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無鬼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說吾君乎?吾所以說吾君者,橫說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說之則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啟齒。今先生何以說吾君,使吾君說若此乎?」徐無鬼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馬耳。」女商曰:「若是乎?」:「子不聞夫越之流人乎?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久,思人滋深乎?夫逃虛空者,藜藿柱乎鼪鼬之徑,踉位其空,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況乎昆弟親戚之謦欬側者乎!久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謦欬吾君之側乎!」 夫诗书礼乐之文,与金板六弢之略,文则可以经邦,武则可以戡乱,故曰奉事而大有功者。而君未尝说之者何?盖以腐儒之空谈与策士之権说,人主厌闻久矣,今也一闻狗马之论,无所因袭,独见之言,以之相士则得士,以之养心则得心,诚哉其为真人之言、空谷之謦欬也,焉得不跫然而喜,大说而笑乎?虚空,空谷也。柱,塞也。鼪鼬之徑,山蹊之间,鼪鼬所由之处也,而藜藿塞之,荒凉可知。 踉,欲行貌。位,处也。言行行且止之时,偶闻足音,已自不胜其喜,况又闻亲戚昆弟之謦欬乎侧,其喜又殆有甚焉者。 此段曲体物情,以喻武侯久不闻人言,今又幸得闻至言,分明讥笑魏国无人,而前之所说,纵横椑闔,皆非人言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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