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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寂寞、独处、无聊、自足、智慧、真性情

 昵称13750848 2014-07-12

  “驱遣寂寞,享受孤独”!这本是咱老汉的一句打算劝人的糙话。虽也想说明论证发挥一番其实具体展开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请教书本,却意外发现人家早已说了大量咱想说而说不出启迪心智的妙语,私忖与其憋着说不清就里所以然却勉强硬挤几句瞎七搭八不着调的瞎话,不如寻摘抄照搬录几句相关的哲人隽语,或可帮自己厘清思路且如愿裨益读者诸君也未可知,这就是下面大段抄录的缘起和动机。

 

——“自足”——

  人必须有人格上的独立自主。你诚然不能脱离社会和他人生活,但你不能一味攀援在社会建筑物和他人身上。你要自己在生命的土壤中扎根,你要在人生的大海中抛下自己的锚。一个人如果仅仅把自己依附于身外的事物,即使是极其美好的事物,顺利时也许看不出他的内在空虚,缺乏根基,一旦起了风浪,例如社会动乱,事业挫折,亲人亡故,失恋等等,就会一蹶不振乃至精神崩溃。

  世事的无常使古来许多贤哲主张退隐自守,清静无为,无动于衷。我厌恶这种貌似通达却非常消极的哲学。我喜欢看见人们生气勃勃地创办事业,如醉如痴地堕入情网,痛快淋漓地享受生命。但是不要忘记了最主要的事情,你任然属于你自己。每个人都是一个宇宙,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自足的精神世界。这是一个安全的场所,其中珍藏着你最珍贵的宝物,任何灾祸都不能侵犯它。心灵是一本奇特的账簿,只有收入,没有支出,人生的一切痛苦和欢乐,都化作宝贵的体验记入它的收入栏中。是的,连痛苦也是一种收入。人仿佛有了两个自我,一个自我到世界上去奋斗,去追求,也许凯旋,也许败归,另一个自我便含着宁静的微笑,把这遍体汗水和血迹的哭着笑着的自我迎回家来,把丰厚的战利品指给他看,连败归者也有一份。......你不妨在世界闯荡,去建功立业,去探险猎奇,去觅情求爱,可是你一定不要忘记了回家的路,这个家,就是你的自我,你自己的心灵世界。

  心灵的宁静,前提是首先要有个心灵,在理论上,人人都有心灵,但事实却不尽然。有一些人,他们永远被外界的力量左右着,永远生活在喧闹的外部世界里,未尝有真正的内心生活,这样的人,心灵的宁静就无从谈起。一个人唯有关注心灵,才会因为心灵被扰乱而不安,才会有寻求心灵宁静的需要。所以,具有内心生活的禀赋,或者养成这样的习惯这是最重要的。有此禀赋或习惯的人都知道,其实内心生活与外部生活并非互相排斥的,同一个人完全可能在两方面都十分丰富。区别在于注重内心生活的人善于把外部生活的收获变成心灵的财富,缺乏此禀赋和习惯的人则往往会迷失在外部生活中,人整个儿是散的,打个比方:一个有着坚实自我的人便仿佛有了精神密友,他无论走到那里都带着这个密友,这个密友将忠实地分享他的一切遭遇,倾听他的一切心语。

  世界无限广阔,诱惑永无止境,然而属于每一个人的现实可能性终究是有限的,你不妨对一切可能性保持开放心态,因为那是人生魅力的源泉,但同时你也要早些在世界之海上抛下自己的錨,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领域,并且一心把自己喜欢做的事做得尽善尽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了牢不可破的家园。于是他不但有足够的勇气承受外界压力,而且会有足够的清醒来面对形形色色的机会的诱惑。

