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旅行,都是我带着儿子李一。小小的人儿跟在左右,像我的“尾巴”。 2004年暑假,我的“尾巴”已经12岁半,个头儿已经向我的高度挺进了。他早就说想去省科技馆和太阳岛看看,我决定和他换换角色,在这次绥化到哈尔滨的短途旅行中,我跟着他走,贵重物品他负责保管,问路、买票等各项事宜他全权负责。 对这种新角色,李一热情很高,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做准备。“我们得带多少钱?”他问。 “我打听了一下,各种车票门票和午餐150元就够了。究竟带多少钱,你说了算。” 他想了想:“那就带180元吧。”钱拿到手,他又说:“好像少了点儿,你再拿20元吧。” 我说:“你可以从你的储蓄罐里拿20元,如果用了,我回来还你。” “不用拿了。”他最后决定。 初次当家理财,钱带得又不多,这小子肯定要花“冒”。怎么办?我拿了几十元钱悄悄塞进裤兜,万一他把钱花光了回不了家,我再掏出来救急。第二天临出门的时候,我又把钱掏出去。既然是游戏,我们都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我这次准备了救急钱,就等于破坏了游戏规则,以后出门,他总指望着我的救急钱,也就永远学不会安排计划。 中午,在科技馆底层餐厅就餐,他问:“咱们吃点儿什么?” “我吃什么都能吃饱,你看着安排吧。” 我第一次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享受儿子的安排。他安排的是6元一份儿的快餐,买好后他一手一只盘子远远地端过来。吃饭时我告诉他:“这饭菜特好吃,因为这是你给妈妈买回来的。”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把那份快餐吃得干干净净,连炒得有些硬的菜花我也全部干掉了。 午饭后,我们去了太阳岛。我提醒他:“数数钱,把回去的路费留够,咱们再玩儿。”他数完钱决定去玩儿脚踏船,我们便去玩儿脚踏船。 从太阳岛出来的时候,李一的情绪有点低落:“妈妈,你知道吗?咱们就剩下一个妇女了。” 我们来的时候就我一个妇女,回去的时候还是我一个,这就对了嘛。我有点累,“哼”了一下。 他很认真地说:“妈妈,我是说真的,咱们就剩下一个‘妇女’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钱———我们就剩下38元了。“就一个‘妇女’,我们也照样能回家,你好好安排吧。” 下午5点多,我们到达哈尔滨火车站,钱包里的钱也从38元降到33元。回绥化的火车票只剩下晚上9点40分的那趟了,买完火车票我们就剩11元了。这11元中,必须留出5元钱回绥化打车用,剩下的6元钱要解决我们的晚餐和饮水问题。 我们在火车站附近问了一圈儿,冷面或馄饨最便宜的一碗3元。李一决定吃冷面,说冷面里有水,上车后可以不买水了。 候车的时候,我跟他说:“妈妈非常愿意跟你一起旅行,想想下次我们去哪儿,一切还是由你安排。” 他说:“你饶了我吧妈妈,跟我这样旅行太难堪了。” “你第一次安排计划,钱不多,我们还能顺利回家,已经很好了。回家后咱们总结一下,看看哪些钱必须花,哪些钱可花可不花,再多留出一点儿不就行了?有了这次经验,下次你一定会安排得更好。” 他终于笑了,点点头。 火车上,李一一定是渴了,有人把纯净水摆在茶桌上,就摆在他眼皮底下,他冲我笑笑做个鬼脸;有时人家喝水,他的喉部也跟着动一下,但他始终什么也没说。半夜到家,李一先找凉开水,抓起杯子就喝。 朋友听说了这事问我,为什么不给孩子多带点儿钱呢? 怎么说呢?有些经验必须从教训中得到,对成长中的孩子,这很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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