也深深打动了这个纨绔子弟的心，以致引起了在场小姐们的敌意。一位小姐趁爱斯梅拉达与弗比斯讲话的时候，用杏仁饼把小山羊引到另一间房子里，好奇地解下小山羊脖子上的小口袋，把里面的一组字母倒在席子上，小山羊熟练地拨弄出一个单词——弗比斯。原来，爱斯梅拉达自被解救后心里爱慕着年轻、英俊、漂亮的弗比斯，她用两个月的心血训练着小山羊。这一切全被弗比斯看在眼里，他从山羊佳丽的魔术里看出了少女对自己的爱慕，就约她在旅店幽会。
弗罗洛来到了广场，女郎不见了，只有甘果瓦在收集那些小银币，弗罗洛把他带进了圣母院，从他口中知道了爱斯梅拉达被流浪汉们当做圣母。她希望凭着脖子上的符咒找到父母，为了避免符咒失灵一直维护着自己的贞操，近来她经常低声念着“弗比斯”这个名字。
三月里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学生约翰·弗罗洛发现他的钱袋空了。于是，他急急地来到圣母院向哥哥要钱。在钟楼的密室里，副主教正在梦呓般地嘟嚷着“爱斯梅拉达”和“弗比斯”等一些字眼。这时皇家检察官雅克来了，他巳准备好了逮捕巫女爱斯梅拉达的诉状。在广场上，约翰碰到朋友弗比斯。弗比斯夸耀地说将在晚上7点与吉卜赛女郎爱斯梅拉达幽会。尾随而来的弗罗洛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气得咬牙切齿，浑身直打哆嗦。
眼看自己暗恋、垂涎的女郎就要落人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弗罗洛就身穿黑衣，跟踪这对年轻人，直到他们幽会的小旅店，然后藏在阁楼里。弗比斯搂住爱斯梅拉达，吻着她。忽然，爱斯梅拉达发现弗比斯的头顶上方出现另一只脑袋，脸孔灰白、铁青，不断抽搐，魔鬼般的目光闪闪烁烁。这张面孔旁边有只手，手握着一把匕首。这是教士的脸和手。原来弗罗洛妒火燃烧，破门扑到这里来了。爱斯梅拉达一下子怔住了，手脚冰凉，叫不出声来，眼睁睁地见那把匕首往弗比斯的胸膛插进去，鲜血四溅。“晦气!”弗比斯叫了一声，倒了下去。她昏过去了。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确实觉得自己的嘴唇像被火炙了一下似的，那是比刽子手烧红的烙铁还更烫人的一个亲吻。等她苏醒过来，只见自己被巡夜的士兵紧紧围住，人们抬走了倒在血泊中的队长，教士早巳无影无踪，临河的窗子大开着，人们捡到一袭斗篷，猜想是军官的东西。她听到周围的人在谈论：“是这个女巫刺杀了军官。”吉卜赛女郎刺杀卫队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巴黎城，爱斯梅拉达被逮捕了。
甘果瓦和“奇迹王朝”的所有人都处在极大的不安中：爱斯梅拉达失踪一个月了。一天，甘果瓦经过图尔内尔刑庭，发现爱斯梅拉达正在受审。法庭一口咬定是女巫爱斯梅拉达驱使黑衣魔鬼刺杀军官，爱斯梅拉达坚决否认自己用邪术杀害弗比斯。法庭决定用刑，法警把她带进拷问室，给她穿上了铁鞋。铁鞋收紧了，女郎发出了惨叫，被屈打招认。她跛着脚走回大厅，法官作出判决：“吉卜赛女郎，你将在国王指定的日子，中午时分，身穿内衣，赤着脚，脖子上套着绳子，由囚车押到圣母院大门前当众忏悔，再从那儿押送到格雷沃广场，在本城绞刑架上被吊起来绞死。”
爱斯梅拉达被囚在冰冷潮湿的地牢里。一天，牢房的铁门忽然打开，身穿黑僧衣的弗罗洛秘密地来到地牢，他跪在爱斯梅拉达的面前，向爱斯梅拉达表白自己是怎样地爱她，希望她和自己一起逃走。他一把抓住爱斯梅拉达的胳膊，精神恍惚，要把她拖走。爱斯梅拉达瞪着眼睛呆呆看着他，问：“我的弗比斯怎么样了。”“他死了!”教士喊道。“那你为什么要劝我活下去，”少女像狂怒的猛虎向他扑去，嚷道，“滚吧，魔鬼!让我去死吧!要我属于你，教士!休想!我们绝无结合的可能，甚至在地狱都不行!滚蛋，该死的家伙!”