  真正成为自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有许多人,你可以说他是随便什么,譬如一种职业,一种身份,一个角色唯独不是他自己,如果一个人总是按照别人的意见生活,没有独立思考,总为外在事务忙碌,没有内心生活,那么说他不是他自己就一点不冤枉,他只是别人的一个影子和事务的一架机器罢了。为别人的好感,承认,报偿而做事,如果别人不承认,就等于零,而为自己良心,才能,生命做事,即使没有一个人承认,也丝毫无损。

  耶稣说:”一个人赚得了整个世界,却丧失了自我,又有何益?”他在向门徒透露了自己的基督身份后说的这句话,可谓意味深长。真正的救世主就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便是那清明宁静的自我,亦即我们身上的神性,只要能守住他,就差不多可以说“上帝与我同在”了;守不住,一味沉沦于世界,就会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失却得救希望。

  人与人之间有同情,仁义,有爱,但他们毕竟各自是生物学,心理学上的个体,最切己的痛痒唯有自己最真切地感知,在此意义上,对每个人而言,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要别人比他自己更关心他,是违背作为个体的生理心理本质的。结论是:每个人都应该自立。

  闲适和散漫都是从俗务中抽身出来的状态,心境却闲适者回到了自我,在自己天地里流连徜徉,悠然自得,内心是宁静而澄澈的。散漫者找不到自我,只好依然在外物的世界里东抓西摸,无所适从,,内心是烦乱而浑浊的。

 

——“独处”——

  独处是人生中的美好时刻和美好体验,虽则有些寂寞,寂寞中却又有一种充实。独处是灵魂生长的必要空间,在独处中,我们从别人和事务抽身出来回到自己。,此时我们独自面对自己和上帝,开始了与自己心灵以及宇宙中神秘力量的对话。,一切严格意义上的精神生活都是在独处时展开的,和别人一起谈古说今,引经据典,那是闲聊和讨论;唯有自己沉浸于古往今来大师们的杰作时,才会有真正的心灵感悟,和别人一同游山玩水,,那只是旅游,唯有自己独自面对苍莽的群山和辽阔的大海时才会真正感受到人与大自然的沟通。

  从心理学观点看,人之需要独处,是为了进行内在的整合就是把新的经验放到内在的记忆里某个适当位置。。唯有经过此整合过程,外来的印象才能被自我所消化,自我才能成为既独立又生长的系统。人们往往把交往看作一种能力,却忽视了独处也是一种能力,且在一定意义上鼻交往更重要的能力,反过来说,不善交际固然是一种遗憾;不耐孤独也未尝不是一种严重缺陷。对独处的爱好与个人性格完全无关,爱好独处同样可能是个性格活泼,喜欢朋友的人,只不过无论他怎样乐于和他人交往,独处始终是他生活的必须。缺乏交往的生活固然是一种缺憾,而缺乏独处的生活则简直是一种灾难了。

  当然人是社会动物,需要与同类交往需要爱和被爱,否则就无法生存,世界上无人能忍受绝对孤独;但是,绝对不能忍受孤独的人却是一个灵魂空虚的人。正有那么些人最怕就是独处,让他们自己待会儿,简直无异与于酷刑!只要闲下来,他们必须找个地方消遣,表面日子过得十分热闹其实内心极其空虚,他们做的一切都想方设法避免独自面对自己,于是觉得再无聊的消遣也要有趣锝多。其结果是越来越贫乏,因此又越来越空虚,形成恶性循环。

 

