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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只是母亲

 苦夏2012 2014-07-25

孙君飞

我觉得世上最难解释的一种人就是“母亲”,外人可以同时叫她们为“上帝”、“英雄”、“天使”、“蜡烛”、“奇迹的创造者”等,但每一种称呼都概括不了母亲以及她们的爱;她们也许始终认为自己只是母亲,不论自己做了什么,永远改变不了自己的母亲角色,她们拥有孩子,孩子拥有她们,彼此永远不能分开,不愿分开,仅此而已。

一位叫赵玉华的母亲,今年83岁,她一辈子都为儿女活着。她的事迹感人肺腑,让人落泪,可是这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是一个母亲,一个特别不幸、也特别纯粹的母亲。

赵玉华曾经有过5个儿女,可是其中4个先后在中年时成了植物人。如今,3个已经永远离开了母亲,另一个瘫痪在床。据说,赵玉华的孩子们患的是极其罕见的绝症——“遗传性多发脑梗死痴呆病”,而国内只有18例病人。这是多么令人窒息的现实,但母亲默默地接受了一切,既不惊天,也不动地,一直安静、朴素而勇敢地活着,不再是为自己,而只是为了成年后又变成小孩子的亲骨肉。

照顾这些长大成人的植物人子女,跟当初照顾脆弱的婴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时常要给他们翻转身体,更换尿布,不厌其烦,又得小心翼翼。30年里,这位母亲的一头黑发变得白发苍苍,她老了,内心波澜不惊了,爱惜每一天的生活,珍惜跟孩子们相伴的每时每刻。30年里,她没有一夜睡得安稳,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听在耳里,神经在紧紧地绷着,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闪失。30年里,这群不幸的儿女同时也把所有的不幸交到分身无术的母亲那里,他们一如当初的婴孩,却永远不会长大自理,他们的白昼就是黑夜,在漫长的黑夜里因为母亲而幸福安睡,却永远不会苏醒,永远不会再叫一声“妈妈,你辛苦了”。

前来采访的记者,没有一个不为这个辛苦而坚强的母亲而感动得心潮起伏,潸然落泪的。他们纷纷送来清香美丽的康乃馨,可是这位老妈妈的心愿只有一个:希望自己多活几天,让还在生病的小女儿“少遭点儿罪”。

我不知道如何来赞美这位老妈妈,其实她也不需要任何的赞美,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一个母亲的所作所为,也只有母亲才会这样做,一做就是整整一生而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在她心里,也许仍有生的幸福和希望,那就是跟孩子们在一起,不管他们怎么样,她都会不离不弃,母亲拥有孩子,孩子拥有母亲,彼此拥有,彼此需要,这本身就是生的幸福和希望吧。

人世间最大的不幸,也许正是亲子永别,只要儿女的生命在,一个母亲就不会觉得有最大的不幸降下来,就不会觉得世间能有不可承担的不幸,她们害怕的不是子女丑、子女病,而是子女在自己之前离开这个美好的尘世人间。

2010年,一位女性的名字“陈树菊”写进了美国年度最具影响力百大人物排行榜。也许你会习惯性地想象,这该是一位多么伟大的女性,凭借自己惊人的功绩而获此殊荣。其实,这是一位很普通很平凡的女性,普通平凡得如同生活在我们附近。

陈树菊是个菜贩,12岁亡母,遭遇坎坷。为照顾好6个弟妹,她在同年接受母亲留下的菜摊,而且一直没有成立家庭。40多年的生活,简单到几乎只需要用一句话来讲述:每一天,她都是在凌晨3点出门,直到晚上9点才收摊。周而复始,一成不变。

她是6个弟妹的好姐姐,更像是6个孩子的好母亲——我甚至想,陈树菊的行为也只能用“母亲”这个词来解释,“姐姐”的分量有些轻了,单纯的“姐姐”做不到这些,更不能四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做下来。

跟一般人区别开的是,她在照顾好6个弟妹的同时,出于本能般关心社会慈善,至今已经捐献出将近1000万新台币,许许多多孩子受到她间接的照顾。可以说,陈树菊是另一种“母亲”的象征,更显博大的“母爱”。

她做好事就跟自己吃家常便饭那样,不觉得有什么与众不同,也不需要特意地跟谁讲一讲。当《时代》杂志邀请她去纽约领奖时,她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时代”,又因为舍不得离开菜摊,说“打死都不想去”。直到马英九亲自劝说,她才换下几十年来只爱穿的工作服,身着一条牛仔裤,脚穿一双白色球鞋,来到纽约。

媒体的聚焦让这位阿嬷很不耐烦,她说:“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在参加比赛。”

——母亲在,希望就在;母亲常在,希望就常在。也可以说,女性在,芸芸凡间的希望就在,平凡生活的力量、核心和真谛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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