五月的一个清晨，太阳在深蓝色的天空冉冉升起，荷兰塔里的隐修女居第尔听到了一片车轮的辚辚之声，一片马蹄声和铁链丁当声。听说要绞死一个吉卜赛女人，她感到一阵复仇的狂喜。
圣母院的钟慢慢敲着12点，一辆囚车由一匹肥壮的大马拉着，在身穿绣有白色十字架的紫红衣的骑兵簇拥下，进入广场。少女被绑在车上，用牙齿咬住没有扣好的衬衣。受伤已愈的弗比斯此时坐在未婚妻家的楼上，面容冷漠地看着爱斯梅拉达。为了自己的名誉，他不敢站出来证明爱斯梅拉达的无罪。囚车停在圣母院的拱门下，副主教弗罗洛主持忏悔仪式。他凑在她耳边说：“你愿意爱我吗，我还能救你!”她盯着他说：“滚吧，恶魔!不然的话，我就要告发你，”“那好!你死吧，”他咬牙切齿地说，“谁也别想得到你。”那不幸的女郎重新登上囚车，她走向她生命的终点站时，发现了贡得洛里埃府邸露台上的弗比斯，他并没有死。“我的弗比斯!”她叫喊道。可是弗比斯皱了皱眉头，跟未婚妻赶快溜到阳台的玻璃窗门后面，窗门随即关上了。
还没有人注意到，在门廊的尖形拱顶上面，卡西莫多一直不动声色地观望着。他自中午起就在圣母院大门前，把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从一开始，趁着没有人注意，他就在走廊的一根柱子上牢牢拴了一根打结的粗绳子，一头在下，拖到石阶。就在刽子手的两个隶役决定执行检察官雅克的冷酷命令时，卡西莫多跨过圣母院长廊的栏杆，手脚膝盖并用，抓着廊柱上拴着的大粗绳子滑落下来，飞快地跑向两个隶役，挥动两只大拳头，一手一个将他们打翻在地，用一只手托起爱斯梅拉达，一个箭步跨到教堂，将姑娘举过头顶，用一种令人惊骇的口气叫道：“圣地!圣地!圣地!”人们反复喊道，千万只手拍着。行刑队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的确，在圣母院的围墙内，犯人是不可侵犯的。
这会儿卡西莫多的确是美丽的。他觉得自己威严健壮，所有的这些警官、法官、行刑人，都因为神的权力而向他低头。群众的欢呼声传给了河那边的格雷沃广场。
卡西莫多把爱斯梅拉达安置在圣母院的避难所里，下去给她拿来了一包衣服，又给她拿来了食物和被子。爱斯梅拉达抬眼望他，要向他表示感谢，可是一可话也说不出来，这可怜的魔鬼确实可怕，她吓得瑟瑟发抖，低下了头。这时卡西莫多对她说：“我使你害怕。我很丑，是吗?别看我，只听我讲话就行。白天你待在这里，夜晚你可以在教堂里散步。不过，无论白天或夜晚，你都不要走出教堂。不然的话，你就完啦。人家会杀了你，我也会死去。”她被感动了，点点头作为回答。
第二天早晨，她醒来时发现窗口露着卡西莫多骇人的脸。她闭上眼睛，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别害怕，我是你的朋友。我来看你睡觉，这对你没有什么坏处。”“你为什么救我?”“你忘了，有天夜里，我想把你抢走，就在第二天，你在绞台上带给我一滴水和一点怜悯，我就是献出生命也报答不了啊!”他从衣袋掏出一只金属小口哨说，“给，你需要我，要我来，不大害怕看到我时，你就吹响它，我听得见它的声音。”他把哨子往地上一放，赶忙避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爱斯梅拉达的心灵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一天早晨，她走到屋顶边上，从圆形圣约翰教堂的尖顶上方俯视广场。突然，她打了个寒噤，一滴泪珠和一丝快乐的光芒同时在她眼中闪亮，她跪下来，把胳膊痛苦地伸向广场，叫道：“弗比斯，来吧，来吧!”卡西莫多在她身后朝广场望去，看见一个年轻漂亮的骑士勒马驰过广场。他拉拉她的衣袖：“你愿意我去找他来吗?”她快乐地叫了一声：“啊!行!去吧!把那个队长给我带来!我会爱你的!”
