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中午的时间,重温了《胭脂扣》。 李碧华的文字犀利、妖艳。想起一个网友的形容——如同鹤顶红,集美丽与残酷于一身。 读来让人如含笑饮鸠酒。明知剧毒,却欲罢不能。挣扎之下,反越陷越深。 书看完了,仍是不过瘾,又去网上搜了电影来看。 算算看,80年代的老片子了,彼时的万梓良,是脸上还冒着热腾腾青春痘的正牌小生,现时早已发福变形,成功晋身中年大叔之伍了。 而梅姑和哥哥,更是伊人已逝,香消玉殒,芳魂沓沓,空留余恨。 岁月无情,生命无常。好不叫人唏嘘。 仍是最爱哥哥。 剧中那眉清目朗,风流倜傥的十二少,斜卧烟榻之上,眼波一扫,春色无边。 所谓情种,自是阔绰多金,又是那般痴缠多情。为博佳人一笑,出尽百般花招,送巨幅花牌,又送西洋大床。 难得的是,这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竟不是做秀,而是出自真心。为了这份爱情,也尝试跟父母抗争,甚至不惜决裂,舍下祖业的荫庇,放下身段去学戏。在面对如花喂过来的鸦片时,尽管有过迟疑有过害怕,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即便最后,他已知是如花在酒里下了安眠药,却也未曾有一丝责怪和恨意。他日人鬼重逢,反而是他追着如花的身影,一声声叫得声嘶力竭,“如花,如花,原谅我!” 哥哥那张脸,实在太过俊美。花痴滴想,若是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男人,一定也是舍不得放手送人,便是捉,也要捉了他去私奔的吧? 从来没觉得梅姑生得如何美。她自己也说过,她是不够漂亮的。但她身上,却自有一种气质,哀婉,凄艳。 渺目如丝,含娇带嗔。烟视媚行,万般风情。 如花,这个为爱而生的女子,在这场爱情里,是如此勇敢,又如此决绝。 以她的玲珑剔透,世情练达,一早已知,这份爱情,必定为世人所不容,她却依然如飞蛾投火,奋不顾身。 在两个人的那些好日子里,她始终只是低眉浅笑,软语温存。枕间塌上,抵死缠绵。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 后来在奈何桥边,一缕孤魂,苦苦守候53年。她等不到要等的人,便不肯喝下孟婆汤,拼却来生的7年光阴,只为换取7天时间,来寻她的十二少。 婊子未必无情,只因未遇良人。 “十二少:3811,老地方等你。如花。” 在如花心里,这是生死不渝的爱情誓约。而在现实面前,却只是一个冰冷残忍的笑话而已。 一切就像如花所说——真相,往往是最不好看的。 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子、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 电影看完了,情绪却久久不能抽离。 在说说上写,如果有来生,我们凭什么记号来相认? 友调侃地回,脚底下的三颗痣。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梅姑和哥哥,有没有一颗痣,或一个胎记,供彼此相认? 若能相逢相遇,相信他们,在那边也不致太寂寞吧? ** 网上见到一份从敦煌山洞出土的唐代放妻书,其文如下:“……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也许是盛唐时代的开放和繁荣,使得民心也如此通达与开明。 这样的放妻书,总好过那些满纸财产分割、子女抚养之类的条条款款。 特别最后那两句,“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着实让人心头一暖。 我的个性,始终是有点冷有点淡漠的那一种。 又是慢热型。不会一下子与人打得火热,如火如荼,如胶似漆。 喜欢某个人,并不形于色,更不会主动去表示友好或爱慕。 当然也并非凉薄。别人的好,总都是记在心里的,一点一滴,倾情回报。 这些年,爱人,也被爱。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生命中的来来往往,如自然里的四季轮回。 花开有时,依赖的是节气,聚散有时,讲究的是缘份。 人与人之间,合则聚,不合则离。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常常会觉得,爱情有时候更像一场赌局。 愿赌服输。是这个游戏唯一的规则。 不想输,那就去努力。努力过了,仍是不能如愿,那就不如放弃。 从此陌路,各安天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那一日看安意如的《世有桃花》。 序里有这样几句话——“看花人未老,相知语难频。岁月沉沉,我只是希望,可以逐日修习成简静的女子。心似繁花艳照,身如古树不惊。” 心下喜悦,又感激。 我所有不能用文字表达的心情,她替我说了出来。 心似繁花艳照,身如古树不惊。 希望有一日,我亦能够修炼成为这样的女子。 内心丰盈,外在从容。 活得这般自在而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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