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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堂情节的背后 龚丹韵
头伸出老虎窗，啊夜，层层叠叠，上海屋头顶！夜上海，不远先施公司霓虹灯，骨录录转的光珠，撩人心怀，双妹牌，大联珠，本滩哭腔，风里有潮气，咸菜的气体，再后来的年代，还是满眼称为“市光”的上海夜，夜色，隔壁头搬来是啥人？老虎窗挂出内衣来不对嘛，黑瓦片中几支白翅膀在动……
这是“弄堂网”论坛上的一个帖子。弄堂网里聚集了一批讲上海话，喜欢研究老上海文化的人。网名“独上阁楼”便随意写了上述这样一小段上海弄堂的生活，作为“拜山头”的帖子，没想到底下跟帖者众，纷纷表示“活脱脱上海市井，喜欢。”“阁楼爷叔有劲！等看下文！”。在这些弄堂网民的鼓励下，“阁楼爷叔”便真来劲了，帖子一个跟着一个，最终，写就了著名小说《繁花》。
后来弄堂网的“阿七头”们才知道，这位“阁楼爷叔”就是作家金宇澄。金宇澄说，他喜欢在弄堂网发东西的感觉，就好比当年在上海弄堂里的生活一样。是弄堂的氛围，成就了这部小说的诞生。
其实近几年来，上海的老弄堂生活，总是掀起一波波怀旧热潮。微信圈、朋友圈转发了许多类似的故事和图文：东家长西家短，邻里间有吵闹、喧嚣，也有彼此关照，有赤膊纳凉、围桌麻将，有弄堂游戏，有烟纸店、馄饨店、皮鞋摊……弄堂造就了上海的方言，弄堂促成了上海的地方戏，弄堂培养出上海人讲究规矩的特点，培育出一座城市海纳百川的文化气息。关于弄堂，每个老上海都能说出很多，意犹未尽。
可对比的是，一批批上海的里弄如今正在消失，老弄堂的保护问题甚嚣尘上。记者新近从上海市规划和国土资源管理局了解到，1986年以来，上海确立了1-4批优秀历史建筑名单632处，其中63处是里弄建筑。 2013年，市规土局又推荐60余处里弄为主的风貌街坊。如今，正在推进的上海市第五批优秀历史建筑普查工作，再推荐了约90处里弄。后两项工作正在深入研究中。
时至今日，弄堂的拆迁与保护，呈现出奇怪的两极现象：一边是里弄居民们恨不得赶快拆迁，改善生活，摆脱倒马桶的苦日子；另一边是城市人津津乐道于弄堂生活的市井画面，依依不舍。
弄堂情结的背后，其实是人们对温馨的家庭伦理关系的留恋，是中国人骨子里对合院式居住方式的喜爱，是对大尺度空间的反思、对小尺度空间的呼唤。那么，有没有一种办法，既能恢复传统的合院居住、邻里关系，又能提供便捷的现代生活设施呢？
答案尚未可知。上海弄堂的命运究竟如何，弄堂里的人怎么想，弄堂外的人怎么做，已经成为今日上海城市发展的一道难题和挑战。为此，我们走访了现存的弄堂居民，聆听他们的心声；走访了建筑学家和历史专家，聆听他们的观点。记录下其中的点点滴滴，也仅供窥见冰山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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