卡西莫多到达广场时，看见那匹马拴在贡得洛里埃府邸的大门口。府邸里正过着结婚前的庆祝日。深夜一点钟，卡西莫多才等到弗比斯出来。他拉住弗比斯的马缰，说那个吉卜赛女郎在等他。但那负心的弗比斯却不愿再见爱斯梅拉达，他对卡西莫多不屑一顾，策马远去。卡西莫多回到圣母院，爱斯梅拉达还在原来的地方。她老远瞥见他，就朝他跑过来。“就你一个人?”她痛苦地说。“我没能找到他。”卡西莫多冷冷地说。“应该等他通宵才对呀!”她生气地说道，“滚开。”他走了。她对他不满意。但他宁愿受她冷待也不愿叫她伤心。他自己承受了全部痛苦。
从那天以后，爱斯梅拉达再没有看到他，但她觉得有一个精灵在她的周围：一只看不见的手给她送来食物、鸟笼。一天早晨，她看见窗台上有两只花瓶：一只是水晶瓶，非常漂亮，可是有裂痕，水漏掉了，插的花枯萎了；另一只是陶土罐，粗制劣造，普通平凡，但存满了水，罐中的花鲜艳芬芳。不知道这是不是故意所为，但见爱斯梅拉达拿起枯萎的花束，整天将它捧在胸前。
弗罗洛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几个礼拜，他疯狂的想像描绘着那吉卜赛女郎最使他血液沸腾的各种姿势。一天晚上，他溜进了爱斯梅拉达住的小屋，抱住她，欲对她非礼，她拼命挣扎，吹响了小口哨。教士被一只有力的臂膀举了起来，掷到地下，一把短刀迫近了他的头部。这时，一道苍白的月光落到了他的脸上，卡西莫多正面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直打哆嗦，遂放开了教士，向后倒退。吉卜赛女郎夺过刀，高高举起。教士把卡西莫多踢倒在地，冲下了楼梯。他重复着那句要命的话：“谁也不会得到她!”
一天，甘果瓦在一个小礼拜堂里碰到了弗罗洛。副主教说，三天之后，法庭将把爱斯梅拉达绞死，国会已经采取了这个计划。为此，甘果瓦构想了一个庞大的营救计划。晚上，巴黎每座钟楼都敲着熄灯钟的时候，“奇迹王朝”的流浪人、乞丐武装起来了。深夜，卡西莫多最后一次巡视了教堂。忽然，他发现大群的人布满了教堂广场。转瞬之间，七八支点燃的火炬在众人头顶晃动，卡西莫多清清楚楚看见教堂广场上宛如波浪起伏，一大群可怕的男男女女，全是衣裳槛褛，手执镰刀、梭镖、柴刀、尖锄和尖戟，在克洛潘的指挥下，向圣母院的大门猛冲。不明真相的卡西莫多以为他们是来加害爱斯梅拉达的，便拼死抵抗。他从教堂顶上推下来了一根巨大的梁柱，人们四散而逃。克洛潘又把乞丐们鼓动起来，抬着梁柱猛撞大门。如雨的石头不断落下，已经有一大堆人被打死或受伤，卡西莫多充分利用了塔楼里的各种建筑材料抵御着他们的进攻。大门在动摇了。忽然，两道铅的溶液倾泻而下，将未能躲开的人烧成了灰。接着，流浪人、乞丐们从四面八方向圣母院进攻，卡西莫多无力对付这么多敌人，不禁为吉卜赛女郎担惊受怕，不由得祈求上天呈现奇迹，他绝望地扭着双臂。
国王路易十一来到巴黎两天了，那天晚上他在巴士底狱的祈祷室休息。从窗口看见一片火光，以为是巴黎市民起来反对与他分庭抗礼的法官府，他暗自幸灾乐祸。但当消息传来是流浪汉、乞丐在攻打巴黎圣母院时，他便露出狰狞的面目，立即下令军队出动：“把刁民杀尽!把女巫绞死!”
