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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涯 海 角 刘 瑞 国 暑假选择去海南，一是还想过把瘾，感受一下高空飞行的滋味；二是寻梦，有好几回梦到“天涯海角”去。 从长沙黄花机场登机，飞机经过短暂的机场跑道滑行，机头昂起，升空，盘旋，爬高，进入航线，在 那天天气晴朗，空中只有几朵白云，飞机在白云上飞行，悬兮兮的。我恰好是靠窗的位子，贴窗俯瞰，机翼下面是起伏的群山，曲折的江河，虽然只是些轮廓，但也分明。有时，飞机遇上强大的气流，颤动得厉害，机上的空姐会提醒你系好安全带，认认真真的，严中感到有温暖、有关爱。 飞机不断向南飞，一个多小时后，有人指着机下惊叹：“海，下面全是大海！” 第一次从飞机上看海，只见湛蓝的一片，平铺着，开阔而深沉。正待我仔细来体会，海口美兰机场就到了。 海南的确是一个美丽迷人的地方。大海、沙滩、山寨、椰林，没有关卡的环岛高速公路……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呼吸到最清新的空气，观赏到最美丽的海滨风光，聆听到许多动人而带传奇色彩的故事，感受到改革、开放、创业的伟力。 我们沿着“环岛东高”，游览了海口、兴隆、万宁、西岛、亚龙湾，最后的一站是“天涯海角”。 大底是“天涯海角”的魅力，我早就关注到海南有关故事，其中有一个传说特别感人。 传说一个年轻的猎手发现一只梅花鹿，不断地追；这头鹿被迫不断地向南逃。追呵，逃呀！最后，逃到一个高高的悬崖边，前面是涛涛而深沉的大海。它转过头来，面对猎手，双眼露出求生的光；瞬间，猎手被震惊了，准确地说是被感化了，恻隐之心令他勒住马缰，收起弓箭，并报以善意的微笑。没想到这头鹿突然变成了貌美温柔的少女，后来他们结成了美满的夫妻。 中国的传说故事描写爱情的，往往可以按照自己的感情和意愿，大胆地追求心爱的人，甚至花妖狐魅，其结果不乏“有情人成眷属”。而“鹿和猎手”的结尾，发生在悬崖峭壁，也就是生命被逼到最后的边缘，奇迹般地突然出现了，一切出乎意外，又在意中，因而变得浑宏而深沉，特别有震撼力。 或许，这个故事与现实有那么一段距离，其实许多真实而辉煌的故事也都诞生在这块神圣的地方，如洗夫人、黄道婆、邱浚、海瑞、宋氏三姊妹、红色娘子军…… 一面想一面走，中华大地最南端的故事在思想里活跃起来，迸跳起来…… 尽管海南的南方海域还有一些零星小岛，我们祖国的最南端是曾母暗沙；但真正能徒步走到的陆地最南端还是三亚的“天涯”。 我们终于来到了有名的“天涯海角”，但却又不是我们所想象中的“天涯海角”。 想象中“天涯海角”，定是那突兀隘空，前去无路，茫茫绝境！ 然而，错了。走近，前方，碧涛澎湃；海边，环岛延伸。天涯在哪里？ 仰见，一尊光滑巍巍的崖壁上有“天涯”！ 从下面的落款可以看出为清雍正年间崖州知府程哲所刻，正楷， 我不知道清朝这里是否是流放“罪臣”之地，但了解到至少唐宋两朝，这里还是被当作放逐罪人的地方。 “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青山似欲留人住，百匝千遭绕都城。”这是唐朝宰相李德裕从潮州司马再贬崖州司户时所写的诗，在谪宦眼中，崖州是一个多么荒远的地方！在宋代，皇帝把放逐海南视为“特宽尽室之诛，止用投荒之典”，意思是仅次于满门遭斩。当时，流放到海南，而且都是宰相、副宰相级别的就有李纲、赵鼎、李光、胡铨，还有名臣苏东坡。这些高官，可以说大都是为抗金救国，为大宋天下，为皇帝稳坐天下满腔报国热情而慷慨激昂！ 而皇上却为一时耳根清净，疏远忠臣：“你们这些书生，怎么老盯着北方，没完没了。抗金，抗金，把你们放到天边，让你们去'抗’吧！” 可怜这些官人，无论是“五公”，还是苏东坡，于宦海风波中，无端蒙冤，飘泊至此“险恶军州”，怎能不发出深沉的喟叹——“天涯”！ 我忽而明白，这哪里是地理上的“天涯”？ 分明是“谪宦”“流寓”心中的同声一叹！ 背倚着天涯，我留了个影。还贪心地想：“不远万里寻梦境，定见'天涯’与'海角’”’ 于是，我沿着海边寻觅，希望在另一尊岩石上发现“海角”。海边间或有巍峨奇绝的礁岩，它们的前面是“海”，不见其“角”，我不免有些失意。 时值晌午，太阳直射着。赤脚在海边沙地上走，烫得很。这时，眼前恰好有两尊相倚相偎巉岩，两石之间，中空得一穴罅，大可容三四人。白沙铺地，数尺之外，海浪轻轻，拍打着岩根，硿硿焉。挥身入内，凉风习习。席地而坐，暑气全消。且全身毛孔，无一处不畅快。海潮不时涌入，且涨且退，肚脐以下全给湿透了，我的心却随着海水荡漾，分外惬意。 一时兴起，顺手拾得一块海花石，奋力地在沙地上写了“海角”。 字画在沙上，意溢于心里，像完成了一项不朽的事业；但海浪打来，冲刷殆尽。 我知道，平生中又一次做了件傻事。 天下虚虚实实的事颇多，显者为实，隐者为虚，何况有时“虚”更能生发想象，更能表现其意蕴，又何必刻意去追求即见“天涯”，又显“海角”呢？！ 2011.7.22 于三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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