——“寂寞”——

  寂寞是决定人的命运的情境。一个人忍受补了寂寞,就寻求方便的排遣方法,去会友,谈天,打牌他于是成为一个庸人。靠内心力量战胜寂寞的人,必是诗人和哲学家。寂寞原是创造者的宿命,所以自甘寂寞也是创造者一个必备素质。精神文化创造在实践上是最个人化的事业,学术的或文学艺术的一切伟大作品,都是在各人寂寞中呕心沥血的结果。在创造的寂寞中自有一种充实,使得创造者绝对不肯用他的寂寞去交换别人的热闹,他基本是别无选择,这倒不是说他肩负着崇高的使命,而是唯有这样活着他才觉得生活有意义。他在做着今生今世最想做,不能不做的一件事,所以不论怎样成败得失,他都无怨无悔。世上任何时候总有爱文化的人,他之从事文化乃是性情所驱,不得不然,不管市声如何喧嚣,人心如何浮躁,他仍能心静如恒。我是喜欢独处的,不觉得寂寞。有许多事可做,读书写作,回忆,遐想,沉思等等,做这些时,我相当投入,乐在其中。内心很充实。但是独处并不意味着和自己在一起,我潜心读书写作时,我很可能是和想象的读者在一起

  直接面对自己似乎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所以人们往往设法逃避。逃避自我有二法:一是事务,一是消遣,人们忙于视野生活iuode事务,一旦有闲,又用聊天娱乐各种消遣打发时光。对文人来说,读书或写作也不外是一种事务或一种消遣。比起斗鸡走狗之辈,诚然有雅俗之别,但逃避自我的实质则为一。呢么,我根本不属于这个太热闹的世界吗?,可是我绝不是一个出世者,不管世界多么热闹,热闹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我不妨找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坐着。在静与闹,孤独与合群之间,必有一个适合我的比例节奏,如果比例失调,节奏紊乱,我就会生病——太靜则抑郁,太闹则烦躁,抑郁使我成为诗人,烦躁使我成为庸人。

  生命是短暂的,可在短暂的一生中,有许多时间你还得忍,忍着它们慢慢地流过去,直到终于又有事件之石激起生命的浪花。人生辉煌的时刻不多,大多数都是在对这种时刻的回忆和期待中度过的。“尽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见,至今寂寞彭泽县。”原因在于,人们尽管慕林下高洁之名,却难耐林下寂寞之实。即使淡于功名的人,,也未必受得了长期与世隔绝。所以,在世上忙碌着的不都是热衷功名之徒。

  “喜山林眼界高,市井人烟闹”我也如此,不过我相信世上多得是一辈子住城市而从不嫌吵闹的老百姓,却找不到一个一辈子住山林而从不觉寂寞的知识分子。

 

——“无聊”——

  1)人生难免无聊

  无聊是对欲望的欲望。当一个人没有任何欲望而又渴望有欲望的时候,他便感到无聊。无聊的前提是闲。闲即没有非做不可之事,遂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闲之可贵就在于此。闲着未必无聊,闲着没事干才无聊。有了时间却找不到兴趣所在,或做不成感兴趣的事,,剩余精力茫茫然无所寄托,这滋味就叫无聊。

  闲是福气,无聊却是痛苦。自由状态下,多半可以找到法子排遣无聊,方式因人而异,最能窥见一个人的性情,逾浅薄的人,其无聊逾容易排遣,现成法子有的是“不有博弈者乎?”如今可好办多了不有电视乎,面对电视机一坐几个钟头天天坐到头昏脑胀然后爬上床,已经差不多是最常见的消磨闲暇方式——或者说——糟蹋闲暇方式。时间就是生命,奇怪的是人人爱惜生命,不愿其速逝,却害怕时间,唯恐其停滞。我们对于脱去事务的赤裸裸的。发现他空无所有,心中隐约对生命实质也起了恐慌,无聊的可怕也许就在于此,所以要加以排遣。人生中有时我们感觉到无可排遣的无聊,心不在焉,百事无心,百无兴致,并不是疲倦了,因为我们还有精力,只是茫无出路。并不是看透了,因为我们有欲望,只是空无对象,此心境无端而来,无端而去,昙花一现,却直接暴露人生根底的深邃的无聊。

  兽和神大约不会无聊。兽活命而已,只是纯粹的生存神充实自足具足完满存在。唯有夹在中间的人,才会无聊,产生活得没意思的感觉和叹息。他已经辞别兽界,却无望进入神界,他不甘于纯粹的生存,却达不到完美存在。有了超出生存的精力,却没有超出生存的目标。他寻求,却不知道寻求什么,人是注定要无聊的。

