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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忽然睡不着，思念亲人的心绪油然而生。想到了父亲和母亲又想到了年逾九旬的奶奶。想到自己不能把他们接到城里来，感到惭愧万分！我知道父母是愿意来城里的，想儿女的时候离得近也方便。我已经体会到了这种亲情远隔的滋味，说不出的郁闷！何况父母！父母一再说老家如何好，不愿回来，是不愿给儿女增加负担。 我又想到了自己最怀念的已故去多年的亲爱的姥姥。平时我不敢去想，真的，想时自己特别的郁闷，都喘不上气来，当现实的观照曾经给大脑以深刻的记忆却永远与现实得不到对接的无奈产生的那种窒息，使人到了近似抓狂的程度。眼前闪现了些儿时记忆的碎片：一盏油灯、一把蒲扇、艾草青烟缭绕.”扯大树，拉大树，拉倒槐树…… 咕咚咕嗒，老毛猴没在家….”很小的一小卷剪饼卷虾酱作奖品，吃下美极了。灯下三扇入梦遥……“姥姥，伙计是什么”？“伙计就是两个要好的朋友呀” 姥姥微笑着对我说。“那你是我伙计”。“小狗头又在瞎说”，姥姥嗔笑着，我当时一脸的茫然。姥姥患哮喘病，有时咳的厉害，深邃的眼睛镶嵌在深深的眼窝里，高高的颧骨上泛着潮红。白糖加炒面也常常是姥姥给我的奖励。那是我当时觉得世上最好喝的东西。姥姥最高兴的时候莫过于是我放学回家时给我去开门，因为就我当时的家庭环境和条件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我叫姥姥叫得最响亮最带劲的也是这让姥姥开门的时候。我叫姥姥最多的时候莫过于冬天深夜向姥姥要尿盆儿。姥姥姥姥地不住地嘟囔，大多带着撒娇，打心眼儿里就是愿意多叫一声姥姥。因为姥姥是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过年的时候姥姥是给我压岁钱最多的人，姥姥的钱都是二舅偷给的。在姥姥病故的前几天，我和姐姐向学校请了假去看望姥姥。那时姥姥就已经不说话了紧闭着嘴和双眼，听我们来了，却叫着我们的小名说：“你们来了”，然后手指着挂在墙上角的长长的木制箱子。二舅后来说这是姥姥那些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也是最后一次开口说话。我们很熟悉那个经常上着古式长铜锁的木箱子，我们视之为“万宝囊”，里面有糖果，有饼干、还有炒面等等。当舅舅打开这个箱子的时候我们想像的那些东西都有，只不过有些糖果不知藏了多长时间大多粘在了一起。我含着泪吃着姥姥给我珍藏的糖。我忽然想到我和姐姐有好长时间没来看我姥姥了！也至今留下了很多遗憾！比如我永远没机会再亲口问问姥姥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突然病得这么重。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姥爷，他很早就离世了，听说姥爷的脾气很倔强暴躁，经常打骂姥姥。姥姥最失意的时候莫过于是我去上学的时候，她倚在大门口的门框上直到看不到我的身影为止。姥姥站在瑟瑟的秋风里发抖。姥姥一生最成功的事莫过于是在艰苦的条件下坚持供应我大舅上学。最不放心的是我母亲，因为我家日子过得穷。姥姥曾经说过：“你长大不指望有多大孝顺，将来在我坟头上多烧张纸就行了”。这是姥姥身体不好，精神很低落的时候对我说的，说完后叹息地说了句：“唉唉唉，罢罢罢哟”。我感觉出了姥姥有很多的不如意，对我来说姥姥是个谜，母亲和亲戚他们都没有多说关于姥姥更多的一些事情。 我又想到了自己故去的爷爷，老实巴交一辈子。近八十岁还推着小推车离家50多里地去卖烟叶，喊破嗓子挣不了几个子，连顿饭都不舍得在集上吃，最大的好处就是锻炼了身体。过去觉得老一辈的人太无能，现在想想，自己有多能呢！爷爷全村人都认可他是个好人，而我呢？我现在是个好人吗？我连去姥姥的坟头上烧一张纸都没有，更不用说给我爷爷上坟了。惭愧呀惭愧…… 现在的心情真是不能形容，想写一首诗表达一下人世的沧桑留给后人叹息吧，可又想想你会写诗吗？真是可笑！即使你会，你有李白的豪放吗？你有李清照的婉约吗？你有杜甫的才情吗？就此搁笔就此搁笔吧。想写一手好字留给世人把玩、铭志，让人看了荡气回肠，以扫胸中之块垒…… 反正自己想不朽啊。可又一想，你会写字吗？真是可笑！即使你会，你能超过王羲之？不用说是超过书圣，当代的书家你都望其项背，够你好几辈子工夫赶超的！就此搁笔就此搁笔吧！我这才体会到我用现在浅薄的认知是不足以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惆怅的惆怅，真是令人惆怅啊…… 忽然我又想到了我的姥姥，我最怀念的姥姥，她又是如何表达世事沧桑、人生无常的感受呢？记忆当中耳边最常听到她说的话就是：唉唉唉，罢罢罢哟…… 想到这里我涕泗横流，我究竟用什么来渲泻心中感情呢？我现在最想的是跟父母亲人坐下来把昔酒，品淡茶，夕阳西下，话桑麻…… 如今我虽到了不惑之年，可是我却有许多的疑惑在心中，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明，人的一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唉唉唉，罢罢罢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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