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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七月，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急忙搭车赶回老家，到达老家县城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还下着大雨。虽然我的家离县城只有10余公里，可那是一条沙石路，每逢连雨天，道路泥泞，接连找了几台车，司机们都摇着头。 想着病重的父亲，此时定会痛苦地卧倒在炕上叨念着我，我便走出客运公司的屋檐下，心想着，今天即使走也要走回家。没走多远，一辆出租车鸣着喇叭从后面赶了上来，司机摇下窗子，问我到底有啥事儿这么急着回家。 我哽咽着，说了父亲病重的事。司机老哥让我上车，车在雨中驶向县城外，没多长时间，车在泥泞路上的颠簸，加上我这些天没睡好觉，不知不觉我就倚在车窗上睡着了。醒来时，车已到了村前的那道桥。 因为路太小太滑，还是陷进了路边的田地里，几次前冲后倒，试图冲到路面，仍旧无济于事。“走，车放在这儿，咱先回家看父亲吧。”没走多远，雨水就把我们淋了个透。 走进我家院子时，竟然窗口还亮着灯盏。打开房门的瞬间，看见病入膏肓的父亲竟然强撑着坐了起来，并顺着我说话的声音摸索过来，我扑在父亲的怀里时，父亲紧紧地抱着我的头，眼泪滴落在我的脖颈中，父亲轻轻地抚摸着，并喃喃地低语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把老哥介绍给父亲时，父亲紧紧地握着老哥的手，回过头对妈妈说：“快点给司机师傅准备饭，好好让司机师傅喝两杯。”想不到，老哥一点都不嫌弃父亲，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松开，像亲儿子一样同父亲拉着家常。那天父亲精神特别地好，看起来就不像重病在身的人。 临睡前，我想把司机老哥安排在另一个房间里，也好让他好好休息。可是，老哥说什么也不干，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就让他挨着父亲睡。父亲年岁大又有病，一个晚上都睡不上两个小时的觉，老哥就陪着父亲说话，还不时地为父亲递水、点烟…… 清晨到来，雨过天晴，走到村口去送老哥时，我泪眼朦胧，无法向老哥说出个谢字。本想“重金”酬谢他时，想不到他竟紧紧地抱着我哭了。他边擦眼泪，边对我说着，“谢谢你，昨晚让我尽了一次做儿子的孝道。” 原来，老哥曾经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就在老哥启动车子要走的时候，我的二哥等几个人把清醒过来的父亲抬了过来，父亲握着老哥的手说：“要是不嫌弃，就认我做父亲吧……” 后来，老哥经常来看望父亲，送父亲走的那天，我说服了妈妈及众亲戚，让那司机老哥走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前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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