  生命太短暂太珍贵,无论用他做什么都有点可惜。总想做不虚此生死而无憾的事,却发现没有一件堪当此重任,但人活着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我们便忙碌着种种微不足道的事。人生就是一次长途旅行,意味着巧遇,巧合,不寻常的机缘,意外收获,总之,各种打破生活常规的偶然性和可能性。所以,谁不是怀着朦胧的期待和莫名的激动踏上旅程的?然而,规律一半是,伴随旅程的延续,兴奋递减,无聊递增。

  既然生活在远处,近处就不是生活。既然目的最重要,过程就等而下之。不知何时起,车窗外的景物不再令我们陶醉,这是告别童年的标志它们不再象孩子趴在车窗边,脸蛋紧贴窗玻璃,外面掠过的田野,树木。村庄人畜无不可观,新奇。无聊与他们无缘。长大成人了,我们需要一个目的而且也就半清晰半模糊的有了,我们相信人生列车将把我们带往一个美妙的目的地,那里的景物远比沿途优美,我们在心里悄悄给那些地方冠以专门名称,名曰“幸福“,”成功“,”善“,”真理“等等。不幸的是,一旦我们开始憧憬一个目的,无聊便接踵而至。我们的心飞向未来,只把身体留在现在,视正经历的一切为不可避免的过程。耐着性子忍受。可见无聊生于目的与过程分离乃是对过程的疏远隔膜心境。孩子或象孩子般单纯者,目的一是淡薄,沉浸在过程中,过程目的浑然不分,能够随遇而安。因事起兴,不易感到无聊。商人或象商人般精明者,有非常明确的实际目标。一次指导行动,规划过程,目的过程丝丝相扣,他们能够聚精会神,争分夺秒,也不易感觉无聊。怕就怕既失去了孩童的单纯,又不肯学商人的精明。目的意识强烈却无明确的实际目的,有所追求但追求不是太飘渺就是太模糊——”我只是想要,但不知道究竟要的是什么”。这种心境是滋生无聊的温床。心中弥漫一团空虚,无物可以填充,凡到手的一切均非想要的。于是难免无聊。

  2)人生难得无聊

  叔本华说,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他把无聊视作欲望满足后的一种无欲望状态。这可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即使酒足饭饱的无聊,也并非纯粹的满足状态,此时至少有一未满足欲望,便是对于欲望的欲望,完全无欲望是恬静状态,无聊则有不安的成分。,人所以无聊不是因无欲,而是不能忍受无欲状态,何况肉欲之外还可以有精神欲望,,后者实质上是无限的,这种无限的精神欲望尤其体现于拜伦这样极其敏感人的天性上。无限欲望不可能通过有限事物得到满足,结果必然一切到手的东西很容易引起厌倦,对他们而言,因欲望不满足而导致的痛苦和因对既有事物丧失欲望而导致的无聊不是先后交替而是同时并存的。他们的无聊直接源于不满足,本身就具有痛苦的性质。

  精神一面要逃避无常,企求永恒,另一面却又厌倦重复,渴望新奇。在自然中,绝对的变决定了凡胎肉身的易朽,相对的不变造成日常生活的单调。所以,无常和重复乃是自然为人生立下的法则。,但精神不敢循于此法则,偏要求绝对的不变——永恒;偏难忍相对的不变——重复,在二者间陷入两难。当然,自然中并无绝对重复,生命也有新陈代谢的节奏,当生命缺乏更高目的时,我们便把节奏感受为重复,重复之荒谬在于其赤裸裸的无意义,象一副永恒的风景画,使人对永恒都丧失了兴趣,对于不安的灵魂言,重复比无常更不堪忍受。精神为逃避无常而不断追求永恒,最后不倦的追求本身名成为最大需要以致当追求倦怠之时,为着逃避重复,他竟然宁愿扑向无常,毁灭自己。因而无聊是比悲观更致命的心境,透彻的悲观尚可通向宿命论的平静或达观的超脱,深刻的无聊却除去创造和死亡外别无解救之道,所以,敏感细腻的悲观哲学家叔本华得以安享天年,而硬朗铁汉之形象招牌海明威却向自己脑袋扣动了他最心爱那支猎枪的扳机!

