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一直有一个念头像谜似的让我猜不透,那就是:我们兄弟四个将来长大了究竟会干什么?时光逝去,谜底大致揭开了。 始料未及当警察 父亲的对策是,每当糟糕到一定程度时,就给他转学。初到一校,人地生疏,学习成绩骤升,甚至担任学习委员或班长职务。然而好景不长,多则半年少则两月,便与班上最差劲的学生混在一起,最后达到私自把班费拿去与同伙大吃烤羊肉的地步。于是再转学,如此循环,转了四五所学校。 到了初中三年级,“文革”开始了。周二如鱼得水,弃文学武,抢军帽,养狼狗,玩枪弄刀,一落到底。曾有识人者叹日:“唉,周二是一块好钢,可惜打了狗链子。”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之后,上山下乡,他去了米泉县插队。米泉县近,每月可回一两次。 其时正时兴白回力球鞋,周四买了一双,视如珍宝。唯恐周二抢走,每逢他从米泉回来,必不穿,精心藏匿。周二回家,绝口不问白回力球鞋,也不找寻,仿佛不感兴趣。待其返回米泉,周四放学回家,没进门,先问:“周二走了吗?”母答:“走了。”周四书包顾不得放,一头钻进鸡窝里寻找预先藏好的回力鞋。结果,头还在鸡窝里,哭声已经闷闷地从鸡窝里传出来。母亲问:“到底怎么啦?”周四才说鞋被周二偷走啦。 如此,周二又回来,丢下一双脏鞋扬长而去。周四精心刷洗、上粉、晾干,待其回来,藏至父亲卧室弹簧床最里处夹层,以为不可能被找到。结果,周二返回米泉,周四的哭声又闷闷地从床底下传出来。 周二揣测藏匿之物神出鬼没,不用东翻西找,每每手到擒来。后来当工人,百般不像工人;当教师,左右不似师表;到了公安局,干过派出所指导员,当过股长,破得几件案子,倒还顺手称心。据称,尤以查找赃物为能事,一找一个准。问他,憨笑说:“我能摸着坏人的心思,和我原来的心思差不多。” 周二少时善偷自己家的东西,爱和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长大当了警察。 峰回路转干编辑 周三长大干什么,谁也不知道。母亲曾设计他当医生,却拗不过命运的安排。他小学时,成绩平平,有时考试不及格,各门功课均无十分突出者。小学四年级以后,周三忽然喜欢读《参考消息》,每期必读,津津有味。小学六年级时,周三从白字先生一变而为世界知识导游。世界各国,五洲七洋,首府总统,时事政治,皆如掌心纹路,暗记于心。 全世界百多个国家,那么多名城首都,那么多首脑人物,名称古怪,长短拗口,一个小学生怎能全都记得?我们不相信,联合起来查着报纸考他,不料周三有问必答,准确响亮。从非洲小国的首都,到新近政变的首脑,直到各大通讯社的名称,全部对答如流,无一差错。考毕,竞使我这高中三年级的大哥暗自惭愧起来,内中大部分我不知道。 当时我们却说:“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周三答:“管它有没有用,我愿意知道。” “文革”后,周三到一个农场一干就是十年,因为家庭的原因,不能被推荐上大学,只好上中专师范,毕业后,在郊区一个职工学校教书。忽一日,进城跑来告诉我说,报上登出新疆电视台向社会公开招考编辑记者,他想去报名。当时报考者甚众,还有名牌大学新闻系的老毕业生,看来难度很大,周三自觉输人一筹。不料考下来一公布,周三竞名列第一,如今在新疆电视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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