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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世界上最平常的一对。天塌地陷了，我们过着平常的日子。愿我们的福气，让所有善良的人世男女分享。 ——崔瑞英《我的先生王蒙》 在听一段录音，那是去年6月11日晚录的，是作家王蒙和夫人方蕤(原名崔瑞芳)做客大众报业集团时，在晚宴上的随意谈话，共1小时39分。录音的大部分我已整理成《听王蒙先生一席谈》发表于本报。谁能料到，今年3月23日，方蕤不幸去世，享年80岁。惊闻噩耗，简直不敢信，老太太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王蒙先生多产，秘诀是什么?他自答:“全天候，抗干扰。”这固然说明王蒙心态好，勤奋，但得有个条件，就是有个贤内助。在危难时刻，不是各自飞，而是相濡以沫。比如王蒙“发配”新疆，电话征求意见，她说，好啊，我喜欢新疆歌舞，5分钟就决定跟着，一去16年。丈夫身处逆境，她给他温暖。在举家去新疆的火车上，除了仅有的家当，还有一小缸金鱼随行。只有对生活极度热爱的人，才在乎“那一小缸金鱼”。王蒙说自己是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没有夫人的乐观，他能乐观起来吗?他能乐观得这么彻底吗?王蒙就是“那一小缸金鱼”，被夫人捧在心上。 2003年9月，中国海洋大学举办王蒙作品讨论会，作家张锲说:“王蒙是一位没有绯闻的名人。”张贤亮则说:“作家怎么能没有绯闻呢?没有绯闻怎么能够成为一个作家呢?”接着话锋一转:“王蒙……当然不需要绯闻了，他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女性，足以涵盖一切的女性。如果一个男作家被女性所冷淡，所拒绝，所欺骗，再没有一点点绯闻，怎么行呢?”尽管是调侃，但能看出，张氏对王氏美满婚姻的羡慕，也能感受到他对方蕤的敬意。 王蒙在我眼里是大名人，可是在夫人眼里，简直就是个顽皮的孩子。“他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时常衣帽不整齐，往往是一个裤腿长，一个裤腿短。每次出门，我都要提醒他拔出别在鞋里的裤角。”“连他过马路的姿势我都觉得拙笨万分，几乎是瞪着眼向急驶而来的车辆走去。我不能想象，没有我的时候他能安全地穿过马路而不会滚到轮子下面。” 这是方蕤在《我的先生王蒙》中说的，而王蒙呢，也有自己的俏皮反驳:这怎么可能呢?我一个人在国内外过过多少次马路?不都好好的吗?让她一说，好，我一过马路就有自杀的可能，我又没活腻了干吗自杀呀?! 在我参加的那个晚宴上，王蒙说:“作家谌容有个观点，厨艺是通向家庭幸福和稳固的桥梁。妻子要把老公的嘴养馋了，养刁了，离了你不行，才能抓到手心里，决不会有不良表现，也没有不良的思想。” 方蕤女士说:“我做菜接近鲁菜的味道。”王蒙马上说:“山东食文化的博大精深，把我牢牢地抓在手心里。” 然后他谈到，睡眠特别好，夫人插话:“睡眠好了，工作效率高。”王蒙扑哧笑了:“她不但用美食抓住了我，而且及时表扬解释，太感动了，太感动了。” 一对老夫妻的谈笑，温馨，有趣。当时，无人能想到，方蕤女士会突然离世。我们都感到惋惜，王蒙该是多么地悲伤。 “特别是在严峻的日子里，家庭的功用实在是无与伦比的。我个人有一个发现仅仅政治上的或者工作上的压力是不会把一个人压垮的，凡是在那不正常的年月自杀身亡的人，几乎无一不是深受双重压力的结果。” 这是王蒙的名言，也是肺腑之言，在他眼中，家庭太重要了，而家庭中，妻子的角色，对丈夫而言，则是沙漠中的绿洲，冰雪中的篝火。就是因为有了夫人的精心照料，时时的担心，才使得王蒙抗干扰，使得他心无旁骛，文思泉涌。如果整天别扭着，计较着，盘算着，那王蒙可能就一事无成了。 要我说，不仅仅在严峻的日子，在平常的日子里，家庭的功用也是无与伦比的。现在离婚率居高不下，总不是一个好兆头。婚姻基础不牢固，各种诱惑太多，能同甘苦，不能共患难；能索取，不能给予。没有了宽容，有时一时情绪上来，说离就离了，想想挺可惜的。家庭不稳，何来生活之稳，一直处于焦虑中，幸福感就大打折扣。 听着录音，王蒙夫妻之和谐跃然“音”上。想起和蔼的方蕤，默默地站在王蒙背后，王蒙文章里，有着她一半的心血。愿她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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