  渴求意义的人突然面对无意义的世界首先表现出两种心态:颓废和悲壮。它们的哲学代言人分别是叔本华和尼采。

  还有第三种心态:厌倦

  如果说颓废是听天由命接受无意义,悲壮是慷慨激昂反对无意义,那么厌倦则是既不肯接受也不想反抗的心态哦颓废者是奴隶,悲壮者是英雄,厌倦者便是既不愿做奴隶,也无心当英雄的人——那种骄傲的做不成奴隶,由懒惰得当不成英雄的人。厌倦是一种混沌情绪缺乏概念明确性,因此没有哲学代言人,其化身为文学形象登上19实际舞台即俄国作家笔下一系列“多余的人”形象——拜伦的精神的后裔。

  无聊:缺乏目的和意义。

  无聊的天性:没有能力为自己设立一个目的创造一种意义。

  伟大天性的无聊时刻:对自己所创造意义的突然看破。

  我的趣味一向是:寂寞比热闹好;无聊比忙碌好。寂寞是想近人而无人可近;无聊是想做事而无事可做;。然而,离人远了,离神就近了,眼睛不盯着手头事务,就可以观赏天地间的奥秘了。人生诚然难免寂寞无聊,但若真的免去了它们,永远热闹,永远忙碌,岂不更可怕?!

  如果消遣也不能排解你的无聊,你就有点儿深刻了。

 

——“智慧”——

  智慧和聪明是两回事。聪明指一个人能力方面的素质。例如好的记忆力理解力,想象力,反应灵敏等,具备这些素质,加以个人主观努力和客观机遇,便可以在社会上成功成为能干的政治家,博学的学者,精明的商人。但无论怎样聪明,若果没有足够的智慧。成就终究谈不上伟大。也许正因此,从古到今,聪明人非常多,伟人却很少。智慧不是一种才能,而是一种人生觉悟,一种开阔的胸怀和眼光,一个人在社会上也许成功也许失败,如果他、她是智慧的,就不会把这些看得太重要。而能够站在一切人世间成败之上,以这种方式成为自己命运的主人。

  我们可以从书本和课堂上学到知识,但无论谁都无法向我们传授智慧。智慧是一种整体的东西,不可能被分解为若干定理分别讲解和掌握,不过,智慧也并非高不可攀的,人人都有慧根,我们所要做的只是保护和发展它,不让它枯萎罢了。

  成熟了却不世故,依然一颗童心;成功了,却不虚荣,依然一颗平常心,兼此二心者,我称之为慧心。

  某种回避生命的悲剧性质的智慧无权称作智慧,只配唤作生活的精明“不为有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明白这个道理者似乎已经得道堪称智者了。多数人则恰相反,他们永远自诩在为有益之事,永远不知生之有涯。

  由单纯到复杂,再复归成熟的单纯,我名之智慧;由混沌到清醒,再复归自觉的混沌,我名之彻悟。

  古来贤哲常论博学与智慧的不同。智慧是灵魂的事,博学是头脑的事更糟的是舌头的事。西塞罗讽刺这些博学家说:“他们只学来和别人讨论,而不是和自己谈心。”蒙田则讽刺在学校里只学得许多死知识的学生:“他应该带一个丰盈的灵魂回来,却只带回一个膨胀的;他不把它充实,却只把它吹胀。”

