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摆脱错失恐惧症吗?这里是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测试:给以下场景分别从1至7评分,1代表略微不适,7代表十分痛苦。 场景1:像每天早晨一样,你正在新闻网站浏览新闻。然而,今天你比预定计划晚了些,只剩15分钟阅读时间,而不是往常的30分钟。你必须跳过一些最喜欢的专栏和章节。你会给这种不适程度打几分?(大多数人可能会选择一个较低水平,比如2分。) 场景2:你正在纽约旅行,你发觉无法看完所有展览,所有推荐的剧目,甚至无法游览一小部分当地朋友大肆赞扬的那些“到纽约不得不去的地方”。你会给这种场景打几分?可能5分? 欢迎加入“错失恐惧症”(FoMO:Fear of Missing Out)俱乐部。这是一种新出现的文化紊乱,正在暗中破坏我们内心的平和。FoMO是技术进步和社会信息激增的一种产物,是害怕错过正在别处发生的更刺 激、更重要、或更有趣的东西的感觉。这是一种不安的心理,担心别人在获得更有意义的体验,而自己却不能成为其中一员。根据最近的一项研究,使用社交网络的 人中,大约有56%是这种现代病患者。 当然,这种错失感也不新鲜。许多文学作品都描写过不切实际的愿望与社会保守主义之间令人心痛的冲突。仅举几例,远在我们能用Facebook与高中同学联络之前,伊迪丝·华顿(Edith Wharton)、夏洛特·勃朗特(Charlotte Bront?)、司汤达( Stendhal)就都描写过错失的焦虑。 然而,当19世纪的文学作品主人公用毕生精力与仅有一次的错失斗争时,今天源源不断的信息流却是对这个稍纵即逝的世界的恼人提醒。当你在读这篇文章 时,你可能就错过了某些朋友正在举行的聚会,或其他朋友正在进行的饭局。你可能在电话讲到一半时就想挂断去接另一通,即使你不知道来电者是谁。晚上,当你 再一次郑重发誓要把手机放到一旁或关掉电脑之后,你还是忍不住在上床前最后看一眼屏幕——生怕错过某些相识的人发布的趣闻,或甚至是陌生人的关注请求,或 仅是一些新闻。 我们都知道,研究显示临终遗憾总是更集中于我们没做过的事,而不是曾经做过的那些。如果这样,持续关注别人正在做而自己没能参与的事,就是将来回顾 过往时的痛苦情绪的根源。正在桌子另一端进行的生动对话就能令我们的“错失恐惧症”发作,正如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聚会、书籍、或社交网络推送给我 们的最近消费趋势。 我们迷人的网络人格——从远处看是如此诱人——使得错失恐惧症更加强烈。麻省理工学院社会心理学家、《群体性孤独:为什么我们对科技期待更多,对彼
此却不能更亲密?》(2011)作者雪莉·特克(Sherry
Turkle)说,科技已经成为我们用来定义亲密关系的主要构成。在社交网络上成百数千的“好友”与现实中少数的亲密朋友中,我们感到困惑。基于数百次采
访,特克称,我们为技术繁荣付出的代价是重要关系的逐渐下降——与父母、与孩子,或伴侣——以及另一种孤独感的产生。“出于对所处人际关系的不安全感及对
亲密关系的焦虑感,我们期盼利用科技来获取建立人际关系的方式,同时从中保护自己。”她写道。如果你曾纳闷某人不停的发送短消息却没有与身边人交流,你会
从特克的评论中得到安慰,即我们与技术的关系仍在发展。始终与所有人都保持联系是一种新的人生体验;我们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怎样处理它。 即使有这些干预,这个问题也只有当我们明白大脑和人性——而不是技术——是导致成瘾的原因之后才能解决。如果我们不能诚实地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被错过,就无法寻求解决方案。 牛
津大学社会科学家安德鲁·普日比斯基(Andrew
Przybylski)最近首次对这种迅猛发展的文化紊乱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在2013年发表于《计算机在人类行为研究中的应用》杂志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他的结论显示,不论在什么地方,FoMO都是使用社交网络背后的驱动因素。年轻人中FoMO水平最高,尤其是男性年轻人。在开车不
专心的驾驶员中FoMO也很高,当他们开车时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最有启迪性的发现可能是,在诸如爱、尊重、独立性、安全感等方面心理需求有缺失的人群中,FoMO出现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我们担心在爱和归属感上有错
失;那些在工作中十分投入的人也担心错失升职或加薪机会。 牛津大学进化心理学家
、《一个人需要多少朋友》(2010)的作者罗宾·邓巴(Robin
Dunbar)说,只有当我们对自己有深入了解时问题才可能得到缓解。邓巴称,当一个团体有超过150名成员时,我们就缺乏区分他们的情感和智力能力。这
是新石器时代农村的平均规模。把这个结果告诉美国青少年吧,他们平均每个月发送3000多条短消息(根据市场调查巨头尼尔森2010年的一份报告),他们
担心如果不及时回复就会被排斥,他们有时与成千上万的人在网络上交流。 那么,对于降低我们生活质量的事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对FoMO潜在情感原因的心理治疗成本太高,也太有侵入性,仅仅发誓离开电子设备也不起作用。相
反,对付FoMO最好的办法可能是承认,在疯狂的生活节奏中,有时候我们必然会错过。而且,当我们这样做,我们也许就能真正改善所做选择的结果。 1996年,西蒙出版了一本自传,描述了他自己在一系列不同的决策中选择“足够好”选项的生活。西蒙说,大多数偏爱最优化的人没有意识到,获得整体
收益是以收集信息的沉重负担为代价的。在日常决策中,我们付出的代价是幸福感;如果某人身边有个一定要去最时尚的餐厅吃饭,或逛街时坚持要挑选到最完美的
套装为止的朋友,那么他一定会感激“足够好”策略带来的解脱。 今天,信息(尤其网络信息)的丰富,消耗着我们另一种宝贵的资源:有限的注意力。使已经不堪重负的注意力延伸至不计其数的信息量的困难,不仅在于优
先排序的认知问题,还因为我们无法专心处理这一切。我们灵魂中与FoMO有关的压力在渴望帮助,恳求我们在生活质量、表现亲密感的能力及个性特质被侵蚀之
前,减少表面的社会关系及在不同站点之间的疯狂跳跃。 英国历史学家理查德·奥弗里
(Richard Overy)在他的著作《盟军为什么获胜》 (Why the Allies
Won (1995))中分析了二战结果。他认为这个结果不是注定的。他提供的一种解释是,德国军队试图将军事武器效用发挥到最大,代价是策略性的作战效
率损失。战争中,德国一度拥有不少于425种飞机,115种卡车,及150种摩托车。他们对德国制造武器的技术先进性付出的代价是大批量生产的难度,而从
战略眼光来看这更重要。在一场与俄罗斯的决定性战争中,一支德国部队大约需要为数百种武装货船、卡车和摩托车携带一百万种零备件。相反,俄罗斯仅使用两种
坦克,战争中,他们的武器维护简单得多。这就是他们的“足够好”战略。 即使涉及亲密情感和爱,“足够好”方法也能起作用。英国心理学家唐纳德·威尼康特(Donald
Winnicott)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足够好母亲”的概念——对孩子的基本需求足够细心、适当积极反应的母亲。随着孩子长大,母亲偶尔“拒绝”满足孩子
的需求,使他为现实社会做好准备。在现实社会中,他无法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孩子学习延迟满足对成年后任何形式的成功都很关键。随着我们成熟,我们与
“足够好”的伴侣凑合着过。当然,可能还会有人更适合我们——但是我们可能无法在有生之年遇见那个他或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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