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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俗月光客

 xc活人的娄子 2014-08-03
    前人喜欢赏月,张岱把赏月之人分成五类。
    其一,楼船萧鼓,峨冠盛筵,灯火优,声光相乱,名为看月而实不见月者,看之;
    其二,亦船亦楼,名娃闺秀,携及童娈,笑啼杂之,还坐露台,左右盼望,身在月下而实不看月者,看之;
    其三,亦船亦声歌,名妓闲僧,浅斟低唱,弱管轻丝,竹肉相发,亦在月下,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看之;
    其四,不舟不车,不衫不帻,酒醉饭饱,呼群三五,跻入人丛,昭庆、断桥,觟呼嘈杂,装假醉,唱无腔曲,月亦看,看月者亦看,不看月者亦看,而实无一看者,看之;
    其五,小船轻幌,净几暖炉,茶铛旋煮,素瓷静递,好友佳人,邀月同坐,或匿影树下,或逃嚣里湖,看月而人不见其看月之态,亦不作意看月者,看之。
    张岱是俗雅皆兼皆喜的一类月光客,他既看清雅的月光,也看热闹哄哄的月光,《食家列传》里说,张岱年轻时在中秋节这天招集七百多人一起登山赏月,在月下吃喝说笑,兴浓时,百多人大合唱,声震山岗,兴味盎然。
    古时桂林有个叫韩生的人,会些道术,有一天和朋友夜宿郊外的一家寺庙里。韩生是个有些文艺范儿的道士,他认为睡眠会糟蹋了这大好月色,就挎着一只小篮来到院子里,用一只酒杯对月而舀,就好像将月光舀进篮子里一样。朋友不理解,韩生说:“今夕月色难得,我惧他夕风雨夜黑,留此待缓急尔。”朋友笑他胡言乱语。
    第二天晚上,大家坐在江亭里喝酒,可天气不好,风大,灯烛无法点燃,众人非常郁闷,有人就戏问韩生:“你存储的月光呢?”
    韩生这才将篮子拿出来,又用酒杯做出从中舀出状,边舀边向空中挥洒,白光立即出现在梁栋间,数十下之后,江亭清亮,秋毫皆睹。众人在月光下痛饮狂欢快到天明时,韩生才有将月光收进篮子里,夜乃黑如故。
    这种恬淡的月光,我在喀纳斯林区的山坡上曾见过。人立山头,在月光的映照下,对面山岗的松树林清晰可辨。最美好的月色,不是遥望,而是人与月色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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