  灵魂是种子,可以在知识之水的浇灌下长成参天大树,也可以在它的浸泡下发成一茎绿豆芽。

  知识关心人的限度之内的事,智慧则关心人的限度之外的事。

  智慧对人的苦难更清醒也更敏感。一个智者对常人所不知的苦难也睁开着眼睛,又比常人更深地体悟到日常苦难背后的深邃的悲剧含义,在此意义上,智慧使人痛苦。然而由于进入他视野的苦难因其视野广阔而增多,每种个别苦难的位置也因此缩小,也更能恰当估价其与整个人生的关系,于是即使他是悲观主义者,,对苦难底蕴的洞察也使他相对看轻了苦难的表象,于是他在感知痛苦的同时也在超越痛苦。

  最低境界是平凡,其次是超凡脱俗,最高是返璞归真的平凡。不避平庸岂非也是一种伟大,不拒小情小岂非也是一种大气度?“你智慧吗?”“当然——隐微我不聪明,如果再不智慧,我还有什么优点呢?”。童年是灵魂生长的源头,灵魂无非就是一颗成熟了的童心,因为成熟不会再失去。

  童心和成熟并不互相排斥,一个人精神上足够成熟,能够正视和承受人生苦难,同时心灵依然单纯对外部世界仍然怀着儿童般的兴趣和热情,是完全可能的,我不以为麻木僵化保守世故是成熟。真正的成熟是具有生长能力,因而毋宁说在本质上是包含童心的。

  儿童之可贵在于单纯,因为单纯而不以物质为耻,因为单纯而无所顾忌,这两点正是智慧的重要特征。偏见使人满足于一知半解,在自满自足中度日,看不到自己的无知。利欲使人顾虑重重,盲从流行,看不见真相,这正是许多成年人的可悲处。《圣经》说:“你们如果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就一定不得进天国。”帕斯卡说:“智慧把我们带回童年。”孟子说:“大人先生者不失赤子之心。”,都是说的这个意思。

 

  原意仅拟摘抄孤独,寂寞,无聊,独处等数语编代复朋友,未曾想拉拉杂杂竟扯出其他我以为也颇有见地的却离题的内容,权当重温一遍好书传达的睿智吧。

 

——“真性情”——

  一个人衡量任何事物时,看重的是它们在自己生活中的意义,而不是它们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实际利益这样一种生活态度就是真性情。

  人之做事,或是出于利益,或是出于性情。出于利益做的事,当然就不必太在乎是否愉快,常见名利场上的健将,一面叫苦不迭,一面仍然奋斗不止。对此我完全能够理解,我并不认为他们叫苦是假。我直到利益是一种强制的力量,而就他们所做事情的性质言,利益的确比愉快更重要。相反,凡是出于性情做的事,亦即仅仅为了满足心灵而做的事。愉快就是基本的标准,属此类不仅有读书,还包括写作,艺术创作,艺术欣赏,交友,恋爱,行善等,简言之,一切精神活动。若果在做这些试时不感觉愉快,必须怀疑是否有利益的强制在其中起作用,使它们由性情生活变成了功利行为。

  天地悠悠,生命短促,一个人一生的确做不成多少事,明白了这道理,就可以善待自己,不必活得那么紧张匆忙了,也正因此,就可以不抱野心,只为自己高兴而好好做成几件事了。

你说,得活出个样儿来,我说,得活出个味儿来,名声地位是衣裳,不妨弄件穿穿,,可是对人对己都不要衣帽取人。衣裳换来换去,我还是我,脱尽衣裳,男人和女人更本色。

  我已经厌倦了那永远深刻的灵魂。它是狭窄的无底洞,里面没有光亮,没有新鲜的空气,也没有玩笑和游戏。在社交场合我从不轻易谈论人生。只要一听到那些空洞的感叹,严苛的说教,我立即闭嘴。试想,朋友们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谈论人生的虚无,是多么可笑。越是严肃的思想,深沉的情感,就越是难于诉诸语言。大音稀声。这里甚至有种神圣的羞怯,使得一个人难以启齿说出自己隐秘的思绪,因为它是在默默中受孕的从来不为人所知。于是要像当中展示私生子一样难堪。

