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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债难还 大学时，我一度极想自杀，每每作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母亲哭。有朋友批评我，我就是这样被儿女情长所拌，会限制写作成就的。也许吧，限制我的，第一是母亲。那时我特别羡慕孤儿，如果我是孤儿，就无所顾忌了。当然现在顾忌更多了，软绳索一个套一个，恐怕永远解不开了。 也许因为我太叛逆，而且频频惹祸，父母的绳索一刻也不肯放松。 我说服不了他们，可以不理睬他们，但是我不能无视母亲的眼泪。小时候，怕父亲的棍棒，长大了，不怕了，才知道母亲的眼泪更可怕，那是软暴力。面对母亲，我就不是我的了，我是她的。 这就是宿命，从你出生起，你就欠了债了，在你不知不觉中，你没有选择。 这是孽吧？人生本就是一个痛苦的历程，哪能够再承载这种“原孽”？父母造下的这个孽，子女需要用一生来偿还。子女只是被要挟的。对父母的欠债，子女是永远无法偿还的。 我常想，爱是否是一个甜蜜的圈套？生你，是个圈套；给予你，是更大的圈套。这种说法也许太没良心，可以骂我是“白眼狼”。但是为什么会诞生这个“白眼狼”？人生是苦难的旅程，谁还能承受他人的重担？ 当然父母也在还债，他们还自己的孽债。其实，并不是所有的生育都是无私的，掺杂着太多的杂质，比如性快感、防老养老、传宗接代，乃至作为标榜，是否还有奉献的崇高感？从善的角度说，施予别人，也往往比自己消费掉要少负疚感。有时候我怀疑，母亲所以坚持说我身体不好，忏悔自己当年给我不够，如此强加于我，是她自己在咀嚼痛苦，从而获得了忏悔的满足。极致的快乐并不是可以直线获得的。那么，所谓战场的苦难，所谓脊梁的忍耐、所谓奋不顾身的护犊，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我们家，最常跟母亲发生冲突的是我。一不小心，就交火了，简直是一对冤家。在爱的捆绑下，这对冤家纠扯不断，说不清是虐还是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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