圣母院眼看就要被攻破了。国王的军队到了，在激烈的混战中，克洛潘倒下了，流浪汉、乞丐们在圣母院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流浪汉、乞丐们攻打教堂时，爱斯梅拉达被惊醒了。混战之际，弗罗洛利用爱斯梅拉达对甘果瓦的信任，说服了甘果瓦，让他去劝说爱斯梅拉达，悄悄地跟着伪装起来的弗罗洛，从圣母院后门溜出来。他们渡过了塞纳河，上了右岸。甘果瓦悄悄带着山羊佳丽走开了。黑衣人把女郎拖到了格雷沃广场的绞架下，揭开了头巾。她骇呆了：他就是那个副主教弗罗洛。弗罗洛威胁她，要她顺从自己，不然就把她交出去。爱斯梅拉达宁死不屈，她看到他眼光凶狠，想逃开。他把她拖到了荷兰塔，交给隐修女居第尔，自己去找军警。
“我的孩子被偷去15年了，今天轮到我吃吃吉卜赛女人了。”隐修女用唱歌似的声音说，“你看，这只鞋是她剩给我的唯一的东西。”她从窗洞里递出一只绣花小鞋。“天哪!”爱斯梅拉达急忙用一只手把胸前那个镶有绿玻璃的袋子解开，拿出一只小鞋，和隐修女那一只一模一样。“我的女儿!”居第尔深情地喊道。“我的母亲!”爱斯梅拉达回答。
隐修女用石头砸铁窗栏，把失去了多年的女儿藏进小屋——“老鼠洞”，母女俩沉浸在骨肉团聚的欢乐里。这时副主教喊来的监狱长和军警包围了“老鼠洞”。母爱使居第尔产生了力量和智慧，她把女儿藏在屋的一角，骗过了典狱长和军警，使他们相信吉卜赛少女已经逃走了。但是当爱斯梅拉达听到弗比斯的声音时，她扑到了窗口，大声喊道：“弗比斯!救救我，我的弗比斯!”然而弗比斯已不在那儿，他策马刚绕过刀剪街的拐角处。爱斯梅拉达被军警发现了，士兵们打通了“老鼠洞”的墙，把母女俩拖到了绞架下。绞索套在爱斯梅拉达的脖颈上，隐修女如同猛虎扑食，向刽子手猛冲过去，狠狠咬住了他的一只手，被刽子手用劲一推，头触石板地而身亡。
望着绞架下痛苦挣扎着的少女，卡西莫多痛苦万分而又束手无策。这时，躲在教堂楼顶的副主教弗罗洛发出的一阵狰狞的狂笑，使卡西莫多明白了一切。他愤怒地把这位曾养育过他的副主教推下了高高的钟塔，结束了弗罗洛罪恶的生命。
傍晚，人们为副主教收尸的时候，卡西莫多失踪了。爱斯梅拉达的尸体，存放在隼山的墓窖里。两年以后，人们在隼山的墓窖里发现了两具连在一起的尸骨，一具是畸形的男人尸骨，一具是少女尸骨。奇怪的是他们拥抱在一起，当人们将他们分开时，尸骨立即化成了灰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