  老是听别人发表同样的见解感叹,我会感觉乏味,他们甚至从我这里连见解和感叹也听不到。我不愿重复,又拿不出新的。于是只把沉默给他们。与人分享沉默未免太古怪,所以,我躲了起来。健谈者往往耐不住寂寞,因为他需要听众。寡言者也需要听众,但这听众多半是他自己,所以他比较安于独处。

——“爱与孤独”——

  康德说理性中有四大二律背反,我们可以说人生中也有种种二律背反,爱与孤独便是其一。个体要通过爱与类认同但又不愿完全融入人类中而丧失自身。绝对的自我遗忘和自我封闭都不是幸福,也不可能。在爱中有许多烦恼,在孤独中又有许多悲凉。另方面,爱诚然使人陶醉,孤独也未必不使人陶醉。当最热烈的爱受到创伤而返回自身时,人在孤独中学会了爱自己,也学会回了理解别人的孤独的心灵和那些心灵中的深邃的爱,从而体味到一种超越的幸福。

  由于怀着爱的希望,孤独才是可以忍受的,甚至是甜蜜的。未曾体味孤独的人也不会懂得爱。

  交往为人性所需,分寸却不好掌握。帕斯卡尔说:“我们由于交往而形成了精神和感情,但是我们也由于交往而败坏着精神和感情。”前者是两颗心灵的沟通,充满爱又尊重孤独;后者是熙熙攘攘的利害交易,亵渎了爱又羞辱了孤独。相遇是人生莫大的幸运,此刻,两个灵魂放佛认出对方,惊喜喊出:“是你!”于是爱和孤独都便都有了着落。

  世上没有一个人原意完全孤独。天才的孤独指他们的思想不被人理解,实际生活中,他却也原意有个好伴侣的,如果没有,那是运气不好。并非他们主动选择。人不论平凡伟大,真实的幸福都是平凡是在的。说贝多芬是不幸的天才而泰戈尔是幸福的天才,就是根据他们婚爱家庭方面的不同遭遇。那些不幸的天才例如尼采和梵高,最大的不幸不在于无人理解,因为他们精神方面的孤独可以用创造来安慰。而恰恰在于他们得不到普通人的温暖,活着时就成了被人们遗弃的孤魂。

  在最内在的精神活动中,每个人都是孤独的,爱并不能消解这种孤独,但正因为由己及人地领悟到别人的孤独,我们内心才会充满最诚挚的爱。我们在黑暗中并肩而行,走在各自的朝圣路上,无法知道是否在走向同一个圣地,作为有灵魂的存在物,人的伟大和悲壮尽在于此了。

  从茫茫宇宙角度看,每个人都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偶然来到世上正因为这根本性的孤独境遇,才有了爱的价值爱的理由,人人是孤儿,人人渴望有人爱人人渴望人疼,我们并非只在年幼时希望来自父母的疼爱即使年长时从爱侣那里,年老时从晚辈那里,孤儿寻找父母的隐蔽渴望都始终伴随我们。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想到与我们一起暂时居住在此星球的任何人,都是宇宙孤儿,我们心中就会产生一种大悲悯由此生出博大的爱心,我相信,爱心最深厚的基础在于这种大悲悯,而不是别的地方,譬如性爱,当然离不开性欲冲动,或志趣相投,但是,假如你没有把爱侣当作一个孤儿来疼爱的心情,我敢断定你的爱情还是比较自私的。即使子女对父母的爱,其中最刻骨铭心的因素也不是受了养育后的感恩,而是无法阻挡父母老去的绝望,其中,父母作为无人能够保护的孤儿的形象清晰地展现在你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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