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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风凉，又见落叶满地黄。行走在城市广场公园里、林荫草地上，看见那满地落叶，静静地躺着，随轻风向人们招手，不由得不让人爱恋，并勾起小时候生活的片片回忆。 三十多年前，农家很少烧煤，煤是条件稍好的人家用于冬季取暖的奢侈品。农家三餐的柴火，主要是麦秸、粟秸、树叶等。在那以集体经济为主体的日子里，夏收后的一垛垛麦秸要送到造纸厂，粟秸秆是生产队里大牲畜们的冬日口粮，由此在每家每户的灶间里，串来的杨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每年杨树上开始飘下几片叶子的时候，串杨叶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找一截尺把长的铁丝，用锤子把它的一端结实地砸上几下，直到砸出个尖儿来，再将它在砂纸、磨石上磨上几下，让它更锐利，然后将铁丝的另一端窝一个如针鼻状的圈，再穿上根娘亲手搓的麻线，麻线的尾部系上个结或者木棍、铁钉之类的，串杨叶工具的准备便大功告成。 随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每天除了睡觉、吃饭、上课以外，这件工具便会常伴在你身边。 带着你的工具，你的脚步不再沿着路的方向直来直去，而是忽左忽右、走走停停；你的眼光不再是看前看天看景，而是执着地扫描路旁前方几米的地方。每每发现一片杨叶，你的眼光就会忽地一亮，你的步伐就会忽地加快，直奔到那片落叶前，减速、弯腰、伸出手中的铁针，准确无误地将那落叶扎在铁针上，然后熟练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叶子向针后一捋，这叶子便属于你了。 在所有串杨叶的情景中，最让人难忘的，是周末或者假期里，专门出门串杨叶的时候。无论清晨傍晚，不论谁出来得早，都会把伙伴儿叫上个遍，直到大家都来了，才会一起有说有笑地出村去。 现在想来，那朴实的行动中蕴藏着古老的智慧：一年又一年，周围的杨叶就那么多，串杨叶的孩子也就那么多，今天你早明天我早，今天你多明天我多，一个季节下来，其实大家谁也比谁多不到哪儿去、谁也比谁少不到哪儿去。这道理，以前不懂，现在想起来，觉得那么值得回味。 当针状的铁丝串上几片叶子后，将它们捋到后面的麻线上。等串到几十片叶子，我们通常会将所有叶子捋到麻线的最后，做成球形的样子。我们叫它刺猬，然后拉着它继续向前走，刺猬就会一蹦一跳地跟着我们到处跑了。 不知不觉中，饭点儿就要到了，虽然意犹未尽，但要回家了。满是杨叶的麻线，如条被打死的蟒蛇，跟在如打死大虫的武松似的小英雄后面，一起回家了。 回到家里，娘在灶台前烧火做饭呢。这时，我就把杨计撒在院子的空落处，然后进去接过娘手中的风箱。抓一把杨叶送入灶膛， ’拉一把风箱让它们燃烧。但见杨叶随手飘进灶台，舒展一下身姿，慢慢地褪去疲惫的皮囊，化作灿烂的笑脸翩翩起舞。 吃完饭到院子或者街上去，看着邻居家烟囱里的青烟袅袅飞升，你能感觉到，杨叶的灵魂就在那里呢。但见她婀娜飘摇，向你招手致意、依依惜别。 青烟越来越淡了，她也渐行渐远。我知道，她将化作精灵润苍天，她将伴着天雨济大地。 一下雨，我们就会跑到雨中，张开胳膊尽情地拥抱天上下的雨，那就是在拥抱着她的归来呀。 杨叶的精灵，随着天地间的风雨，又回到人问，或滋润了树上的叶子，或滋润了脚下的土地，又会孕育出新的生命、新的叶子，走进新的轮回，创造新的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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